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幽不认得眼前的红衣nV子,但她言语间似乎是旧日熟人。加之其能一眼勘破翠鸟珠的迷瘴,将穆清幽的隐身把戏视为无物。这让穆清幽不得不更谨慎。
她坐在红衣nV身旁,斟酌着开了口:“您在这里是在等我吗?不知有何事吩咐?”
“我当时借你的金锤到哪里去了?”红衣nV子目光流转间尽显娇媚,“你倒好,阵眼说跳就跳。可却把金锤也一同拿了去。这可是我冥界圣物,我自然要收回来。若不是你,奴家早就回去向冥君报告任务了。”
“原来如此。”穆清幽听出自己从前似与冥界有些渊源,那金锤应是被魔主同她的躯T一同拿走了。
她并不提金锤的事,只说道:“倒是不知,冥界与魔域有何深仇大恨,倒要与仙门合力将其封在莽山?”
“哪里来的深仇大恨?”红衣nV倒杯清茶,“仙魔大战我冥界可没cHa手,他们自争他们的,与我冥界无关。只是魔族事败却不安分,想要纠集魔魂侵占我冥界领土,冥君这才与仙门一同将其镇在莽山之下。”
穆清幽也学着红衣nV的样子倒了杯茶:“原是为了自保。可是仙门似乎并不厚道啊。仙魔一战好处他们全占了,却只教冥修来当打手。”
“你本仙门弟子,怎会说出这样的话?”红衣nV子柳眉微蹙。
穆清幽微微一笑:“我与您交谈,从不问立场,只论形势。眼看莽山阵眼不牢,仙门又布下天罗地网要将魔魂剿灭。天下四族,人族不足为虑,魔族一去,仙族势大,我恐冥界危矣。”
红衣nV到底是冥君手下第四判官,没有轻易被穆清幽一番话打动,反而警惕道:“怎么?你做魔魂不多时,便从仙门投向魔族了吗?”
“不、不。我既不为仙门,也不为魔族,我为的是和平解决这件事情。”穆清幽闻着沁人心脾的茶香,“谁愿仙魔大战再次发生?魔族被封在一隅之地,实力大不如前,没有以卵击石的道理,如今也只不过是绝地求生。我想冥界也不愿意等魔族一去,仙族独大。既如此,若几方周全,也不能不是使这场战事消弭无形。”
穆清幽看向红衣nV:“好教您知道,我如今在魔域是少主尊位,又与您结识。以我为桥梁G0u通冥魔二界再好不过。”
“此事g系甚大,我需面禀冥君。”红衣判官肃然道。
“自然。还请您向冥君转达我的诚挚敬意。”穆清幽目送红衣nV子离去。
大事在前,红衣nV甚至忘了再问金锤的事。
大喜之日近在眼前,瑶阿妹马不停蹄地为穆清幽准备大婚用的东西。
穆清岑更是指派了一个礼仪老师来教授未来王夫的行止,有些监视温庭玉的意思。
穆清幽却像个甩手掌柜,诸事不管,每天行踪不定,不知在做些什么。
穆清幽回到魔域时,温庭玉已在房中等候她多时。
魔子们都知道这人即将成为王nV之夫,因此不敢怠慢。
温庭玉喝了一盏又一盏茶,在厅中踱步一圈又一圈。
山中无岁月。他活了三百岁,从来潜心修炼道心清静,别说成亲就连凡心都没动过。他实在不知穆清幽在想什么。
穆清幽刚回来,就见温庭玉似神情幽怨。
只听他说:“见过少主。只是不知少主是否有空详谈?”
穆清幽屏退左右。
“您忘了一切,不如我今日重新告诉你。”化名温庭玉的闻绎决定不再遮遮掩掩,从前只怕穆清幽多疑,贸然告知横生枝节。可如今看来不告诉她,她才会横生枝节。
从大钊的谭氏孤nV到仙门弟子,闻绎索X原原本本说来。
他知穆清幽多疑,怕她不信自己,补充道:“等你身魂融为一T,过去的事你便都能想起来了。”
“我知道了。”穆清幽含笑道,“我从没什么不信先生的。”
“那您如何会想要与我成亲?”闻绎不解。
穆清幽合起折扇,轻挑起闻绎的下巴:“只是因为美人如玉,让人如何能不动心呢?”
闻绎惊异愕然,甚至忘了挡开扇子。他言语甚至不太流畅:“可、可…在里耶我是你师兄。论起凡间的辈分我可是你的师祖啊。”
穆清幽本只是一时玩心,出言戏弄闻绎。可没想到他一出口不说别的,反倒论起辈分。
这倒更有趣了。穆清幽一笑:“魔域之事,仙门不知、凡间亦不知。你我在此成亲,何须顾虑这些?仙长如此风貌,就算年纪大点又算什么?”
