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劝你别白费力气了,攒点体力等救援的通知。”一座闪烁着黑白光色的狭隘房间里,两个男人相对坐着。
站在窗边的男人收回了手上摇晃的显眼布条,略显丧气。
“凯恩,你说救援什么时候才能到,我们呆在这快半个月了,说话也不敢大声。”男人压低着声音。
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处房间里,一个头上还绑着一条绷带的男人正打理着行李。
光从侧窗照进来,打在他的上半身,落在地上,一道疯狂扭曲的阴影在狭小的光线中挣扎着。
……
“有人吗?”站在一处只有四层的住宅前,周端敲了敲门。
在避难所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种高度很显然在浪费空间,除了一些特殊建筑,其他都是以收纳人作为第一标准。
“这都多久了,里面肯定没人了。”罗宾看周端一副等人开门的样子,有些不解。
艾琳娜顺手控火将一头罕见的残留在周围的丧尸烧成灰烬。
不过这种明显只有一阶层次的丧尸产出的晶体没必要浪费时间。
“吱呀。”年久失修但是颇为牢固的防护门被一双叠满褶皱的手拉开。
一个头发花白,面皮和手上的外皮都耷拉在一块的老人出现在了周端和罗宾面前。
罗宾用手上的小镜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你好。”周端对着这位几乎老不动了的老人打了个招呼。
“有……什么……事吗?”老人说着几乎没有语气的话,字间的停顿也略显艰难,眼神也充斥着呆滞和混浊。
“我们要临时征用一下你们的房子。”由于事先不知道这里有人,罗宾也有些不知所措。
“进来……”老人让了让身体,一股常年不见太阳的潮味让三人鼻子都有些难受。
尤其是里面还有些不明的臭味。
光线顺着三人蔓延到屋里。
“你们不开窗,也不拉窗帘吗?”艾琳娜看着昏暗的房间,借着外面白天的光,她勉强看清了屋内的轮廓。
老人刚刚似乎正在用餐,大厅的桌子上还留着些食物。
“来客人了?”突兀地,一个声音靠在离艾琳娜只有几步距离的房间门口响起。
艾琳娜下意识地从身上冒出一团火焰,不过在看到那张混杂着黑色斑点的松弛脸孔时,强忍住内心的作呕,收敛住力量走到周端身边。
“是啊……老头……子去……吃……”开门的那位老人咬着不甚清晰的吐音。
靠在门上仿佛依靠门才能行走的那位“先生”听到后,似乎有些生气。
“没有了,吃完了。”
他的表情和语气要比老妇人多。
“可以拉开窗帘吗?”罗宾忽然开口,她总觉得在这种黑暗下有些不舒服。
“不……”老妇人突然有些激动地颤抖着身子。
那位扶墙老人连忙伸出一只手。
老妇人拉住,将脸埋了进去,透过衣服显露的骨架仿佛随时可能散架。
“会死……拉开……怪物。”老妇人含混不清地说着。
周端只能听个大概,应该是说拉开窗帘会被外面的怪物看到。
不过这样对自己接下来的清扫工作有些不利啊。
那位司机还待在武装越野车里等待自己的消息呢。
“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会保护你们的。”艾琳娜看到两位老人的动作,心里刚刚涌起的不适感已经不见了。
“不要……开……”老妇人的头在她先生的手里用力摩擦着,声音愈发恐惧,似乎已经看到了走向窗帘的罗宾一样。
这位妇人的先生这时也哀求道“求求你们,克林多她……别去开窗帘,求求你们了。”
“可是这里是救援点,也是我们需要清理的地方。”罗宾有些不为所动。
灾难已经持续了两年,在这期间,她见过太多所谓的爱和背叛,再可怜的人又如何,都是时代中平等的一员。
艾琳娜有些不忍“不能换个地方吗?”
她的话让老妇人疯狂的颤抖略微平复了一些。
“不能。”周端说得斩钉截铁。
同时,罗宾也打算让这间充满了臭味的屋子见见阳光。
“等等!”妇人那位老先生此时的声音有些异常地疲惫,似乎还带着一些解脱感。
周端隐约见到妇人的脸重新抬了起来。
谢天谢地,刚刚那一段摩擦没把这位妇人脸上的褶皮给蹭破。
“等等,这是我们的家!”
“现在不是,以前也不是。”周端看了看里面宽敞的大厅。
这种公寓式的住宅不会只有两个人居住。
“不,就是!”老人有些固执地道,“你们拉开窗帘没有问题,但必须要让克林多适应一下。”
“我觉得尊老爱幼是种美德。”罗宾走了过来,“你们想怎么适应?”
“……”老人顿了顿,看来他也没想法。
这时妇人那怪异的腔调再次响起“吃饭……”
“对,先吃饭,吃完我们就去地下室好了。”
听到这话,周端看了老人出来的那间房一眼,没说什么。
避难所的电力供应早就断了,刚巧艾琳娜在一边发现了一根白色的蜡烛。
“点蜡烛没事吧?”艾琳娜对那位老人道。
因为老妇人的言语交流看上去障碍非常大,艾琳娜选择了相对正常的老人。
“啊?这……没事,这应该是最后一支蜡烛了。”
一股微弱的火苗带着黯淡的光亮了起来。
老妇人顿时身体一个哆嗦。
老人上前艰难抱住老妇人的身体,脸上似乎对着几人抱歉地笑了笑。
“我们去为你们准备午饭。”
“不用了,我们……”罗宾刚开口就被周端打断了。
“那就麻烦了。”
两位老人互相托着身体走进了黑暗之中。
周端三人则是走到了大厅,坐在餐桌上。
桌子上还留着没吃完的食物。
“这是什么?”艾琳娜把蜡烛放在中间,指着一个类似馅饼的食物,问两人。
“肉饼?”罗宾靠近认真看了看,接着烛光也能看清里面的东西。
“什么肉?我闻着有些……”
“不是人肉。”周端斜看了看艾琳娜。
艾琳娜笑了笑,这种氛围的确很容易想到恐怖情景。
“这两位老人有问题。”罗宾看了看过道尽头。
“当然,这里没人是瞎子。”
“那你还答应吃他们的东西?”罗宾将手里的小镜子放到烛火上,没好气地看着周端,“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们这一路过来,哪个地方不是三步一只五步一群的丧尸和变异兽,可这里……”
“要么是这里附近有什么,要么就是这对夫妻有问题。”
“而且这地方的味道真的是……”罗宾做了个生无可恋的手势。
烛火静静地燃烧着,直到消失了三分之一的时候,两位老人才端着一个大盘子,拖着沉重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周端看到两个老人脚下都套着一双和体型不符的大号鞋子。
“客人们,请用。”老人就像一个仆人一样把那位颤颤巍巍的妇人请到之前还留着食物的座位上之后,又把盖着金属盖的盘子放到三人中间。
然后就站在妇人身后,靠着她的椅子。
周端拿起盖住食物的金属盖。
几只粗略地剥过皮的明显比寻常大了不止一倍的老鼠被剖成两半。
这种连内脏也未清洗的食物,不说它本身的隐患,单单这副样子,除了要饿死的人,没人会吃。
“这是你们自己抓住的老鼠吗?”周端看着妇人已经用手抓着肉馅饼往她自己嘴里送。
“是的。”老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要很简单的一个道具,这也是我唯一还能吃上的东西了。”
“那这个……”周端指了指妇人盘子里的东西。
老人顿了一会儿“所以……我说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