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句话，沈子璐该说‘你去忙吧，我们先走了’，但她说不出口。而以目前关正行的立场，也没什么资格过问两人关系，他们看起来般配又合适，比起现在的他，不知要好多少。
“快上车吧，天冷。”
华铮在一旁说：“我们周日回北京，要是不着急，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谢谢，”关正行说，“甲方着急。”
目光移到沈子璐身上，“考试过了吗？”
沈子璐点点头，“过了，就等下证了。”
关正行弯下唇，“嗯。”
两人对视，眼睛里明明压抑着很多情绪，可现在却被周围的环境和人束缚，话在心里口难开。
关正行又催一遍，“上车吧，天太冷，别感冒了。”
华铮打开车门，“那我们先走了。”
车门关上，沈子璐却迟迟不动，盯着关正行嘴唇轻蠕，终还是说出：“……我们俩还是朋友嘛？”
关正行睫毛轻颤，揣在衣兜里的手捏紧了，“是。”
沈子璐舔下嘴唇，“四年后……还是吗？”
关正行看眼她身后的宝马车，“要是你需要，我们一直都是。”
“可我需要你在我身边，我想跟你在一起。”
关正行垂下眼，“我，四年，我需要这四年去做一些事情。”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也不会耽误你工作，你忙我支持你，这样也不行？”沈子璐脸颊发热，虽然她不是矜持的姑娘，但她有个勇敢的灵魂。
拼一拼，会不会有个更好的结果，她喜欢的结果。
车外的话，华铮听得一清二楚，处在旁观者的视角，关正行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但不得不说，生活压力可以使你奋进，也会磨掉你的锐角。如果他足够喜欢沈子璐，不应该被外界的原因左右，你总吊着人家姑娘，也不是很爷们的做法，年轻是没钱没车没存款，但你有机会奋斗，别为了所谓的成功错失一个喜欢的人，等你成功再想回头找失去的那个人，你以为她还会一直傻等你。
这就是华铮的想法，既然你故意推走的人，也别怪他夺人所爱。
‘嘀嘀’华铮按两下喇叭。
沈子璐侧下头，明白华铮的意思，又看向关正行眼神很失望，“不耽误你忙了，别误了火车，再见。”说完，去拉副驾的门，关正行盯着她背影，“小璐，”
沈子璐的手搭在门把上，“等我四年。”
她没回头，只轻轻应一声，“我不知道四年中会发生什么，我没法答应你。”
看着车驶离，直到消失在车流中，关正行深呼口气走向十字路口。
……
火车半夜到的北京，打开寝室的门，里面静悄悄空荡荡的，空气中有搁置已久的味道，借着月光，将行李简单收拾下，床铺铺好就睡了。
第二天很早起床，去操场晨跑，回来开始水土保持方案，甲方要求四天内做好，关正行赶了三个通宵做完，打印好的文件送去甲方，回寝室发现门虚掩着，里面有人在看电影。
其他三人的返校日程基本都安排在在两天，不知道里面是谁。一开门，陶锡儒回头对他笑，“哈喽啊，老铁，有没有想你的小宝贝儿我呢~。”
关正行将包挂在床尾，早就对陶锡儒的恶趣味免疫，“马新录和高航亿是不是也今晚到？”
“应该吧。”
“你问下，时间不是太晚我们寝室几个人出去聚一聚。”
“行。”
陶锡儒点开1204的宿舍群，群名让人想起四大名著中我们小时候特别喜欢的一部电视剧《西游记》，群名就是根据它取的，用陶锡儒的话说，这叫狂拽酷帅吊炸天。取名——
【师徒四人去考研】
