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冥王妃今日为何未来,确实也实属无奈。
她此时焦虑万分的搓着手就站在昭和殿外,却久久不见得皇上召见。
头上急出了一些许的汗珠,不知是被这毛躁的桑拿天儿害得,还是因为她此时心中真的是十分的不安。
不觉侧目看向那正在屋檐下打着呵欠的懒骨头,冥王妃索性一咬牙,几步走了上来,脸上打着笑脸,却将面前的小太监吓得差点儿收不回下巴。
“王,王妃,您,您这是要,要做什么?”
冥王妃还未开口,身后走上一人,搀着她的手臂低声说道:“娘,您吓着这位小公公了。”
嚯,还是步家这位大小姐人美心善说话做事又有规有矩。
那小太监忙收回打着呵欠的嘴角,再次眨眼笑道:“郡主您这可是寒掺了奴才不是?该说是奴才这丑陋的嘴脸惊着了王妃娘娘才是。”
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小太监脸上的态度,步雨柔又悠然开口,抬头看向上面。
“小公公,不知您可否再替咱们通报一声?就说冥王妃在这里候着……”
“这,冥王妃,大小姐,不是奴才不想帮你们,而是刚刚已经有人进去告诉了皇上,若是他真的得空了,一定会命人传唤你们的。”
得空?这都几个时辰了?怕不是皇上早就已经放弃了宸儿了吧?
这怎么行?宸儿以往还对皇上有着那种情谊,怎料如今他这才刚刚出事,皇上怎么就像个哑巴一般不动声色了?
冥王妃也想越气愤,越想越后怕,她此时已经不能再指望冥王步悠然来营救自己的宸儿,只能硬着头皮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皇上,臣妾乃是冥王之妻,摄政王步非宸的生……”
“何人如此放肆,竟在皇上的昭和殿外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背后突然有人出声,几个来不及阻止的奴才抬起头便看清来人,一个个跪在地上。
“奴才见过太后娘娘,娘娘金安。”
太后?她怎会突然来此呢?冥王妃呆愣了一下之后,随即也跟着俯身下拜。
“臣妾冥王之妻,参见太后娘娘。”
闻听此言,赵太后慢慢的将眼角垂落,看向了面前的女子,忽而轻笑出声:“哀家还以为是谁呢!原来竟然是冥王妃,不知你今天怎么进宫来了?这里可是皇上的昭和殿,似乎不是你这种身份该来的地方。”
没能听出赵太后这话中的含义,冥王妃故而抬起头,满脸希冀的看向来人。
就算是皇上没来,见到赵太后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想到这里,冥王妃忽而双膝跪倒在地:“太后娘娘,臣妾今日前来,是为了摄政王一事。”
为了步非宸?这就奇了怪了,冥王步悠然此时已经站在了她这边,那这个冥王妃又是怎么回事?她今天来此的目的又是如何呢?
细想之下,赵太后低声开口道:“冥王妃这又是何故跪在这里,还不快起来,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回禀太后娘娘,关于摄政王杀害淮王一事,那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还望赵太后替宸儿做主,还他一个清白。”
脸上原本煞有其事的笑容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就变得十分的阴沉不定。
这冥王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难道不知道冥王已经投靠了自己吗?她竟然还想要替步非宸翻盘?
脸色冷凄凄的盯着面前之人,忽而赵太后却又言辞犀利的开口道:“冥王妃,哀家以前总是听说你一向与摄政王母子不和,本来哀家都已经信以为真,可如今看着……瞧瞧,说什么来着?还是母子连心,这世上哪儿有不待见自己儿子的母亲呢?”
如此被人奚落羞臊,使得冥王妃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表情。
想来她这些年一直苛责步非宸的事情,如今已经在满朝文武之间传得沸沸扬扬了吧?
可尽管如此,如今为了宸儿,她也已经顾不上自己这张脸了。
戚戚然,她抬起头,语带哽咽的说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以往是我这个做娘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可如今臣妾已经知错了,只求太后娘娘能救救我的孩儿。”
眼见着冥王妃跪在自己的面前重重磕了个响头,赵太后的心中却是连一丁点儿的喜悦都没有。
她寒峭着一张脸盯着冥王妃,撇着嘴角说道:“冥王妃,此事怕是哀家要让你失望了,眼下吧摄政王抓起来的可不是哀家,而是韶华宫里面那位主儿,你要求,也该去求她。”
找太皇太后?你以为她不曾去过吗?还不是一口被人回绝吃了闭门羹;眼下她已经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皇帝的身上,可是这位也是同样的操作方法,你让她又能如何?
