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侣晨昂着头看前座的人,冉敏拧眉,不悦的怒视她,“忍了你好几天了,能不能别说话了,很打搅别人思考问题。”
“我没说话啊。”李侣晨一脸无辜的表情。
“你怎么没说话,我都听见了,连着三天,你天天在那默默叨叨,能不能在心里默读,你这样很吵周围的同学,这教室是大家的,不是你一个人的,烦死了,有病一样。”
说别的沈子璐没接茬,一听李侣晨被骂,她气不过站起来。
“冉敏,你有话就说,犯不着骂人吧。”
所有的目光从冉敏转移到沈子璐,她就事论事道:“也许她读题或是思考忽略了声音,你可以提醒她。”
同学们也觉得沈子璐说的对。冉敏却争辩,“我已经提醒过她了,她还是每天在我背后嘀嘀咕咕,搁你你烦不烦?”
沈子璐看向李侣晨,后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呼,沈子璐暗吁口气。
李侣晨站起来,怯生生的说:“我以后会注意的,对不起。”
“对不起说多少次了,你是不是得精神分裂了,这边道歉,转脸又开始犯病。”
李侣晨脸色涨红,下唇用力咬住。
沈子璐刚要过去,关正行从下面拉住沈子璐的衣襟,她低头,关正行说:“坐下。”
盛海萝和谭笑也喊她,“你别管,别管了。”
连温拓希都说:“你别管闲事了。”
瞧瞧,大家的态度都这么冷漠。不管自己的事,就不要去管。这种思维模式已经成了很多成人社会里的生存规则。
沈子璐看不惯他们的态度,揶揄句:“你们这自扫门前雪的劲儿。”
一句话,满满的嘲讽。
关正行微蹙眉,看着人绕过桌子朝李侣晨走去。
“冉敏,你别太过分了。”
冉敏知道李侣晨最近跟沈子璐走得近,两人之前也没有任何的正面冲突,犯不着因为李侣晨跟她闹矛盾。
她说:“不是我想骂她,你要是在我这儿坐两天,你就知道了。”
班长吴昊然站起,“沈子璐,你干嘛,回座位上。”
沈子璐说:“班长,大家都是一班的,骂人有病这种话太伤人自尊了吧。”
吴昊然将沈子璐从半路拦回去,“回座位上,我去处理。”
冉敏看人被推回去,强撑着面子说:“我请她自习课闭嘴有毛病吗?教室不是她家的,让她考虑下大家的学习关系不应该?”
沈子璐还就真不怕扛,反驳道:“按你说的,这教室属于大家,你可以保持沉默,她也可以选择把读题出声,谁规定自习课不可以读题?肖老师走之前都说了,这节自习课是做练习册还是背书中重点自己规划,肖老师都说可以,你说不行,你比肖老师厉害?”
关正行回头,看着她站在过道上挺直的脊背。
冉敏强调,“现在全班都在做练习册,就她在那嘀咕。”
沈子璐反问:“大部分人做的事就是规则?大部分人都在做题,就不允许有背书的?学校哪条校规的?”
冉敏哑口无言,沈子璐胸口微微起伏。
“行了,别吵了。”吴昊然硬把人拉回座位,沈子璐耸下肩膀,“没别光拉我,她骂人怎么说?”
“大家都是同学,你别得理不饶了,快坐下吧。”
沈子璐越来越烦躁,“什么叫我得理不饶人,是冉敏先骂李侣晨,你们都听不见?”
教室内的同学都看着沈子璐,大家都选择沉默。
李侣晨在这个班级的存在感很低,再加上性格内向,平时真没什么朋友。关键时刻,竟然没有人出来站她。冉敏就不一样了,性格开朗,还有些强势,很多女生多多少少有些怕她,即便相处不舒服,也不会主动去抗击她,相反会依附冉敏的强势,结成小团体。
沈子璐气得眼发红,对着全班问:“你们都没听见?冉敏骂李侣晨你们没听见?”
连连问两句,没有人回答。
沈子璐看向关正行,“你听见没?”
关正行抬起眼睫,“听见了。”
沈子璐又问谭笑,“你听见没谭笑?”
谭笑手扶额,”嗯,嗯。”
好敷衍!
“海螺你听见没?”
盛海萝的原则是闺蜜永远是对的,“听见了。”
“温拓希?”
温拓希说:“听见了。”
“大傅,你呢?你离她们俩最近,你听见冉敏骂李侣晨没?”
傅禹蒙说:“听见了。”
沈子璐话锋一转,“班长,你没听见?”
吴昊然是真受不了沈子璐这个劲儿,“听见了,听见了,咱能别吵了吗?你把事儿闹这么僵,大家都是同班同学,这样好吗?”
