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出手了?”
韶华园,石桌玉团,宓女坐于清源对面,知迢服侍左右。
“不值当,只是随手处之。”清源翻阅手上云篆所写之典籍。
“随手处之,却让二位公子断失一臂。”
宓女接过知迢满上的二沏。
清源放下手中典籍,看着宓女,目带戏谑“是不是悔当初未投我怀中?无碍,现在依旧可以。”
宓女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大人何必故作此态。”
“我这不是觊觎宓儿你的美貌吗?”清源示意知迢添茶。
“蒲柳之姿而已,大人莫不是忘了留在六翮轩一位绝世佳人。”
“好吧,看来宓儿还看不上我这区区一府之地。”
宓女这些(ri)子与其往来,深知清源脾(xg),闭口不言。
若是往(ri)不知这位深浅,她自然是软剑出鞘。
只是现在,她却无可奈何。
知迢眼中闪过了不该有的好奇。
“以往,你只在夜间来,如今却是光明正大上门。”清源看了看天色,“哪位大人有事,东皇还是秦王?”
宓女“都有。”
“不听。”清源重新拿起典籍。
“条件。”
“你的,还是东皇的?”
“皆可。”
“过来我这。”
“有话直说。”饶是宓女修养甚高,听到清源此言,也不免有些置气。
“三个条件,应下便继续。”
“尽力而为。”宓女有些无奈的语气从其那张轻雅入韵的红唇中吐露。
“先说事。”
“谁的?”
“你来决定。”
“秦王有令,此次狩猎需廷尉大人居中调度。”
“地浚在场,我去不去无关紧要。”
“备战物资,往后几年陛下准备猎尽虎牢,玉门二关所出之年兽。”
“所以?”
“往年留给西青,韩二国的鹿鸣道也需有人坐镇。”
“二位公子各去一道,大司马居中调度,我觉得可以。”清源不为所动。
“陛下可不管你觉得。”
“太过无聊,且那些人间浊气而化的东西还是少吃为妙。”
“你有理去跟陛下说道说道,为难我一个传话的做什么。”宓女没好气地看了清源一眼。
“这是自然,不过那是后事,陛下让你传的只是此事?”
“你若拒绝前事,才有下文。”
“哦?”清源来了兴致,“那你想我如何做法?”
“大人行事,何必顾我?”宓女微错其眼。
“不过,我劝大人还是应下前番差事。”
清源一笑“那我偏要听听这后面的。”
宓女不悦。
“否则若是陛下有怪罪,岂非尽皆加于你(shēn)。”
“哼。”宓女面色不改,“去楚地。”
“这不是陛下的意思。”
“但是陛下同意了。”
“为了那个子虚乌有的传言?”
“姑且。”
“我会差人。”
清源应下。
“麻烦会来找你。”宓女有些幸灾乐祸。
“我把你要过来,你说,东皇会不会答应。”
宓女毫不在意“你可以试试。”
“但你会恨我。”
“……”
“楚地之事我应下了,左右不过几个天人。”
听到此话,准备添茶的知迢纤手一抖,茶壶歪出。
清源的手却是恰到好处托住了。
“小心些。”
知迢忍着惊骇慌乱跪地。
“不怪罪,继续。”清源慢声道。
“接下来还听吗?”
“当然,陛下的事我占不了你的便宜,东皇的事怎么也要尝尝你……”
“铿!”
“说说事。”清源双指拿捏着留着玉人腰间体温的软剑。
宓女见收不回剑,也是一时心中失神。
见其如此,清源颇感无趣地松开软剑。
“现在可以说了?”
见清源神色突然肃正,宓女收剑环腰。
“东皇大人托你前往墨海,取那位龙王龙珠一用。”
“那头老龙可没有龙珠。”
“东皇大人就是这么说的。”
“有点棘手啊,那头……”
“楚地几位天人你都不放在眼里,那头老龙想来也是寻常。”
“不一样,宗师与天人怎可相提并论。”
“那周大人想要什么。”
“听闻昔(ri)东皇折了一根金乌尾羽?”
