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以三个月为期,希望你真的能找出当年真相,给我父母一个交待。”
秦兰舟的态度终于松软下来,她下意识抬起头来,当看到宋锦瑜眉头紧皱之时,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替宋锦瑜将早就皱成一条直线的眉头来来回回地轻轻抚平。
注视着宋锦瑜在灯光底下俊朗无遗的五官和他双眼中的深情,秦兰舟心里同样有着浓浓的不舍。
秦兰舟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宋锦瑜再也忍不住,一下将秦兰舟紧紧搂在怀中,两个人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十指紧扣,一种无声胜有声的情愫,在他们心里静静地流淌着……
把事情说定以后,宋锦瑜把秦兰舟送回了北浔古街。
秦兰舟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回到墨兰工坊,在墨兰工坊睡了三个小时的短觉之后,又重新返回医院去给杜彩玉代班,让杜彩玉可以回去休息。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里,秦兰舟和杜彩玉轮流照顾着秦毅的身体,司徒墨则负责处理墨兰工坊和祺润的事务,陶媛时不时会来到医院探望秦毅,而奶奶则住在墨兰工坊里,由小胜和小沫来照应。
秦毅的身体在平稳度过一周的观察期后,终于确定无碍,秦兰舟在为他办理好出院手续之后,和司徒墨一起在周末把他们三人送回了苏城安河镇的老家。
在经过那天晚上的巨大刺激之后,大家谁都没敢再在秦毅面前提起宋家的任何人与事,直到回到老家后的当天晚上,秦毅主动在餐桌上表了态:
“怼怼,依我看,你和宋家那小子的事情,就算了吧。至于墨兰工坊的股份,他当初投资了多少,咱们想办法还给他。”
秦毅在说出这些话之时,语气虽然平静,但却丝毫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让所有人一时间通通都放下筷子,把目光投向了秦兰舟。
自从那一晚杜彩玉说出事实真相以后,后来的几天里,他们忙着照料秦毅,没有再聊起这个话题,因此,他们谁都不知道秦兰舟的态度,也不知道秦兰舟究竟作何打算。
司徒墨生怕秦兰舟为难,于是他下意识想要为秦兰舟和宋锦瑜求情:
“师傅,墨兰工坊当初都是靠宋锦瑜投资的两千万才有了今天的规模,如今要是让他和怼怼分开,一方面墨兰工坊没有那么多资金还给对方,另一方面,这件事,归根到底不是宋锦瑜个人的过错……”
司徒墨的语气尽可能显得委婉,生怕他的哪句话会戳中秦毅的情绪。
然而尽管他小心翼翼,秦毅听到这些话之后,还是当即重重把筷子往桌上一放:
“依我看,他是早就觊觎我们墨兰工坊这块老字号招牌的价值,处心积虑想要接近怼怼。情况我早就摸清楚了,这小子当初上门的时候就不安好心想要接近怼怼,后来又一口气给墨兰工坊投资两千万成为墨兰工坊的股东,他的性格和宋之焕一样狡猾。怼怼,你尽快和他切割清楚,哪怕问银行贷款,也要让他从墨兰工坊中撤离!我好好的一块老字号招牌,不可能再让宋家蚕食!”
秦毅的情绪一下又变得激动起来,在他的眼里,宋锦瑜这么做,根本就不是为了帮墨兰工坊发展,而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由于过于激动,秦毅的血压一下又飙升起来,额头上青筋都隐隐鼓了出来,惹得杜彩玉担心不已,连忙拍着他的后背不断为他顺气:
“医生再三叮嘱过你,千万不能再生气,你要是再气出脑溢血来,可就没这一回这么简单了。赶紧平息平息,怼怼,你也别怪妈这一回不帮你,这一回我坚决站你爸这边,你和宋锦瑜早点做好了断,墨兰工坊的股份,也绝对不能给宋家拿走,我也认为他们家没什么好人。”
杜彩玉一边给秦毅顺气,一边不停地给秦兰舟和司徒墨使眼色。
秦兰舟明白,杜彩玉是生怕秦毅再一生气有个三长两短,所以让秦兰舟赶紧表态,免得他血压飙高,万一一发不可收拾。
“爸,妈,师兄,我已经和宋锦瑜谈好,我和他已经终止交往了,至于墨兰工坊的股份,这个问题有些复杂,我们谈好会在接下来三个月的时间里,慢慢把这个问题解决。爸,你也别急,安心养好身体,该吃吃该喝喝,这些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们就别逼我了——”
秦兰舟连忙表了态。
尽管她早就和宋锦瑜商量好怎么解决,但是此刻这段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带着一丝控制不住的哽咽。
这一丝哽咽,几乎是本能地从她的心里流露出来的。
自从那一天见过宋锦瑜之后,她这一周时间里既没有和宋锦瑜联系过,也没有听到宋锦瑜的任何消息。
然而在从前,宋锦瑜几乎三不五时总在她面前晃,一天到晚都会给她发来信息问候,她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渐渐习惯了宋锦瑜围绕在她身边。
这种突然的中断,让她无法适从的同时,也让她逐渐意识到她对宋锦瑜的感情,远比她自己所想象的腰深。
秦兰舟说完这些话之后,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转身便朝着楼上的房间里走去了。
秦兰舟这一番话,让在座的所有人心情都一下变得沉重起来。
杜彩玉和秦毅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一时间都默默无言。
“师父,师娘,给怼怼一点时间吧,她也需要时间去消化的。”
司徒墨怔怔望着秦兰舟的背影,直至秦兰舟消失,他这才喃喃对杜彩玉和秦毅说道。
“是啊,咱们也别把怼怼逼急了,孩子自己心里有数,再说了,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是他老子的错,也怪不得他头上。”
杜彩玉见状,于是也规劝秦毅道,惹得秦毅又瞬间黑着脸怼了一句:
“老子什么样,自然就生出什么样的儿子,依我看,他们就是一丘之貉!”
