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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约四个月,粗耕、细耕、盖平、育苗、cHa秧、除草除虫、施肥,灌排水,收成,乾燥、删选……,第一期稻作终於收成。h金sE的稻田又是乾乾净净的模样,无碍,会再丰收的。
水稻一期二月到六月,二期则为七月到十一月,田里几乎一整年都在忙碌,两期都结束以後,一年也就过了。就这麽一年一年,没什麽b时间忙不迭还让人惶恐
人一辈子似乎就是这麽匆匆草草,可人生的完结篇,似乎得等到闭眼那一刻才成立。也或许闭眼以後也仍旧只是个,毕竟,也或许会投胎。投胎以後,也或许仍会记得很多事,当然b较有可能的是什麽都忘了。但都很难说,谁也说不准的。到了忘川的时候,也许会把很多事都忘了,也可能抵Si不喝孟婆汤,之前不肯喝是因为不甘心,现在的不肯却是因为舍不得。
一个人就一辈子而已,Ai也只能Ai一辈子,恨也只能恨一辈子。一辈子似乎很长,几乎一个世纪的时间,可对於天地与山海而言也许就是一眨眼,每一世纪都有人Ai看海,对着浪涛伤春悲秋,其实这是好事,人若不伤怀,文字则不隽永,若文字不隽永,历史则停摆。
这回是二期收成,冬天都来了。萧瑟寒冬,新闻播放着十恶不赦的沈卿刑期已满,明天下午就会放出来了。顾琛坐在电视前,看着新闻记者访问路人对於沈卿出狱的看法。结果不到十年,重逢便可期,明天以後,一切都能心安理得了,对吧?
出狱这件事,跟电视演的总有些出入。毕竟电影得呈现出美感,可现实总是缺乏那种东西。
顾琛换上了久违的制服「沈卿」出狱这种大事,他不能不去。
陈永达只进去了八年,跟顾琛卧底的时间一模一样,八年时间,他把沈卿那张脸弄得全是老态,顾琛看都不忍看。
「别回头。」顾琛道。
达哥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迷信。」
「什麽都信一点,活久一些。怎麽样,想去哪?」
「回家。不过……没有家了。」达哥道。
「我会让你没有家吗?」顾琛轻笑。
带他回到了家里,沈卿站在门前,门口放了个炭盆,里头放了木炭混了朱砂酒JiNg混合Ye,那叫「三昧真火红炭盆」,跨了能除霉运。井水取代那甘露水,用柚子叶醮了些抹在了达哥身上。
达哥一脸茫然,「你们俩怎麽回事?」
沈卿跟顾琛对望了一眼,两人都笑了。
「我们昨天查了一整个晚上,看看刚出狱的人都得怎麽……迎接?」顾琛笑道。
在那小小乡间,顾琛替达哥租了间简单乾净的套房,「我家老是缺人手,你就来我们这上班吧。」他拍了拍达哥的肩膀。
感谢什麽的,他都不需要达哥说出口,要说亏欠,他欠的肯定要更多。
达哥也知道要是说了谢,顾琛恐怕是会不高兴,含含糊糊,也不晓得该说什麽。
沈卿跟着来了,看了看达哥的房,前几日也是他跟顾琛一起来整理这里的,沈卿看向了那张跟自己相似的脸,拿了钱给他,「顾琛说,你出来就想换张脸。」
达哥笑了,「是啊。你这张脸我的确有些用不起。」
那天晚上,沈卿煮了一桌菜,三个人就这麽围着桌子吃了很久。沈卿喝了不少,两坨红云在他颊边,想必他是很开心的吧?因为开心,所以贪杯。历时十六年,顾琛的任务终於彻底结束了。後来他的确没再回头当警察,可也依旧没得退休。隔三差五,他就得作为「形象」代替警局做发言人,又或者各处演讲。英雄仍是那个英雄,顾琛也渐渐接受了这件事。他想即使普通,即使有那麽一点卑鄙卑劣,可他依旧在成就伟大。每个人都是。一生Ai一个人,一生做好一件事,渺小又何妨?做好自己,无愧於心,那便是伟大。人人都是英雄。
严峻的冬日很快又会结束。大年一过,田里又得整地cHa秧,杜鹃啼春,百花齐放,来春有你……顾琛看向了枕边的家伙,薄薄眼皮盖着灵动的眼,心念一动,轻轻吻了上去,身边安睡的是这辈子绝对无悔的选择,哪怕为他谁也不是,为他鲁莽猖獗,却也为他慈悲善仁。繁华落尽後是春,淡薄鸟不啼春,却愿你Ai语连绵,白头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