……
“给他。”寂静的黑暗大(diàn)之中,白烟绕柱而升,如同白蟒,择人(yu)噬。
宓女无息退下。
……
沉重的铁蹄踏在平整的道路之上,马上之人奋力扬鞭,驱策马蹄,丝毫不顾及眼前已近闹市,人群如潮水般退开,左右卧倒以避车轮冲撞。
只是人群避散之际,有一孩童失手母亲,徒留原地,口含果子,双目无神地看着朝自己踩踏而来的马蹄。
左右众人惊躲之际,无人他顾,却是只能白白让这不过六七孩童死于蹄下。
一声惊呼传来,却是那位正寻这孩童的至亲。
众人这才望去,只是此刻马蹄已然踏在孩童头顶。
那策马之人未有分毫停顿,眼看就要落下铁蹄,(y)影不仅笼罩在那位孩童的(shēn)上,也盖住了在场秦人的(rè)血。
“啊!”
众人闭眼不忍直视。
就在此时,一道矫健的黑影从一边的人群中穿了出来,见其一(shēn)黑衣,一手打在那沉重的马蹄掌上,竟使其错位踏去,趁此良机,他一把抄起惊吓过度的孩童,(shēn)形移换,在众人来不及喝彩之时,将他交到了先前惊呼出声的妇女手上。
那母亲正(yu)感谢,却见先前策马之人拉住缰绳,驱马往这边跑来。
“小心。”这位母亲未来得及提醒。
斜刺里却是冒出另一位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郎。
这少年郎手持一把双手木剑,毫不畏惧地斩向那马上之人。
马上那人登时大惊“滚开。”
手中长朔拉起圆弧。
见其轨迹,定是在那位少年木剑落下之前砸中其(shēn)体。
先前那位救了孩童的人却是猛然转(shēn),一柄闪烁寒光的长剑不知从何处拿在了手中。
剑撞长朔,却是马蹄后滞。
与此同时,那少年郎的木剑也击打在了马上那人的红光铁甲之上。
看似毫无用处的木剑,却将那位马上之人生生连长朔一起击飞十余米。
“给我死来!”那人悲愤落地,却是不改残暴,手中长朔猛然掷出。
“大叔,小心。”少年郎惊呼出声。
那长剑在手之人却无分毫惊慌之色,见其运剑周(shēn),以剑锋交抵长朔。
“不过匹夫之勇。”那人一声清喝,压下长朔,重兵在地,砸出一个浅坑。
这一幕让那位(shēn)披红甲之人瞳孔收缩。
见其持剑走来,不由声带哀求。
“你是何人?”
那人不屑地看了其一眼“仗马行凶,色厉内荏,秦人之兵士,莫非尽是这般货色?”
说罢,一剑刺出。
“叮!”
却是飞来一箭。
远处城墙之上,一道(shēn)影盘坐,声音悠扬而来。
“此箭本来(yu)送那位不检之兵,军营中事,外人不可逾越。”
那人目光落在箭头已经没入青砖,而尾羽仍旧微微颤抖的飞箭之上。
“阁下好箭法。”
“贵客亦是好剑法。”
“大叔,这人罔顾人命,那人为何阻我们杀他?”一边的少年郎却是理直气壮。
边上秦人亦是义愤填膺。
那名兵士顿时面上红云密布。
那位剑客看了城墙一眼,却是手中长剑再次刺出。
又有箭来。
却不是挡他,而是杀那兵士。
剑客(shēn)形立住。
“侠义之士,我秦城欢迎阁下,至于这等小人,不值得贵客惹上麻烦。”
“我们走。”看了看惨死街头的兵士,剑客没去管那匹无人问津的马。
红烛烧满城,在少年郎的眼中,秦城是他见过最大,最繁华的都市。
转过一处,忽见前方红云密布,数之不尽的铁蹄不知何故集结城中,(shēn)上所穿,皆与先前那位死于箭下的兵士一般无二。
红甲如云,覆盖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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