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来……
洗手台前,许清清睁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nV孩,披头散发、脸sE苍白、嘴唇粗糙,不好看,真的不好看,那个叫韩砚的男人一定只是在说客套话而已,其实她一点都不漂亮。
一点都不漂亮……
但话说回来,为什麽她会这麽害怕别人说她漂亮?
她想不起来,只有种强烈的感觉,好像再这样下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很不好的事情……
「小姐,你还好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受到了惊吓,惊叫着回身。
对方是个年轻nV孩,没料到她反应如此大,一脸惊慌:「对、对不起……我只是……看你没穿鞋……」
许清清这才觉得脚底冰凉,想起自己竟把鞋忘在座位上。
「……我没事,谢谢。」嗫嚅着说完便低头快步离去。
她本来就是这麽一个孤僻的人吗?她想不起来。
她只剩下最近这两个月的记忆,在医院醒来,被告知自己和父母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父母双亡,她的亲人只剩下一个b她大两岁的哥哥许源,出车祸的时候他并不在现场。
过了几天,许源才到医院探望她,但许源对她的态度并不热络,他说公司上下一团混乱,他很忙、很累。
但她感觉,许源是刻意在躲避她。
不只许源,所有人都在躲避她……
家里的佣人们没有人想靠近她,也没有人想和她多说话。
医生说为了帮助恢复记忆,她需要多出去走走、多和人互动,但她却渐渐习惯待在房里、习惯自己一个人。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她:就算不能恢复记忆也没有关系。
或许,往事之所以会被遗忘,是因为它不堪回首。
她的人生好像停滞在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时空里,像个游荡人间、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就这样虚无孤独、漫无目的地过了两个月,直到某一天,许源一反常态的要求她一同出席一场韩氏集团举办的晚宴。
虽然是许源要她一起去的,但一抵达宴会现场,许源就把她晾在一旁,自顾自的与其他人周旋社交去了。
於是就成了现在这窘境。
她想先离开会场,才想起自己忘了带手机,没办法联络司机,身上没钱,也没办法搭车回家,再低头看看自己ch11u0的双足,无论接下来是要去寻求许源协助还是自己想办法离开,似乎还是应该先回座位去穿鞋b较恰当。
接近原本的座位时,她发现韩砚还坐在那。
这个角度,她只看到男人挺拔的背影,黑sE的衬衫和西K,光是静静坐在那就散发出一种Y沉的压迫感。
……等等,韩砚刚才穿的是黑sE衬衫吗?许清清突然不太确定。但她也没想太多,毕竟自从车祸以後,她的脑筋变得很迟钝,时常状况外,如果自己记错韩砚穿的衣服颜sE,也是再合理不过的事。
於是她提步,慢慢走近。
「你终於回来了。」
脚步骤停。
这不是韩砚的声音。
不只如此,那低沉嗓音里的凛冽,让许清清心头是狠狠一颤。
声音是陌生的,但许清清却没来由的感到不对劲……
只见男人缓缓回眸,与她对上视线的刹那,不知怎地,她浑身窜起一阵恶寒。
明明是一双如此美丽的眼睛……
却那样冰冷……
「我是韩澈。」
没有更多的自我介绍。
「许小姐请坐。」
「……那个……」许清清赶忙别开视线。「……其实我……正要离开……」
「坐下。」省略了敬语,直接成了命令句。
「……」
许清清偷瞄了四周,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现场的氛围变得不太寻常,不仅没了早先的嘈杂,就连宾客似乎都少了许多。她去一趟洗手间也才不过十几分钟,这段时间是发生了什麽事吗?
视线放回前方不远处,她的鞋好端端的留在原地,什麽事都没有一般。
虽然不清楚状况,但她後悔自己不该为了一双鞋回来找罪受。
提起步伐,回到座位的这一小段路她走得极慢。
韩澈也没催促她,只在她终於落座之後,低低的说了句:
「你爸妈生前难道没有教你,参加人家聚会却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就擅自离开是很没礼貌的事吗?」
一开口就提她才过世不久的父母,还用讽刺的口吻,这男人显然并非善类。
许清清下意识的对这男人产生一GU难以言喻的、强烈的排斥感。
知道对方正盯着自己,她强作镇定道:「抱歉,我就是……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喝多了……」
「喝水也会不舒服?」
她顿时哑口无语。
他怎麽知道她的酒杯里装的是纯水?
「我猜的。」
她一愣。
「你以为我偷喝?」
又是一愣,深怕对方觉得她自作多情,连忙道:「我没有……」急於印证自己并没有这样想,许清清迅速拿起酒杯,饮了几口。
见状,男人轻轻扬起他好看的眉宇。
「看来,你爸妈不只没教你礼貌,也没教你离开过身边的饮料就不要再喝。」
又扯她父母。
这次,许清清有点情绪了。
「那又如何?」她赌气的把杯里剩下的水喝乾,「反正也不会有人……想对我怎样。」
「难说,你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
「没有人会想拿钱赎我的。」
「怎麽说?」
许清清神情暗了暗:
「我是个废人。」
这回,他没接话。
突如其来的静默让许清清感到不安,她微微抬眼,只见男人薄唇紧抿,下颏附近的线条紧绷的可以。
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背景的轻音乐因为这一小段僵局,突然间变得嘹亮起来。
最後许清清先受不了这场面,怯怯开了口:「所以……韩先生找我……有事?」
「刚刚有吃东西吗?」
天外飞来的问题让她一阵错愕,「……怎麽了?」
「身为宴会主办人,总要关心一下宾客。」
原来他是主办人。
……所以他是韩砚的哥哥?怎麽两人气质差那麽多?简直是光明与黑暗的两个极端。
「稍微吃一点。」她敷衍道。
「许董呢?怎麽没看到他人?」
「不知道……我也想找他。」
「找他做什麽?」
她诚实说:「联络司机……送我回家。」
「你没手机?」
「我忘了带……」许清清突然兴起一个念头,眼睫毛怯怯的抖了抖,依然不敢正眼看对方:「还是……您可以帮忙?」
韩澈g了g唇,二话不说,掏出手机交代人备车。
这举动倒让许清清意外了,或许这男人其实也没有她以为的那麽差。
「你爸妈真的非常失败啊……」
才这麽想的当儿,韩澈竟邪邪低笑起来:「养出了个对陌生人完全没有提防的nV儿。」
第三次了……
许清清再也不想与他多说一句话,果决起身,不料双腿一软,重心不稳跌回座椅中……
怎麽回事?
「我……我哥呢?」刹那间一阵天旋地转,她勉强攀住桌缘。
「我要找我哥……」
「刚不是还很有信心的说不会有人想对你怎样?」
韩澈的话浇了许清清一头冷水,她目光落在空了的酒杯……
该不会被下药了?
这念头甫一出现,她挣扎着想要再次起身,却仅是将酒杯碰翻落地……
华丽的碎裂声中,许清清艰难的抬起眼眸,只见眼前男人依然优雅端坐,似乎一点不觉得意外。
是他……
「少爷,车在门口了。」几个黑衣人上前对韩澈恭敬的低声道。
视线逐渐模糊,许清清隐约看见男人抬起手。
「有件事还是该让你知道。」
失去意识前,韩澈对她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有没有人会赎你我不知道,但至少,你哥,他还是在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