关正行说:“沈子璐是就事论事。”
话外音,并不是胡闹,请注意你的措辞。
吴昊然是个老好人,左右逢源,也不爱管闲事。但现在的局面,是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冉敏,你骂人确实不对,跟李侣晨道歉。”
冉敏气不过,可也只能照着吴昊然的话做,面对着黑板并不诚心的说句:“对不起啊。”
沈子璐眯下眼,刚要说什么,关正行站起来,沈子璐吓一跳,紧接着下课铃响了。
‘铃……’
冉敏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摔,起身就往教室外走。
而李侣晨坐座位上,低着头看书桌上的课本,沉默不语。
盛海萝过来拉沈子璐的胳膊,“走,陪我去厕所。”
沈子璐还在气头上,“我不去。”
盛海萝硬拉着人往门外拽,“我尿急,你快点。”
临出教室前,沈子璐回头看眼喧闹的教室,只有她座位的周围冷清寂寥,像一座孤岛。
盛海萝把人带到教学楼后,沈子璐说:“你不是尿急去厕所吗?”
盛海萝:“又不想去了,不行吗?”
沈子璐看着她,盛海萝别扭的说:“你没看出来大家都不太喜欢李侣晨。”
“看出来又怎么样?我也得像他们一样,对她视如仇敌?”沈子璐摇摇头,“做不来。”
盛海萝心里不高兴,可也知道这就是沈子璐的个性,她看不惯的事就肯定要管。
“还为她打抱不平,她后来怎么对你的?还不是无缘无故的不理你,跟她接触过的人都说她性格古怪,你自己也体会到了,以后就别热脸贴她冷屁股了。”
海螺虽然帮她证实,但心里对李侣晨也是不待见的。喜不喜欢一个人不是靠外人强迫的,要她自己接受才行。
沈子璐往教学楼门看,“回去吧,要上课了。”
“……”看着沈子璐的背影,盛海萝在心里喟然。她什么时候着急过上课,就是不想听她说李侣晨的不是。
有时候,你待人真心,可未必就能换到别人的真情。
连着两天的自习课,冉敏都跟李侣晨发生摩擦,周五这天,冲突达到了更激烈的程度。
她愤然的从座位上站起,指着李侣晨问身边的几名同学,“你们也听见她自言自语了吧,念念叨叨个没完没了。”
沈子璐刚要站起来,关正行说:“坐下。”
沈子璐:“……”
他说:“一次是听错,两次是误会,三次是找茬,四次呢?五次呢?就算看不顺眼,谁也不会无聊的每天都做同一件事。”
沈子璐抿下唇,关正行继续说:“这事你已经管不了了。”
她急了,“怎么管不了?再说,我不管谁还能管她。”
关正行完全不理睬她的话,在她练习册上点了三下,“这几道题做完,然后给我检查。”
沈子璐看下题目,瞬间一个头两个大。抱怨道:“这也太难了吧。”
“脑子需要经常活动,总不思考会生锈。”
“你说我头秀逗了?”
关正行抬笔在她练习册上又多划一道,“这道也做了。”
“……”一言不合就加题吗?
关正行盯着她,只要沈子璐再多说一个字,他立马再给她加一道。
双手合十,“我服了。”
“服了就快做。”
“哦。”
冉敏还在数落李侣晨,而后者的反应很淡漠,只垂着眼看手里的书,有的同学看向沈子璐,喊她帮帮李侣晨,关正行突然站起来,“如果你还要吵下去,请去操场,现在已经打搅到全班上自习。”
冉敏一噎,“……”
平时,关正行在班级不太出头,但对学业上的事很认真负责,早课有很多疑难杂题都是他讲给大家的,冉敏对优等生心里存着根深蒂固的敬畏,尴尬的说了句,“她天天这么念叨,我真受不了。”
关正行说:“同学间发生摩擦,你可以心平气和的谈,解决不了还有老师。你已经吵了四五天了,问题解决了吗?”
冉敏眨眨眼,同学们也赞同关正行的看法,纷纷附和。
下课后,沈子璐说:“我去找肖老师。”
关正行说:“你把李侣晨的问题跟她说清楚。”
她点点头,“知道了。”
沈子璐敲开办公室的门,走到肖老师办公桌前。
“肖老师。”
肖毕畅正在批语文卷子,抬头看眼说:“我还没批完。”
沈子璐说:“肖老师,我不是来取卷子的。我想跟你说下李侣晨的事。”
闻言,肖毕畅停下笔,“她怎么了?”
沈子璐说:“李侣晨最近四五天总在自习课自言自语,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我觉得还是联系下她的家长,让他们过来看看她。”
“很严重吗?”肖老师反问。
沈子璐眉心纠结的皱在一起,想了想,还是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下。
第二天,李侣晨被父母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