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德尔森已经将最初的矛盾之处进行了解释,但沧沐还有其他疑问。
“那么后来对我们的袭击,也都是出于这个理由吗?别的家族想要卡蒂奇的业务?”
德尔森看着她,不说话。
沧沐有些急了:“他们的目标不只是我,还有你,这不仅仅是想要你的业务吧?这可是要置你于Si地呀!可别告诉我还没找到幕后真凶!”
德尔森还是许久不答话,墙上的老钟忽然“当当当”响了,在沉寂的餐厅异常突兀,沧沐惊得一颤,更加气急败坏:“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计划,我也不在乎,我要离开卡蒂奇!这里太危险了,我不能放任自己处于这种混沌的危险之中,我得为自己考虑,我要回燕代!”
德尔森终于开口了:“说好的,一起去。”
“你能去吗?去得了吗?你还想把卡蒂奇的危险带到燕代吗?”
“燕代也……!”德尔森不自觉抬高了音量,惊觉自己失了态后,立马压了下来,“不一定安全。”
沧沐狐疑道:“你什么意思?”
然而德尔森又当起了谜语人:“如果你真的想回去,可以,但是要做好准备,做好……不依靠谷沣家族也能生存下去的准备。”
“你……”
沧沐刚想说“什么意思”,但觉得重复说同样的话太傻了,只好生生把后面几个字咽了回去,皱紧眉头盯着德尔森。对方也盯了她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到她的身旁,把她揽在双臂之间。
“我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德尔森低声说,“我以为只要想办法把你留住就行了,后来才发现没有那么简单。”
什么跟什么呀!话不说明白,指望她猜啊?
德尔森没有给她反问的机会,接着说:“莱克斯在那边负责和谷沣家族的业务,有什么事可以和他取得联系。”
你确定?和谷沣家族做业务,那不就是背刺你们卡蒂奇了吗?我去找他合适吗?
“记住我说的话。”他的声音变得严肃了,沧沐不禁点了点头。
德尔森露出微笑,这个微笑像隐在云后的弯月,隐约有些朦胧的悲伤。
他抱紧沧沐,她听见他的心跳加快了:“你准备好了告诉我,我想办法送你去机场。”
想办法。
连他都用了这种说法,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吗?
德尔森不知何时已然离开,沧沐躺在床上仰面发了很久的呆,恍然感到在卡蒂奇的这段时间,她不断重复着相似的经历,每次都欢欣喜悦,每次都满怀期待,但每次都以失望透顶告终。
她在这里,浪费了多少时间啊。
她不知道燕代变成了什么样,不知道她的朋友和同学们是否都开启了新奇的职场生活,不知道谷沣是不是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母亲是否受到波及,她的病情是否好转。
她什么也不知道,几乎和燕代脱节了。
但就算这样,也一定要回去。这次回去,最需要准备的是什么呢?
一只可以在燕代用的手机,身份证,足够的钱。就这些吧,也不用编什么剧本了,照德尔森的说法,会出现b糊弄母亲更值得注意的事。
浓重的黑夜下,沧沐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目光坚定如炬,她的意志坚如磐石。
当沧沐把她的需求告诉德尔森以后,他有些困惑,又有点松口气。
出门前,德尔森说需要装作外出置备结婚礼服,并且带了一名nV仆和一名保镖随行。
他们去到一家远离城市中心的礼服店,德尔森说他的父母也是在这里置办的结婚礼服。沧沐进入试衣间,nV仆也进去帮她打理,进进出出试了好几套礼服,德尔森都表示满意,最后沧沐换回自己的衣服,和nV仆一起出来。
出了礼服店,德尔森对nV仆吩咐了一句,然后带沧沐进入一家餐厅。卡蒂奇的车在街边待命,nV仆招来一辆出租车,先行离开。
一个小时后,德尔森和“沧沐”从餐厅走了出来,坐上卡蒂奇的车返回宅邸。进入宅邸后,“沧沐”取下礼帽和假发,露出nV仆的脸。
此时沧沐已经坐上了回燕代的飞机,身上穿着nV仆为她准备的便服。
尽管如此,她仍然忐忑不安。起飞后一个小时,沧沐起身去卫生间,悄悄迅速打量了一圈机舱,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才稍微安了心。
又过了四个多小时,飞机抵达燕代的首都。在下降的过程中,沧沐就禁不住Sh了眼眶,而当跑道像一波又一波涌上来的浪cHa0一般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落了下来。等飞机停稳,沧沐检查了下她的随身物品,确认没有遗漏,便跟着人群有序地下了飞机。
来到到达大厅,看着亲切的燕代人们,听着亲切的语言,沧沐只觉恍如隔世。她激动地给母亲打电话,仍然提示已关机,她转而要打给崔l狄,按了几个数字后,却停下来。
她想起了德尔森的话。
燕代也不安全。并不是燕代本身不安全,而是位于燕代的谷沣家族,不安全。
是什么不安全呢?是有敌对家族的人混入了谷沣,还是谷沣内部出现了分歧?
可不管是哪一种可能X,除了回家,她又能去哪里呢?再说她还不知道母亲的病情如何,是否已经处于危险之中。
想了些许时候,沧沐决定先回家看看。她坐上出租车,一路看着重回的故土,看着思念已久的风景,心中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这时她才感到炎热,才脱下外套,沐浴在燕代的有些过分的温暖之中。
父亲去世后,她和母亲搬到一片静谧的别墅区,每栋别墅之间以树林、人工湖和草坪相隔,在沧沐眼里,她们的家就是一个森林王国。
出粗车停在树林的入口,它进不去了。
沧沐闲庭漫步地前往别墅,快到树林出口时,她更加放慢脚步,隐在一棵树后,探头探脑地往别墅看。
一个人影也没有。
沧沐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从树后面走出来,来到别墅门前,才发现她根本忘记了钥匙这回事。她按响门铃,许久许久无人响应。她又试着转动门把手,拉不开,尝试撞了几下门,纹丝不动。
后来沧沐绕着别墅走,寻找可以进入的方法,b如一扇开着的窗,或者没有锁的、松动的落地窗,都找不到。她甚至无法窥视别墅里面,因为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一丝光都透不进去。
这不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意识到这一可能X后,沧沐也注意到了直到刚才都被她忽视的蛛丝马迹:花坛破败,顽强的花草野蛮生长,娇气的花草早已化作泥尘不见踪影;水塘布满绿藻,发出奇怪的味道;院子尽是杂草、落叶、落枝和鸟粪;也因此,自然生物的气息——b如小鸟、昆虫——十分丰富。
沧沐感到十分惊讶。
就算母亲长期住院,也不可能放任她们的家乱成这样,难道是因为这里不再安全了吗?
沧沐一边思考一边扭头朝树林里走,突然她听见沙沙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一个怪异的人声。
“我还说是谁呢,原来是沧沐。”
沧沐循声望去,只见崔l狄面带微笑,却是紧皱双眉地盯着她。
“你回来啦?”他说,张开双臂拥抱了她。
“欢迎回家。”
他的话语平淡无奇,他的拥抱有些过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