什么叫他顾虑辈分?什么又叫他年纪大?她竟还嫌弃他不成?
闻绎险些被她气笑:“你真是…在魔域竟被养成了这个样子。真不知他日魂归T内你要如何羞愧。”
“我不羞啊。遵循本心,何谈羞愧?”穆清幽不以为意,“倒是仙长您,莫非您不喜欢我吗?”
太荒谬了。
闻绎被问得面红耳赤,他把下颌处的扇子拨到一边,扭过头去不再看她:“我是修仙之人,不懂男nV之情。况且你算是我看着长大,怎会对你有这样的意思?”
“这样啊。”穆清幽收起扇子,却看到闻仙长发红的耳垂,不禁笑道,“可惜了。就算您不喜欢我,可我喜欢您啊。我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
闻绎简直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猛然转向穆清幽,明知她还没有红玉的记忆,却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这是巧取豪夺!欺师灭祖!”
“巧取豪夺也罢,欺师灭祖也好。强扭的瓜也别有番风味,请您安心待嫁吧。”穆清幽只是一笑。
闻绎自觉窝囊极了,他三百年光Y如何让一个小辈欺辱了去?之所以有今日之事,不过是他投鼠忌器,一心为了红玉魂T归一。谁知反倒成了她钳制自己的把柄,令他进退不得。他许久没有愤怒之情,可今日x中却有把火焰在烧。
闻绎面sE微寒:“你可知,我有无数方法不让你如愿。可为了让你身魂归一都一一忍下。不然你以为自己何能辱我至此?我这样待你,你却这样对我,真是农夫与蛇了。”
穆清幽看他面sE沉凝、眼含怒火,就知道自己有些玩脱了。她本要道歉,可却听到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响声。
穆清幽和温庭玉对视一眼,明白对方知道有人监视。
穆清幽看着温庭玉,顺着他的话头往下:“你光说你的心意,难道就半点不知我的心意吗?我Ai你重你,你却当我欺你辱你。我的一片心终究是徒劳。”
她的眼中全是他的影子。她专注看他,只看着他。温庭玉有些晃神,这种语气、这般神态,让他一时辨不分明她究竟有几分认真、几分伪作。
他不由开口:“纵你真对我有意,可是怎么能连我的心意都不问问,就贸然求到魔主哪里?”
只听穆清幽答:“因为我怕你不答应,我赌不起。”
原是小儿nV间的歪缠,被魔主派来的礼仪老师不再偷听壁角,沿着屋脊悄悄遁走。
魔主多疑,两人谈话不得不慎之又慎。穆清幽嘴上是甜言蜜语,却悄悄用手指沾了水在木桌上写画。
两人对话良久,看温庭玉怒火渐褪,穆清幽松了口气:“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就好了。”
“我弄不明白你了。”温庭玉摇头轻叹。
他目送穆清幽远去,用袖子拂去桌案上的水渍,坐在红木圈椅上神思不属。
穆清幽要他借王夫的身份为她寻找冥界金锤,等到大婚之夜趁众人懈怠,便去撬开寒冰棺身魂合一。到时候离开这里就再没什么不妥。她的计划算是周全,有不周全处也可凭他的力量力破万法,更何况闻绎还有联惠道君借出的降魔杵在身。
王都正殿。
穆清幽向穆清岑说的却是另外一套。
“王兄,有一件事我思忖良久,眼看风暴将至,如今不能不说了。”
穆清岑摆了摆手:“无妨,你我之间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臣妹想我魔域虽全民皆兵,可究竟偏居一隅百年,在战力上不占优势。况且要突破莽山阵眼,必然要经过仙门层层围剿,在地势上也分属不利。”穆清幽看穆清岑平静无波,便知这话没说到他心里去,她话头一转,“这些都是客观的困难,可我魔域要想重见天日,也许本不必这么困难。”
“哦?这话怎么说?”穆清岑饶有兴致。
“我想着仙魔大战中冥界虽出了一半气力,缺实则没要到什么好处。仙门将战利品几乎全部收于囊内,冥界未必没有怨言。再说如今情势,我想冥界也不愿意等魔族被痛击衰败,而后仙族一家独大。既如此,若几方周全,也不能不是使这场战事消弭无形。”
穆清岑有些心惊,他疑心穆清幽是否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否则为何会突然提出冥魔二届联手这茬?
可更重要的是这种结盟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会不会是穆清幽得知自己的身份,被冥界派来使的反间计?
穆清岑一时千种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