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说:
烟火不长,却彷佛在她的世界绽放一辈子。
江杞想,她该停止了,不然等等又会晕过去。
怜如雪放下手,世界的声音重新响起,挤在前面四人的笑容,化去她舌尖上的苦意。
她向前去,被弟子们围绕。江杞觉得自己不该融入其中,但舍不得离去,听旁边的小师妹分享见到烟火的喜悦,得到师尊的0头;换小师弟说几句,得到师尊的颔首;大师姐跟二师兄较为稳重,但在她面前也只是大几岁的孩子,期待回应,为此窃喜。
「为师,想跟你们说个故事。」
怜如雪这句,让他们都万分惊讶。江杞猜她是要讲述自己的身世,兴许是觉得弟子们迟早都会知道,就趁这机会一次说。
结果,真如她所想。
因为在场只有小师弟跟小师妹还不知道,所以前三位弟子十分淡定,没有最後两人如此大的反应,虽然眉头始终没松过……怜如雪亲口所述的版本更为简洁,不提委屈与辛劳,不提那些尔虞我诈,背後的冷眼旁观与毁谤。
彷佛一切都发生的理所当然,嚼之无味,淡如开水。
几句话,却让时间停下脚步。
回神时,小师妹哭得唏哩哗啦,紧紧抱着怜如雪,似是替她哭出那些年的委屈;小师弟红着眼眶,咬咬嘴唇後,下定未知的决心。江杞则是看着手中早已冷掉的茶水……随着大师姐跟二师兄已茶代酒,敬师尊与已逝的师公,她也喝得一乾二净,想着,一切都变了。
过去怜如雪不曾提起自己的身世,随着相处越久,弟子间越有隔阂;但她今日所提,想必是期许五人能够好好相处,彼此关照。
江杞在心里笑着摇头。
她这情感,终究不该存在。
一桌食完,怜如雪说要带江杞去巡逻,得提前离席。他们都心知肚明所谓的巡逻,是要趁掌门发现前送她回去,所以没吵着要跟,大师姐还帮忙看附近有没有墨如兰的弟子,护送两人离开食栈。
御剑飞翔,重回柳山。
「谢谢师尊今日带我巡逻。」
江杞恭敬地行礼,忽然间又见到眼熟的麻布袋……刹时哭笑不得。
「师尊,不用再给弟子糖啦。」
「腻了?」
「胖了。」
「多动。」怜如雪显然不信她的说词,仍是将糖果塞过去;江杞难以推拒,只好双手接过後随口一问:「师尊为何待我如此好?」
除去小师妹的娘亲与怜如雪是故友才分走关Ai,平心而论,她是所有弟子中得到最多照顾的那个。
「因你选择我。」
然而怜如雪的答案令她出乎预料,还忍不住「啊?」了一声。
「巧凝是被家人强迫送上山,夜yAn则是没被其他峰选中又不想去苦山才来这,唯独你直接选择我。」怜如雪这番话让江杞十分震惊,想想也许是那时怜如雪没有弟子,加上又是第五峰,就让入门弟子以为她没什麽料吧……
谁知怜如雪是战力天花板。
虽然也有可能是寒巧凝的出现,外加六苦长老b迫她多说几句,才知道这位省话仙尊在说什麽。
「可是也有小师弟呀?」
「他觉得其他峰主弟子太多,分不到好资源。」
孤昼蟾你才几岁啊!江杞在心里呐喊。
「若有缘,不论绕多大圈,始终能碰面;若无缘,再紧密的因,都会随果消散。」怜如雪彷佛听到她内心的吐槽才补一句,之後0头,转身离去。江杞站在原地几分钟,才意识到又是一把刀——若是无缘,即便拿出真心,不属於自己的一盼终究落到他人身上。
怜如雪怕了。
因为曼芙雪,因为怜如苍,又因为怜如天。
童年的她肯定期盼过,才到现在不强求。
隔日晨练,江杞努力爬起床,在校场就遇到紧张兮兮的小师妹,她见到自己就跑过来,开心说道:「师、师姐!这是昨日庆典买的糖!很、很多种口味,吃吃看!」
「还真多啊……」江杞记得昨晚饭局可没有见到一颗糖的踪迹,结果现在看到满满一袋,旁人见了肯定误会她从没吃过糖。
「这些多少呀?师姐晚点拿给你。」
「不、不用!这是师妹的一点小、小心意!」
「铜钱对你这年纪多少还是有用处,等能接任务赚灵石,再跟师姐客气吧。」
江杞说的是实话,百姓所用货币是铜币,像小师妹还无法下山出任务,就代表支出都是怜如雪负责,但修真界流通的货币是灵石,也就是怜如雪要特地将一部份灵石拿去换成铜币,发给这些还不会用到灵石的弟子。
江杞因为没什麽下山,都是在存灵石,所以铜钱很多;但小师妹跟小师弟固定每月下山,总不可能让她把灵石拿去换铜钱,等长大不後悔多存几颗才怪。
「师姐收便是,反正我家有矿,小师妹不愁钱。」小师弟这时出现,一副不要枉费小师妹好意的模样。
江杞扯扯嘴角,家里有矿来山上受苦g嘛?不当你的少爷去?
