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聆惊奇地抓住他:「怎麽你身上也有这个!告诉我从哪来的!」
司空衍於是将娄仙姑一事一五一十地讲与她听。
「……你是指,有一夥叫猞猁帮的人放火烧了这里,并且把一种称为r0U铁的矿物带去了临璩?」
司空衍沉默地点点头,原本毫不相关的线索忽然串在一起,令他脑袋嗡嗡作响,震惊不已。
麒麟村烧毁的那一年,司空长乐也不知所踪……虽然不能确定这两件事有关联,但司空衍试想,若司空长乐知晓世上有这样未知的矿物存在,以他对发明造物的热情,必然也会像今天的阿聆一样,竭力探寻吧?
「阿聆,方才替你挖掘时,我便有些在意。」司空衍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思考,「这一带的土层,总觉得不太寻常。」
「看来你也发现了。」阿聆沉Y道,「表面都是一模一样的灰土,但挖开之後,下方的土层却异常松软,几乎找不到经年累月挤压成型的石块,所以这麽多土里面也找不出几块石头,最後只溶出来一点点。我们不是从湖边到靠近麒麟村的地带都挖过吗?居然都是如此,仿佛整个山谷的土都早被挖松了,现在的地面只是胡乱填平後的样子。」
「怪不得村中不少房子都有地基坍陷的现象,我原来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们的脚下,曾经是一个巨大的矿坑。山村被劫掠烧毁的原因并不单纯,很可能正是地下埋藏的宝物,为村民招来了杀身之祸。
「被人捷足先登了呢。」阿聆勉强保持平静,但语气里有着无限的沮丧。
司空衍试图安慰她:「可是按照你的推断,湖底一定有更多的r0U铁,对吧?我们再去水边挖掘试试?」
阿聆摇摇头:「这个湖很深,没走几步便会灭顶。以我们的能耐,连潜入湖底都做不到,更何况挖掘呢?」
沉默了片刻,阿聆很快恢复过来,感慨道:「我想,之所以在村庄下方能挖到r0U铁,是因为或许几十年,几百年前,这个湖b现在还要大得多。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全都是水,是那时候的湖底呢。」
司空衍想像了一下整个山谷都被湖水淹没的样子,那必然是烟波浩渺的壮丽之景。
「和沧海桑田的变化相b,我们人是多麽小啊。」
阿聆仰望着巍峨的群山,敬畏地说道。
忙了大半天,最终并没有太大收获。阿聆也没力气风风火火东奔西走了,收拾了器具,两人慢悠悠地沿着湖岸往回走。司空衍跟在她身後几步,沉默地盯着那泛着银光,随着行走一晃一晃的拐杖尖。
阿聆一面散步,一面叽叽喳喳地说:「不过这东西的颜sE倒是好看,要是拿来做首饰说不定能在城里大赚一笔,听说那些达官贵人家的nV眷,闺房中能有一百种不同颜sE的口脂呢。」
「确实。」
「要是我自己也会做这种东西就好了,可惜我手笨……」
「阿聆,你说这麽大量的矿石,被挖掘殆尽之後,为什麽没有从来没有在矿材的市场上出现过?如果不将有价值的矿石高价出售,那麽猞猁帮费尽心思屠村放火又有什麽意义?」
阿聆暂时停下脚步:「可能还没来得及卖出去,就被官府给灭了吧?官府收缴了什麽东西,可是不会告诉我们老百姓的。」
司空衍回忆着焦大爷的话语,剿灭猞猁帮的功劳固然是官府的,可背後难说有什麽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而近年来时常派兵协助剿匪的组织,正是天罡会。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司空衍苦笑了一下,阿聆见他脸sE不好,便想法子转移话题。
「你觉得我的拐杖如何?花了我半年时间才完成的。怎麽样?不错吧?」
司空衍打量这件作品,的确构造巧妙,质地轻盈。但是造同样的东西,他确信司空长乐只需要半个月。
「手艺很巧。」
