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娜被他吓醒,翻身而起:“你做梦了?”
丁克哼了一声,回过神来镇静了一下。
庞娜要去开灯,被丁克制止住。
他的眼泪成串掉下,砸在胸前的胳膊上:“他结婚了吗?”
“谁?”
庞娜揉着眼睛。
黑暗中,丁克的眼睛象两团火球朝庞娜砸了过来。
庞娜身体一抖,叹了口气:“结了。”
“有孩子吗?”
“好象有一个。”
“多大?”
“不知道,好象10岁左右吧。”
话音未落,丁克已经掀被而起。
“你干什么去?”
“操他老婆去。”
丁克说着话,走到书房。
庞娜手中拿着衣服追出来,披在他身上:“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我求求你,忘掉这件事情,好好睡一觉好吗?”
庞娜的手柔软而温暖,迅速起到了降气作用。
“我睡不着。”
“那回到被窝里躺着。”
丁克叹口气:“你先睡吧,我一个人呆会儿——”
“头还疼吗?没事儿吧?”
庞娜的手轻抚在丁克的额头上。
丁克的心立即就软了下来:“没事儿。”
没事儿的丁克斜靠在书房的椅子上,一双呆滞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墙面发呆。
引起他发呆的是挂在墙上的一幅漫画,画中的猴子挺着肚子侧目而视,表情呆滞,憨态可鞠。
漫画是庞娜画的,画中的人物当然是丁克,而署名却是丁小克。
这自然又勾起了丁克对往昔美好的追忆,使丁克刚刚恢复的一点心情迅速又沉沦下去。
他不由自主地拿起电话,按照夏力留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过了许久,夏力带有睡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丁克怒火再次上扬,把我家搞得天翻地覆他却睡得如此香甜。这引起他心中严重失衡。
“喂,哪位。”夏力声音稍清醒了一些。
“找你老婆。”
电话中愣了一下:“你好,什么事儿,有事情单位再说吧。”
“你妈逼我告诉你,你毁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丁克的话没说完,那面已经挂了电话。临挂断电话前,丁克清晰地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这么晚还打电话。”
这声音让丁克心情好了一些。但仍是无法入睡,于是便又翻起过去的日记,当过去那些点点滴滴美好的生活再次在他脑海里展现时,他心情便又糟糕起来——
整整一夜,丁克沉浸在昔日的美好与残酷的现实之间翻来覆去。
由于刮了一夜风的缘故,今天的天气显得格外透亮,阳光暖暖地披洒下来,将望京小区大片楼房外墙打得温暖而又明亮。
伴随着曙光,望京小区便迎来了新的一天第一名客人。
早晨7点不到,一辆夏力出租车便杀气腾腾停在405栋楼旁。
丁克阴沉着脸从车上下来,朝11楼的的位置扫了一眼,这才不慌不忙走进楼内。
等电梯时,他发现旁边有一面镜子,便走过去,照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表。镜中的丁克眼神红肿,印堂发暗。
他对着镜子做了几个表情,选择了其中最刚毅的一个挂在脸上,未及进电梯,却引起了门口保安的怀疑。
“先生,请问您找谁?”
“11层15室。”
“这里没有15室。”
“什么?不可能!”丁克愣道。
保安一笑,仍耐心的解释:“先生,我们每层只有10户,没有15室。您找错了吧?”
丁克赶紧翻出那天审讯的记录又看了一遍:“不会错呀,乙区,405号楼……11层15室。”
保安随着丁克的话不住地点头:“对,对,您前面的都对,可就是没有这15室。”
“不应该呀!”
丁克头有些大,迅速回忆了一遍,见电梯还等在那里,便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看看再说:“也许是5室,我上去看看——”
“您不用上去看,门口有可视对讲,你等等——您找的人叫什么?”
“姓夏。”
保安将丁克领到保安室,打开对讲机,很快,响起一个沙哑男人的声音。
“请问您家姓什么?”保安客气地问道。
“干什么?”
对方警惕地问。
“楼下有位客人说找您,您家是姓夏吗?”
“不姓。”
丁克凑上去问道:“是夏力吗。”
“不是,我家是桑塔娜。”
对方挂断对讲。
保安转向丁克:“对不起,您可能找错了,请您到别的地方看看——”
丁克的心一阵冰凉,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这里别的楼有15家的吗?”
“没有。”
丁克彻底一凉到底,欺骗再次重创了他的心灵。
走在路上。
丁克的身影有些摇晃。
他摇晃着给夏力的手机拨了个电话,话筒中很快传来电信小姐优美的声音:“您所拨叫的用户没有开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咬牙切齿地把夏力的手机号码存进自己手机里,他坚信他总要开手机的,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到那一天。
在输入姓名时,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地输入三个汉字,“操你妈!”
回到家中,庞娜已经上班走了。
丁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环视着房间内的一切。
夜晚留下的景象在白光的映射下显得凌乱而又惨淡,更增添了无限凄凉意境。
他拿起电话,准备给庞娜打个电话,借机再核实一下夏力的情况。解铃还需系铃人。他决定还是在庞娜身上打开缺口。
电话打到庞娜的办公室里,没有人接。
他又拨通庞娜的手机,没有开机。
这让他顿时又慌了起来。
她会去哪儿呢?难道失踪了不成。
他快步又走到卧室,还不错,在床上发现一张白纸。
“对不起,让你难过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希望你原谅我!回来好好睡一觉,鸡蛋煎好了,在锅里,自己热点奶,我今天去开会。庞娜。”
他的心这才塌实了一些,将身体重重扔到床上,好多的思绪重又涌了上来。
他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竟仿佛觉得是上辈子的事儿,好象那么久远,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想着想着,他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