DTG的打野他们都认识,叫曾子凡,出道一年多来给大家留下了不少印象,曾以一血率闻名。在新人S辅加入後,DTG便从原先的打野核心转为主S的双核打法。
方佑年和对方并不熟识,印象中是个挺安静的人,还记得对方曾经在采访上说,自己的偶像是白尧安。
方佑年极其不能理解,「他这麽做g嘛?不管队伍成绩了吗?为什麽要Ga0自己家队友?」
「他b程千载早一个赛季出道,刚开始因为天资不错被人夸,但打法转变後风头就被压过了。」
张泽青对联盟大小事知根知底,解释起来毫不费力,「可能早就有怨言了吧?但程千载没出过大错,整个俱乐部从上到下都没想过换打法,他想提也不敢提。昨晚一时吃了熊心豹子胆,见隐眼盒落在车上也不说,趁机跟教练建议第一局以他为核心打打看。程千载也说自己不保证状态,所以全队一致通过这个决定。」
方佑年听得半懂半懵,主要还是因为太过离奇,他仍在消化当中,但不管如何先骂再说:「结果还不是没打好?」
「对啊,幸亏他们领队赶在第二局前买了隐眼,要不翻车的话他就完了。」张泽青耸肩,只当那是别人家的事,太过离谱导致说起来都还有些好笑,「但程千载坚持自己和领队都有检查过,闹到了管理层去,查了一晚上没有结果,管理层正要找领队来当替Si鬼处置时,这个白痴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出来自首了。」
说到底还是年轻人,长久怨气累积下来,一时疯魔犯了错,但无奈现实太过骨感,b赛上没能打出效果来,要不是领队速度快,兴许今天DTG就没了。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冷静下来後罪恶感丛生,又见无关的人要受到处罚,才让他迫於自责的压力哭着出来道歉。
然而不是每次道歉都能得到原谅。
这种事一般来说是要受到严惩的,停赛不在话下,但世冠的大名单名额有限,联盟优秀的打野选手又不是遍地都有。曾子凡没有替补,接下来的b赛只能由他继续上。
可队内众人心态必然会受到影响。
方佑年想起白尧安和张泽青先前所说,接着又问:「他们队长完全不知道吗?我是说,他不知道自己的队员心里不平衡这件事吗?」
「你会觉得怎麽可能,但事情就是这样。对,段昱钦不知道。」张泽青瞥了眼躺在床上昏睡的白尧安,决定不叫醒对方,「段昱钦是很好的队长,无条件信任、支持自己的队员。他和白队不一样,不擅长察言观sE,但很会用行动说明。」
换句话说,段昱钦并不是通灵大师,没办法逐一了解各个队友的内心戏。
「他其实不想怀疑自己的队员,但也相信程千载真的没忘记,只当是隐眼盒掉在场内某处,可要是这样的话,就是他们领队的错。」
没人想往自己队内人去找,程千载最初也认为是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动的手脚,但没有动机可证。
直至曾子凡红着一张脸走进会议室,从口袋里拿出他的隐眼盒,充斥在俱乐部内的猜忌才正式到了头。
程千载没料到自己会感到难过。
b起气愤队友的陷害,他对自己让人产生如此厌恶,感到更加失望与不知所措,和输了b赛後的不甘心相b之下,前者更令人喘不过气。
「别想太多,那到底都是别人家的事。」张泽青见方佑年神sE不佳,急忙开解道:「要是把事情放着不管简单得多,但早点T0Ng出来就更好了,至少没让他们家打野继续陷在那情绪里。只是闹这麽大,Ga0得现在不只国内赛区人尽皆知,国外战队也有所耳闻,DTG接下来世冠旅程大概走得不会太顺遂。」
闻言,方佑年无力地倒进沙发里,尽可能地梳理脑内的一片紊乱。一大早就接受这种消息可吃不消。
他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徘徊在可联络的聊天列表之中,想找个人问一问。不管是谁,只要是DTG的人就行,让他能明白现在他们战队内部情况究竟如何。
可他想来想去也只找得到叶雨曦这个人,又不敢保证跟对方的交情是否靠谱,来回踌躇几番後决定不让自己冲动行事,一把关了手机萤幕。
段昱钦有过许多次一样的念头。
该退役了、b不过新人、不适合当队长,种种念头他想过了不只一次,但每一回现实总会向他证明自己的资格。
他才二十一岁,十六岁起出道至今已有五年,站上台拿过赛季冠军,也在台下坐穿过替补席;他有过最佳中单的巅峰时刻,也有因C作失误而成为众矢之的。
这样的年纪在任何行业都应该是新鲜人,可他在自己的圈子里却算得上是大龄前辈,无数新人将他往未知的道路挤去,却没人问过他的意见。
想来刚出道时的意气风发,也折过多少前辈的光。
段昱钦自认当选手的这五年来,看过的真假难以计数,因此他总是无条件信任自己的队员。DTG队内除他以外的四人,不论年纪或是资历都b他轻上不少,自己就更应该要带领好他们。
但一整晚下来,段昱钦这般自信眨眼间便流逝得一乾二净,焦虑与恐慌如洪水般倾泻朝他而来,填补了空虚下来的内心。
那些千篇一律的念头,事到如今不再像是自我猜疑的声音,更接近於耳後一遍又一遍向他催促的警钟,提醒着时候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