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路滑，你自己小心一些”。姜斐然的目光掠过陆轻风的小腹，叮嘱道。
“嗯”。陆轻风点头，转身拉开门离开了。
半晌，姜斐然幽深的眸子转了转，才摇头，又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出了餐厅的门，陆轻风才松了口气，她紧紧捏着皮包的带子，仰头望着天空，心里十分沉重。
浅淡的浮光中，朵朵白云层叠，日头完全遮住，透不出一丝光线。
几秒后，陆轻风眯了眯眼睛，卷翘的睫毛被微风吹拂的微微颤动，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不知所措。
她躲避了地面上凝结的大块薄冰，走到了马路边上，伸截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何婧欢发过来的位置，报给出租车司机。
两人的距离不算太远，不过因为堵车，路上还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等出租车停下，陆轻风侧头透过车窗便看见了站在路边偶尔跺脚的何婧欢。
自从何婧欢跟肖旭谈了恋爱，倒是改变了不少，从前无论什么样的天气都是一身单衣，可今日却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上半身圆滚滚的。
“小姑姑”。见陆轻风从出租车上下来，何婧欢摆了摆手，又快步迎上来。
她伸手挽住陆轻风的手臂，一如往日自在，她跟陆轻风的关系终究不是塑料的，即使她知道陆轻风不是自己的姑姑，陆轻风在她心里的位置也从未改变过。
“你吃过饭了吗？”何婧欢笑着询问，表情不见异样。
“吃过了”。陆轻风不太饿，索性便说自己吃过了，以免何婧欢拉着她去吃饭，自己又不能拒绝。
“那我们去那个咖啡厅坐坐吧”。何婧欢伸手指了指。
“嗯”。陆轻风点头，随着何婧欢的步子走过去。
两人刚到店门口，便有人从里面拉开门，迎了两人进去。
“您好，欢迎光临”。
何婧欢冲女服务员点了点头，然后比划着说：“来一杯热拿铁，还有一杯热牛奶”。
陆轻风当然知道这热牛奶是给自己点的，她刚想开口拒绝，还没发出声音，何婧欢先一步摆了摆手：“你怀孕了，尽量少喝咖啡”。
说着，她拉着陆轻风在角落坐下，大概是因为位置太过于偏僻，咖啡厅里并没有别的客人，陆轻风自在了一些，脱下身上的外衣，又摘下覆在脸上的口罩。
何婧欢见陆轻风的脸色苍白，藏在喉咙里的问话一下子顿住，她想了想旁敲侧击着试探：“那个叫杜知薇的已经住进了老宅”。
“哦”。陆轻风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声，表情没有变化。
何婧欢又想说什么，正好女服务员走过来将托盘里的牛奶和咖啡放到桌上，又弯腰着说：“请慢用”。
“谢谢”。何婧欢对这两字还有些生疏，不过被肖旭训练的，也不至于难以启齿。
陆轻风略有深意的看向何婧欢，勾了勾唇，调侃道：“你和肖旭处的可好？”
闻言，何婧欢有些羞涩，抿了抿唇，才说：“还可以”。
“他对我挺好的”。何婧欢又补充。
“哦”。陆轻风拉长了尾音，执起玻璃杯抿了一口牛奶，牛奶里加了些许糖，不至于太无味，她的味觉不至于太排斥。
“小姑姑，你……”。
“别这么叫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我们可以是朋友”。陆轻风打断了何婧欢的话，纠正道。
“我的原名叫尹朝欢”。说出这个名字陆轻风也觉得陌生，毕竟她已经好多年不曾使用了。
“朝欢姐”。何婧欢艰难的吐出着三个字，又觉得十分别扭，所以语气有些迟疑，中间还有断续。
陆轻风认可的点了点头。
“朝欢姐，你真的和我哥他分手了吗？”何婧欢终于问出自己最关注的问题。
“对”。陆轻风没有否认。
“为什么？”
“你既然已经不是陆家的女儿了，你和我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分手？”何婧欢很是激动，她双手攀上桌沿儿，炯炯的盯着陆轻风。
她是因为陆轻风和陆归南才对爱情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了期待，可当它在自己根深蒂固时，却忽然崩塌，任谁也接受不了。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陆轻风喃喃一句，双眼变得空洞。
“即使我不是陆家的女儿了，可你哥他还是陆家的子孙，陆家是不会允许我们在一起的”。陆轻风不紧不慢的解释着。
“你是说我外公会不同意吧”。何婧欢的眸子一亮，她急忙握住陆轻风的手说：“我可以劝劝他的，他不是个不开明的人，只要你和我哥坚持，他最后肯定会妥协的”。
“不会的”。陆轻风摇头。
“你哥是陆家的继承人，未来的夫人一定要是个门当户对的豪门淑女，即使退而求其次也要是个家事青白的，而我连考虑了资格都没有”。
“你应该也听说了我是怎么进的陆家吧，像我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又怎么配的上陆归南”。
“而且我跟陆归南的事，也算是陆家的家丑，陆老太爷又怎么会允许陆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他也不会对宣布我是冒名顶替的，只能这样将错就错下去，我这辈子也只能顶着陆家女儿的名分”。
何婧欢听着陆轻风说出其中厉害关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咬了咬下唇，一时踌躇。
“可你们还有孩子呢，难道你要让他没有爸爸，一辈子见不得光”。何婧欢忧虑的皱起眉，握着陆轻风的手骤然收紧。
“孩子已经做掉了”。陆轻风说完，忍不住摸了摸遮掩在毛衣下的腹部，心里暗暗对着肚子里的小生命说了声对不起。
“什么？”何婧欢大惊，尖叫一声差点碰掉了手边的咖啡杯，咖啡杯晃了两下，里面混浊的液体溢出一些，洇湿了她的衣袖。
“没烫到吧”。女服务员听到响动，迅速了跑过来，一脸惊慌。
何婧欢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被热咖啡烫到的手背，已成片的发红。
陆轻风倾身抬起她的手，让服务员将桌面清理干净，又卷起她的袖子，低头锤了两下，抬眼询问：“疼不疼？”
“没有心疼”。何婧欢红了眼，眸子上附了一层晶莹。
陆轻风愣住，看着她握着拳头锤了两下胸口，愤愤的说：“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做掉他？”
何婧欢一个旁人尚且伤心至此，那陆归南当时该有多难受啊，她咬紧后槽牙，心里一阵疼痛。
最不想伤害的人，最后却伤的最深，陆轻风落寞的垂眸，缓慢的坐了回去。
“我哥知道吗？”何婧欢摸了摸眼角的湿润。
“知道的”。陆轻风低声说了一句，不知何婧欢有没有听清。
唉！何婧欢叹了口气：“他一定很伤心的”。
陆轻风没有再说话。
咖啡厅里回荡着舒缓的音乐，陆轻风只觉得恼人，她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想通了一些事。
既然事已至此，她便已经答应姜斐然的，快刀斩乱麻，斩断了自己和陆归南的关系，以免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牵扯不清。
“三天后，我会和姜斐然订婚，到时候你要是有时间的可以来参加”。
“订婚？和姜斐然？”
“你应该是有苦衷的吧”。何婧欢很不愿意相信陆轻风是个薄情的人。
“能有什么苦衷？”陆轻风笑笑。
何婧欢眉宇一凛，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今天的头版新闻你知道吗？”
陆轻风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