秦毅依旧在气头上,他对宋家耿耿于怀太久,自然看宋家的每个人都觉得不太顺眼。
尤其是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和宋家的小子好了那么久,而且墨兰工坊的股份还被他占了三成走,秦毅更觉得他们秦家的便宜被宋家占尽,肚子里窝着一肚子的火,心里愈发不太痛快起来。
杜彩玉和司徒墨见状,都不敢再多说下去,一场晚饭就这样在低迷的氛围中寥寥结束。
秦兰舟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房门后,她曲着腿抱着双膝坐在书桌前的沙发上,大脑不知不觉又沉浸在对往日的回忆之中。
她不禁回想起第一次宋锦瑜上门被她用防狼喷剂追的情形,又想到那次因为丢狗闹出的闹剧,秦兰舟想着想着,忍不住发出了笑声,可是笑容很快在她脸上转瞬即逝,她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淡淡忧伤。
看着手机安安静静没有一条讯息或电话的叨扰,有生之年,她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孤独。
可奇怪的是,她明明一个人独自闯过了23岁的岁月,可唯独这一回宋锦瑜的消失,才让她感受到什么叫做孤独。
——
宋锦瑜自从那天和秦兰舟告别之后,他就开始着手追查起当年那件案子的情况。
宋之焕对于儿子再重新追查这件事情并不抱什么希望,因为这些年他一直在关注案件的进展,但却一直都没有找到任何有利的线索,不过,他还是全力支持宋锦瑜,并且把能够提供的资料,悉数都提供给了宋锦瑜。
为了追查真相,宋锦瑜把锦艺的工作暂时交给了公司副总来负责,自己则回到苏城老家,专门研究当年的案情。
他通过一位民警朋友,找到了当年的案宗,并且根据案宗上的线索,去寻找那个叫曹方的司机。
他特地去了曹方的老家,但经过多方打探,得到的消息是曹方早就离开老家多年,并且举家都搬迁了,至今没有和老家任何人取得联系。
眼看着所有的线索全部中断,而警方手中掌握的资料又十分有限,宋锦瑜在寻找的过程里倍觉茫然。
他于是特地驱车去了毅匠曾经的老厂地址,那里如今已经变成了毅匠的仓库,有不少过去的老工人在那里蹲守。
宋锦瑜找到了当年出事的地方,那条小路因为常年被货车碾压已经坑坑洼洼,通过地形和案宗记载的情况,宋锦瑜依稀能够判断出当年的车祸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形。
他正独自站在拐角处思考之时,这时候,一辆载着货物的货车缓缓从远处行驶过来,宋锦瑜下意识退到了一边,却不曾想,这位司机摇下车窗对宋锦瑜招了招手:
“小瑜,你还认识我吗?我是老王啊,你小时候在大院,我还陪你玩过——”
宋锦瑜一下认出来,这是在宋之焕手下工作多年的司机老王。
小时候他常常喜欢和宋锦瑜嬉闹,宋锦瑜也喜欢和他一起,只是后来搬到大厂后他们便没有了联系。
宋锦瑜看到他,脑海里不禁微微一动,他记得老王驾龄时间很长,而且很擅长打交道,天南地北的司机他都认识,或许,和他聊聊会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