「昼蟾哥哥……」小师妹对那句话表达反感,小师弟脸sE大变,绊绊磕磕地拼命道歉。
江杞看一眼手上装满糖的布袋,既然小师妹不要铜钱,她就多做一份小糕点吧?这可是只有怜如雪才吃得到,连魔尊都没得吃的江杞小糕点!
结果二师兄来时也塞了满满的糖果。
然後大师姐也是。
他们似乎仗着怜如雪今早不会出现,正大光明地带一堆糖来校场。
晨练结束後江杞数了一下,这些糖她独享会过期,就立刻分出一大堆给外门弟子,他们很多人没吃过这种纯粹的甜糖零嘴,大部分都有些激动。毕竟外门弟子普遍家庭穷苦,没有多余的零头买填不饱肚子的糖,会想拜入仙门还是因为包吃包住,也想看看自己运气好不好,能否成为内门弟子光宗耀祖,反正差也只是变外门弟子不会饿Si,至於能不能在出任务後活着回来,都是任天由命。
虽然有钱人家也会送孩子修仙,但基本上都往前十大宗门送,与墨如兰无关。
江杞重重叹口气,正道真好,有千百家仙门可选,魔修倒是没有,而是分成派系而已。
目前魔界最大派系粗分三条,一是魔尊,二是前魔尊,三是其他魔皇子,但除了第一条以外都Si路了,魔修不是服从现任魔尊就是与之为敌……算算时间,现在的四大鬼王剩下一者是前魔尊支持派系,可怜的魔g0ng还要被砸几年才能修复了。
「天气真好。」江杞咕哝着,结果天空很客气地传来闪电与雷声。
她扯扯嘴角,今天要回苦山检查身T状况耶。
但是老天爷彷佛要增加她的T能训练,开始下起大雨。
江杞想起重生第一天,也是骤然大雨,此时的心境却已截然不同,甚至对明天带着一丝期待。
日子平凡无奇,还未拔剑的弟子生活除了修练就是修练,怜如雪在收到苍雪宗的回信後出发了,听大师姐说她拆信时六苦长老还特地跑来看,险些七窍生烟,怜如雪倒是平静地合上,赶在掌门杀来前把信烧了。
这让江杞怀疑是不是掌门看到信,就要跟苍雪宗打架了。
结果怜如雪走的潇洒,峰主们透过六苦长老知道信内容後,用各自的方式表达怒气,底下的弟子虽然没遭殃,还是感到提心吊胆。
「师姐,信里到底写了什麽啊?」江杞才不信一直跟在旁边的大师姐没看到。
果然这一问,寒巧凝迟疑的反应给出答案,其他三人好奇地盼着,只见贤慧的大师姐说一句「待会儿说」,他们便飞快吃完晚膳,五名弟子回柳山後,非常有默契地在内门弟子专用的校场集合。
江杞觉得挺新鲜,以往五人是为了修行才碰面,而非听悄悄话才聚在一起。
「信的内容长,师姐仅有不经意瞥到一眼,但我想长老们生气的部分,应是这句……」寒巧凝清清喉咙,明明不是讲鬼故事,在只有月光照亮的校场内却充满刺激感,她再三确定隔音结界有开,才道:「苍雪宗要求师尊过去後,必须留下一子才能走。」
「C!」
江杞一听爆粗口——什麽留一子?要生也是她替师尊生……随後注意到其他四人傻眼,江杞立刻换回人畜无害的笑容,柔声道:「没水准。他们是不是没被再战戳过?」
「咳哼,确实超没水准,师尊该戳他们。」二师兄帮忙附和,其他三人陆续点头,小师妹也帮忙说了几声「超、超、超没水准,师尊绝对不会妥协!」,接着小师弟也发自内心大喊「对!超!没水准!师尊才不会理他们!」,然後大师姐婉约地一句「苍雪宗真的超,没水准。」,Ga0得江杞哭笑不得。
大家是怎样,吃到她的口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