始终不见冥王妃开口,赵太后这才将身躯微微偏移,用一种斜睨的目光瞟向了冥王妃。
“再说了,摄政王胆大包天,他杀了淮王夫妇,闹得满城风雨天怒人怨的,哀家以为像他那样残暴不仁的罪人,本就该早早处置了才是。”
“太后娘娘,我宸儿没有杀淮王妃,你说话可要摸着良心,这种道听途说之言,你身为皇太后,又怎能信口胡邹?”
不愧是武将府上出身的大夫人,她忍不下去的事情自然是不必再忍。
岂料,这句话却陡然间让赵太后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她浑然眯起眼睛,转身怒吼道:“放肆,你还敢教训哀家了?”
说到这里,她朝着身侧一使眼色,洛嬷嬷心中叫苦连天,却只能咬紧牙关冲过去朝着冥王妃的脸上就扇了一耳光。
随着步雨柔惊恐不安的叫声响起,身后那扇始终严丝合缝的宫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拉开。
“冥王妃,皇上有请……呀,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太后娘娘,您今儿怎么得空到皇上这儿来了?还有……这,这冥王妃可是皇上的贵客,您这是……她又是哪儿得罪您了?”
赶时不如赶巧,谁能想到这一巴掌刚刚胡下去,上官扶苏就出现了?
此时赵太后虽然想要继续在上官扶苏面前撑大,但是一想起自己的计划,又只能在这个时候装小付低。
她阴沉着一张脸抬起头看了几眼元培公公,不冷不热的说道:“没什么事儿,哀家就是最近身体有些不适,借着今天天色不错出来转转,可谁成想这冥王妃却是口出污言,哀家这可是替皇上在教训她。”
这么快就想要将自己的一身罪孽转嫁到旁人身上了?有胆做没胆承认,还真是让人感到好笑。
此时的步雨柔满脸不忿的扯着母亲的手臂,若不是为了宸弟,今天她就算是舍了这条命也定要找太后评评理。
“太后,朕从小就一向独立惯了,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劳烦你替朕出头的,以前如此,想必如今与日后也定然如此吧?”
这话的弦外之音就是赵太后的手伸得太长了。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上官扶苏话中的含义。
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如今还能继续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小子,心中一阵阵冷笑:倒要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只要漓儿回来了,哀家一定要让你好看。
想到这里,赵太后又深深的看了几眼冥王妃,这才冷声说道:“嗯哼,冥王妃,记住你说话的态度与口吻,你可不是市井上的泼妇,而是我熙国堂堂的冥王妃。”
“她当然不是市井泼妇,也只有那种真正的市井泼妇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打人,不是吗?”
“你……”脸上红白交错,定是被上官扶苏这种拐着弯儿的咒骂她都不带脏字而感到窝火,但赵太后除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冥王妃,只能败兴而归。
抬起头看向上官扶苏,这好像也是她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与这个少年君王对视。
看着他不凡的容貌,虽说举手投足之间仍旧少了一份君主该有的气势,但是多出来的那份清爽与纯真,该是步非宸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东西吧!
如今想想宸儿为何会钟情于他,只怕是宸儿这些年早已双手沾满了血污,对他来说,这世上最纯洁无垢的东西永远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所以才会喜欢上这个皇帝吧?
就在冥王妃拧眉一脸深思的探究着自己的同时,上官扶苏也再次仔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位冥王妃。
他早就听说宸儿在冥王府的日子从来都不好过,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似乎就是他的这位亲娘;原本今天是打算要给她一个教训,替步非宸出出这么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恶气;可就在刚刚,他亲耳听到冥王妃替宸儿像赵太后求情之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女人,该说是可怜还是可恨?她将所有的憎恶全都悉数加诸在自己的孩儿身上,可到了最后,她终于幡然醒悟,并没有与冥王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