大师兄（陶锡儒）：【二弟三弟，师傅问晚上几点到？准备聚餐。】
三弟（高航亿）：【六点多】
二弟（马新录）：【我得快七点才到】
陶锡儒对正在整理图纸的人说：“他们俩一个六点多一个七点。”
关正行说：“不算晚，等他们，你们商量下想吃什么？”
陶锡儒：“好嘞。”
大师兄：【师傅让咱们仨想吃什么，你们俩什么意见？】
三弟：【烤鸭】
二弟：【烤你妹，天冷肯定要吃铜火锅】
三弟：【也行】
大师兄：【我也想吃铜火锅了，那就订铜火锅】
二弟：【哦了】
三弟：【我收起了刚拿出来的面包和火腿肠】
大师兄：【那就对了，都留着点肚子晚上大吃特吃一顿，关老板请客】
二弟：【呵呵】
三弟：【哈哈】
陶锡儒提前给火锅店打电话定了包间，在宿舍等到两人后，四人打车去火锅店。
彼时，沈子璐与室友走进火锅店，冯可菲定的包厢在7号，三人刚进门，走廊里又出现四个学生打扮的男生。
“几号包厢？”马新录问。
陶锡儒说：“5号。”
路过7号包厢时，门被人随手关上，冯可菲笑着说：“太爽了，这个寒假，整天就是吃和睡，我妈更是过分，我刚回家第一天还对我各种关爱体贴小宝贝儿，三天不到，就开始各种嫌弃我，嫌我睡懒觉，嫌我睡得晚，嫌我玩手机，嫌我不干活，嫌我衣服多，嫌我房间乱，嫌我天天躺在家里不出去，出去了又嫌我乱花钱，你们就说，我到底哪挨着她了？怎么就三天不到，从小宝贝儿沦为社会闲散小青年了。”
“哎呦，跟我妈一个样。”庞锦瑜说，“一样一样的。白天，只要我在哪躺着，她都瞪着我，那眼神，就跟看阶级敌人一样。”
沈子璐噗嗤笑了，庆幸没感受过来自父母的嫌弃。
冯可菲说：“你笑啥，你没被嫌弃？”
沈子璐说：“我还好，还真没被嫌弃过，我妈顶多就说我一通，但说完就拉倒。”
冯可菲拍拍她肩膀，“你可以上世上只有妈妈好了。”
庞锦瑜按铃，很快有服务生进来等着点菜，隔墙的5号包厢也在点菜，两个包厢的门同时又打开，服务生拿着菜单去厨房下单。
冯可菲手机响了，笑着接起，“正准备跟室友吃火锅呢，铜火锅，特地来这家的……当然好吃，不好吃谁跑这么远，等你下次来，我带你吃……么么么拜拜爸爸……”
沈子璐端起茶杯，问：“叔叔什么时候来？”
“什么叔叔，”冯可菲笑，“我男朋友。”
“噗——”沈子璐一口茶喷出去，赶紧抽两张纸巾擦嘴，“你怎么叫你男朋友爸爸？”
冯可菲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挑挑眉说：“你跟他内个的时候，不觉得叫爸爸很刺激吗？”
沈子璐：‘噗嗤——’
庞锦瑜捂住嘴，“哇……我知道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冯可菲眯起眼，虚空点点对面的两个，“学着点，这都是经验之谈，以后你们可以试试。”
沈子璐突然就想起关正行，脸不自觉地有点发热，庞锦瑜喝口水，“老大，我还是个孩子，你不要荼毒我新姿势。”
“哈哈哈哈……”冯可菲笑得前仰后合，拍着桌子说：“老二没经验我可以理解，你个有前任的，脸红什么。”
沈子璐看两人的目光齐刷刷盯着她，“你们俩看我干嘛？我脸红……因为热啊，你们不觉得热吗？”
冯可菲阴阳怪气的问：“你热吗老二。”
庞锦瑜双手护在前胸，“你是问我身体热，还是心理热啊？”
冯可菲：“哈哈哈哈哈哈……”
包厢里又是一阵大笑。
很快，火锅配菜上齐，三个姑娘边吃边聊，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拐到梁佳淇那儿了。
