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嗤的一笑,喝了一口饮料,原来是带气的矿泉水,然后说哦,不是,我没那么多钱,我只是一名编辑。这些画都是卖的?
蝴蝶忽然明白了,真他妈的不明白就是无可救药了。
一个刚刚跨出青春期,刚刚育成熟,刚刚开始知道每天的生理需求的小男生若是那么主动,那么不顾颜面,那么没有脾气,那么小奶狗般温顺地接近一个比他大许多的女人,向你示好,向你好逑,这意图再再显而易见不过了。
你若是认为他真的是看上了你这个人,就简直愚蠢之极了。
对方显然把自己当成了有钱人,有钱的女人,没戴婚戒,或许是个有钱的寡妇,或者离异的正渴求慰藉的万贯弃妇,果然是个好猎物。
而且自己又年轻又才俊,自然不会永远甘于人下,试个美男计,再来个以身相许,意乱情迷时说些滚烫的情话,保不定就成就了自己的未来,将将一桩好买卖,你要色,我要钱,两下各取其所,人生真是无限美好。≈1t;i>≈1t;/i>
人生也需要捷径,女人需要,男人同样需要。
苦苦奋斗的人有,但是若能睡一觉就可以身价飙升,很多年轻,拥有些姿色的小男生正在做着这样的紫色艳梦。
然而,只是自己这样坦白了之后,他兴许会很失望吧?
蝴蝶有心同情他一下,果然是年轻人眼光不佳,真真是看走眼,走的厉害,自己空有一副漂亮的皮囊,却真是没什么值得炫耀的财富。
自己和他一样,徒走城市一介打工者。
兴许他看见庄有生对自己那么殷勤有加,兴许他也不是很情愿去陪一个虽然抹了各种护肤品但是依旧满脸皱纹,身上已经开始散老年腐尸味的女人。
一样付出代价,陪伴一个年轻些,美貌些的有钱女人定然舒心的多。≈1t;i>≈1t;/i>
兴许,他也能真的搏出点真情实意,这钱也来的香喷喷些。
不是吗?
想到这茬,蝴蝶陡然油升的那点同情生生变出了一丝苦涩,分明觉得自己拿走这杯昂贵的带气的矿泉水却是没成他的心愿,实属枉然。
蝴蝶勉强持有风度地举着酒杯,动作开始感觉有些不自然,显然这应该是一名白富美举着的,然后优雅地站在画前,细细品味着画,脑子里正考虑着是否要买下来,买下来后应该挂在哪个房间而符合风格?至于这画需要花多少钱却从来不是要考虑的,要考虑的是,自己是否真的想要?……
望着杰森失望而去的背影消失在晃动的人影中,蝴蝶内心感觉很不是滋味。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很厌恶这类人,年纪轻轻,却没个上进心,就想着一步登天,但是今天却感觉满心的无奈,回味起来竟然很是涩然。≈1t;i>≈1t;/i>
人生何其可叹。想必他来这里工作而不惜整日托着托盘,递酒递水,人前呈媚,目的就是想结识一些富人,希求以此来改变那卑微的命运。
也许他每天孤独地回到家,一个租赁的小房子,乱糟糟的生活情境,每每都会让他噩梦连连。
只是何时能摆脱厄运?读读法国大革命时代的文学吧,不是你愿意出卖灵魂和,就能等价地换来命运的垂青。
你灵魂和的天平那边的砝码到底有多重?
这是一个人一辈子都无法猜透的迷。
你的价值,可能只有等你死后,别人才能盖棺定论。
蝴蝶看着他依旧举止有度地游走在成堆的人群中,那些肆意伸手接过酒杯的漂亮手腕,保养很好,戴着昂贵的戒指,或者不菲的手表。≈1t;i>≈1t;/i>
有的会辅以微笑,那纯粹是一种自认为教养的行为,有的甚至连眉眼都不会瞟一下他,你不过就是个服务鬼魅。
就觉得满嘴充满了那种说不出的苦涩,连看画的那点兴趣都荡然无存了。
她甚是无趣地晃悠了圈,正打算逮到那个庄有生,告别一下,对于这种画展她实在是没太多兴趣,本来自己也不是个行家。
说实话写那些文章也是业余的很,好在看杂志的人本来也没几个懂画的,只要你写的行云流水,看的人读得高兴快活,也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又好在像林漠田此类的画家本就是个地道的不能再地道的老江湖,知道你们不过混口饭吃,就甚是大度地体谅,从不计较你写的到底专不专业。≈1t;i>≈1t;/i>
当然专业永远是圈内的事,八卦杂志从不讲专业。所谓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高手过招一招定输赢,若是个不懂的,从头看到尾都不知道在看什么。
所以蝴蝶虽然也甚是心虚,但照样举着文艺的旗帜,暗混在人文艺术这个圈子里。这个圈子鱼龙混杂,没真材实料的,喜欢虚张声势;有真材实料,又多半自命清高,目中无人。不过好在多亏了贵人指点迷津,混的还算舒心。
不过若是真的让蝴蝶面对一副画作讲讲心得体会,说不定她就真的当场飙血了。所以满画展的人看得头头是道,虽然没人知道他们看出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他们若是愿意付出很多个零去拥有这些画,自然是从另外一个层面说明了他们的三观有些个不俗了。
蝴蝶却是看的索然乏味,第一眼是新奇,第二眼是有趣,第三眼就沉闷起来了。一个多小时兜转下来,那些画就像是黑白幻灯片,从眼前一幅幅闪过,然后揉成一团,根本分不清哪里黑和白,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当然,她也是极小心地掩盖住自己的这份浅薄和苍白,所以从来不在庄有生面前谈他的画,好在庄有生也从来不会和她谈他的画。
对于他的画,他一向秉持着极度高冷戒备的态度。他的画就是他的人格,谁愿意别人来随意评判自己的人格?
这种评判无论好坏,本身就是对自己艺术生命的一种玷污。
有人说,文人有些时候会犟得像头驴,一点不为过,头可断,身可摧,但是他的艺术至高无上,容不得你丝毫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