「是吧?不过我听一些做手工的老师傅说,从前临璩附近有个铁匠村,那里出了个天才,他的巧手能打造出各种各样的神奇之物,b如……b如一盏神仙戏雕花灯笼,点火之後,多层灯壳能自行转动长达半个时辰,上面的人物甚至还能微微动作,栩栩如生!」阿聆抚0着自己的拐杖,「这种程度的东西对他来说肯定信手拈来,呼x1之间就能完成!对了,你不就是做这行的,你知道有这号人物吗?」
司空衍怔然,自豪和哀伤之情一齐涌上心头,让他说不出话。
「他是……」
尚未整理好语言,背後一声带着鼻音的嘶哑嗓音叫住了他们。
「原来你们在这。」
晦人站在树下,衣服随意披着,一脸浓浓的困意。
「你醒啦!」阿聆眼睛一亮,「多亏你昨晚猎来的山J,不然今天我们就没力气g活了。我们让老焦给你留了一份吃的,吃了吗?睡得如何?」
晦人没有回答阿聆的问题,反问:「那老头说你们一早就在外面东挖西掘的,挖出什麽宝贝来了麽?」
「来晚一步,已经不剩多少了……」阿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晦人对她的采矿大业兴趣不大,只道:「想来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被你发现的东西,再接再厉罢。」
「不过也不是全无发现,我跟你说……」
阿聆凑上去,迫不及待地分享这一上午的收获。晦人抱臂侧耳,静静听着,和先前对待少nV时刻薄的态度判若两人。
司空衍暂时被晾在一旁,心情复杂地乾站着。
他不由得回忆起昨晚看见晦人和阿聆一道回来的画面。
那时暮sE沉沉,少年和少nV沿着湖边的小径漫步,肩并肩,眼对眼,一路上不停地交头接耳。阿聆不知说了什麽俏皮话,惹得晦人竟无奈地笑了起来。只是一看到焦老汉门前的司空衍,少年脸上难得的笑意便立刻消失了。
想来他二人年纪相仿,晦人容貌出众自不必说,阿聆也是个活泼伶俐讨人喜欢的,互有好感也是正常。不过就算这样,一夜之间就能亲昵至此,着实令人疑惑……
司空衍越想越远,心中莫名苦涩,不禁脱口而出:「昨天傍晚,你们俩去了哪儿?」
晦人和阿聆原本还在说着话,骤然被这样一句打断,皆是一愣。
「这不关你的事吧?」晦人冷冷道。
阿聆的脸sE则很古怪,一副憋不住笑又佯装镇定的样子:「没去哪呀,就是一起散散步。这里山清水秀的,不好好走走,多可惜。」
散步?
司空衍完全无法想像晦人会单独和一个姑娘去散步,以他对晦人的了解,这麽做是为了把人家杀了灭口的可能X还更大些。
然而阿聆确实好端端地站在面前,此时还在跟晦人使眼sE,两人挤眉弄眼,像是无声地争辩着什麽。
左右问不出答案,司空衍只得道:「我只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
「是吗?」晦人漫声应着,也没心思嘲讽他,整个人呆呆地倚着树,脸sE发白。
司空衍察觉他有些异样,忽然神sE一凛,上前去拨开晦人的外衣。只见他的中衣侧腹处赫然印着一块深sE的血迹,血迹呈现半乾涸状,似乎已经在那好一阵子了。
阿聆惊呼:「你……你的伤口裂开了!」
晦人这才发觉似的,低头查看,不可置信道:「怎麽会……」
司空衍拉着晦人便要回焦老汉屋子里:「总之先回去重新包紮。」
他心中焦急,手上力气便大了些,全无平日里的稳重。
「等等!」晦人不知想起什麽,涨红了脸,执拗地杵在路中间不肯走,「我、我自己来!」
「是不是因为你自己包得太马虎,伤口才会裂开?走,别再拖下去了。」
晦人向阿聆投去求助的眼神,但阿聆这回站在司空衍那边,甚至轻推晦人的後背:「快去快去!看我g嘛?我这就去准备水和布巾!」
司空衍感激道:「有劳你了。」
「喂!你们……」
晦人挣扎了一路,空有蛮力,偏偏不能真对他们出手。最後司空衍不由他闹了,乾脆把他整个人扛起来,y塞进房间。
「再怎麽说我也是个伤患吧?至於这麽粗鲁吗?」晦人被扔在草席上,气鼓鼓的,看上去颇为可怜。
司空衍板着脸训他:「这种时候又知道自己是伤患了?」
阿聆说到做到,包紮用的东西很快便拿来了,末了还冲晦人眨眨眼睛:「你们慢慢来,我就不打扰啦!」
晦人气急:「隋聆你给我留下!」
但少nV不听他的,一脸功成身退的表情,一溜烟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