冯可菲说：“咱们寝室可真出了一名人了。”
庞锦瑜说：“你说老三的事儿？”
沈子璐不明所以，“什么啊？”
冯可菲惊讶，“你真不知道？”
沈子璐摇头。
冯可菲说：“老三被人包了。”
沈子璐不否认社会上有这类型的女孩，但身边出现了还是觉得不太接受得了。
“你们别乱说。”沈子璐夹起一片牛肉放在锅里涮，冯可菲喝口饮料，才说：“她是今早回的学校，你是下午回的，肯定不知道。我是亲眼看到的，人刚进学校大门就被几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围起来打，边打边撕她衣服还骂她是小三。听其中一个女人说，那男人都快六十了，你说多丢人。”
庞锦瑜补充，“人都被校保安送派出所了，事情闹得挺大，不知道学校会不会处理她。”
沈子璐咀嚼着，“会开除吗？”
庞锦瑜扁嘴，“这就不知道了。”
“我还拍了照片呢，”冯可菲拿出手机，“你看，还有视频，当时不光我，其他同学也拍了。”
沈子璐并不想看，冯可菲却点开了，视频里愤怒的咒骂侮辱，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好了，关了吧。”她听着那些巴掌声，不太舒服，“吃吧，咱们不是来吃火锅，放开腰带使劲吃。”
“啊……”庞锦瑜捂住肚子，“你不说我还忘了，赶紧把腰带解开。”
仨女生吃了五盘肉还有其他配菜，啤酒也喝了一沓。
沈子璐站起来，“我去下卫生间。”
冯可菲的脸跟猴屁股似得，“老幺，你不是要吐吧？”
沈子璐摆手，“没有。”
此时，隔壁包厢也酒过三巡，四个男生的脸上都有些微醺的红晕，关正行起身往门口走，陶锡儒打个酒嗝，说：“去卫生间。”
两个包厢的门同时打开，沈子璐闻声回头看眼，关正行阖上门，看到她也愣了。
……
两人站在走廊尽头的休闲区，身后经过一对父子，女孩儿娇娇的喊一声：“爸爸，”
借着酒劲儿，沈子璐瞬间想起冯可菲那句，‘你跟他内个的时候，不觉得叫爸爸很刺激吗？’，心跳莫名的就乱了节奏，脸颊更热了，咬唇使劲深呼吸试图缓解。
关正行转眸看她，“你不舒服？”
“没，我挺好的。”表面故作平静，实则内心早就咆哮了——
好得狠呢！你甩了老子，还吊着我，现在问我好不好，老子好不好，关你屁事！
沈子璐别开脸，看着窗外的方向。
关正行问：“你跟华铮来这吃饭？”
沈子璐说：“不是，跟室友。”
关正行：“……哦。”
“你哦什么哦，我跟谁来吃饭，要你管。”
关正行挠挠眉间，已经闻到她身上飘来的酒味儿。
“……你喝酒了？”
“我喝不喝酒，要你管。”
关正行又挠挠眉角，“同学关心下不行？”
沈子璐噘着嘴，“我不缺同学。”
“朋友关心下不行？”
“我不缺朋友。”
如果是平时，他明知她下句话是什么，也不会去问，可今天酒上头，不能说的话，也敢说了。”
他转过身，歪着头，微醺的眼睨着她，问：“你缺什么？”
沈子璐故意气他，“我缺炮友。”
关正行盯着她没说话，隔了三五秒，沈子璐脑回路也转回来了，想想刚才说的话，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身份证带了吗？”
沈子璐愣了下，懵懵的，“……嗯？”
“开房啊，带身份证了吗？”
沈子璐脸上挂不住，可心里必须要刚下去，“带，带了。”
他抬手，推她肩膀，“去取，我等你。”
沈子璐上身微微晃下，脚下却跟下了千斤坠纹丝不动。
“去啊，”他又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