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上一路回程,白浅凝突然听到空间里有人在唤她,担心出有什么事,她便靠在战千澈怀里睡了过去。
来到空间,只见言陌泽已经醒了,而杨青宁正挣扎着要起身去找他。
白浅凝赶紧上前去安抚她躺下,替她号了脉才道:“你伤的是内脏,还不宜挪动,乖乖躺着,若真想见他我让人把他挪过来。”
白浅凝说完,才转身走进了言陌泽所在的屋子。言陌泽像是还有些恍惚,身上伤口的痛感让他疼得面色惨白,脸上的肌肉都控制不住的抽搐了几下,他望着周遭的环境,又看看白浅凝,这才虚弱的问:“浅凝?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这是怎么了?”
“你前日又发病了,受了重伤,是我将你带到这里来的。”白浅凝说完,便走上前去为他搭上了脉。
言陌泽努力的回忆着前日的事,却想得头疼欲裂也没能想起什么。他只是又问白浅凝:“我又杀了多少人?”
“十几个吧,都是言家隐卫,还有程府的守卫也伤了几个。”白浅凝不想瞒他,也没必要隐瞒,杀了那么多人,即便他是受心魔所控,并不知情,但也不可能因此获得原谅。
末了她又道:“还有言少夫人,她为了救你,被你震飞了出去,碎了颗肾脏。眼下人就在隔壁,她想见你。”
言夫人?言陌泽有些恍然,像是片刻之后才想起来白浅凝口中的言少夫人是谁一般,他暗下神色,朝白浅凝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娶她,若没有要紧的事,让她好生修养,见与不见,到底也无用。”
“当真无用吗?有些事你忘了,或许她能给你些提醒。你知道吗?前日夜里你发了病见人便杀,唯有她出现在你面前时你停了下来,或许你清醒的时候想的是我,可你发了病的潜意识里却独独只有她。言少夫人说这样的事还发生过许多次,你当真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她?”言陌泽沉了沉眸,却又漠然笑道:“停下来又如何?巧合罢了,我从前根本就不认识她。更何况我若真的发狂时认得她,又如何能会伤到她?我知道这丫头是喜欢我,但她心思过重,你不必太相信她。至于她的伤,待她养好了身子,我会给她补偿。”
言陌泽油盐不进,他下意识的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更觉得是白浅凝为了摆脱他的追求轻信了杨青宁的话。
听着他的这番话,白浅凝有些生气,更替杨青宁感到不值,她便道:“你就从来没想过你当日那样的性子为何见了我一次便肯那样用心的帮我吗?你将言少夫人当做我的替身才娶了她,殊不知我才最有可能是那个替身,你此刻不见言少夫人没关系,但我希望你好好回忆回忆年少那段记忆,你是否记得,又忘记了一个什么人。”
说罢,白浅凝便站了起身,又道:“我已经替你把过脉了,脉息稳定,没有大碍了,只是你失血过多,伤口也还未愈合,需要静养几个月,这几个月你就待在这里吧。”
“这里是哪里?是一个常人到不了的地方是不是?”言陌泽一把拉住正准备离开的白浅凝朝她追问。
白浅凝一愣,将被他拉住的手抽出来问道:“你知道?”
“我见过你在那个院里凭空‘变出’上百只鸡鸭的情景,所以,你到底什么什么人?”言陌泽回忆起当时那个令人震撼的场面,即便到了今日也觉得不可思议。
白浅凝却是堵着气,不肯与他多说什么,只道:“我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你都没必要知道,我总不会现在就找你报仇就是了,你好好待在这里养伤,养好了伤早日回家一趟,否则我只怕言家家主真会将整个车池县翻过来。”
“他又在大费周章找我吗?”言陌泽惨然一笑,沉着眸子冷冷的道:“看来他想杀的仇家还没杀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浅凝问着话往后走了两步,扶着高耸的肚子坐下,才听言陌泽又开了口。
“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我前日发病会出现在程府附近吗?这些年他但凡想杀谁了,便会利用我去替他杀,还做出我挣脱铁链的样子,实则他若真不想让我出去杀人,大可造一座铜墙铁壁的囚牢将我关起来就是了,我何故会再三的跑出去杀人伤人?呵呵这一次,他只怕是是盯上了程府了,看样子程府的生意让他有危机感了。”
听此,白浅凝也突然恍然大悟,想起赵奶奶死的那次便又问她:“先前药材铺那次他又是想让你杀谁?”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叶安县的周老爷抢了他一批上好的药材,他将人骗到车池县来,说是要和人家做笔大买卖,周老爷一来就碰上了我发病,直接横尸在了药铺里。”
白浅凝听来震惊,又有些不敢相信:“言家三千隐卫,他若想杀谁,何须连带着让你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那药铺不是你们言家的吗?上到掌柜下到学徒不也都是你们言家的人吗?”
“是又如何?他从未将那些人的性命看在眼里过,在遇见你之前,承蒙他的调教我也亦是如此。而派隐卫去杀一次两次尚可,次数多了难免招来麻烦,让我这个被‘妖魔化’的人去杀,于他而言反而才是真正的万全之策。因为不论最后结果如何,朝廷都会出面收拾这个烂摊子,这是我爹十几年前就和朝廷有过的共识。浅凝,现下你该明白了,这些年杀了那么多人实非我愿。我知道你此番愿意救我,便是心里有我,如今误会解释清楚了,你能不能”
“不能,我从未爱过你,况且我已经嫁了人了。”白浅凝没想到言陌泽仍旧这样执着着盼着自己会跟他在一起,便再一次果决的拒绝。
言陌泽却又激动起来:“那人既不是战千澈,你为何宁愿嫁给他也不肯和我在一起?我都说了赵家奶奶的死,那些人的死我都是被利用了,我没想过要杀人!”末了,他又面露凶光,朝白浅凝道:“我唯一后悔没杀了的只有一人,程季!浅凝,若他是挡在你我之间的障碍,下一次月圆夜,死的便是他。”
“你还这样执迷不悟?枉费我将你救活。”白浅凝强行将撑着身子暴怒着坐起身的言陌泽按回床上。沉香端着药碗进来,看到这情景也赶紧过来将人按住。
白浅凝这才得以抽身,但她并不担心言陌泽会伤害到战千澈,她知道如今他被留在空间里,根本对战千澈构不成半点威胁,因此,她心一横,干脆朝他道:“你想杀他,也该知道他是谁,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你猜得不错,程季就是千澈,我爱的嫁的始终都只有千澈一人,所为的程季不过是一张死人的人皮面具罢了。”
“你说什么?”言陌泽不敢置信的看着白浅凝,他道:“不可能,这不可能!那日我明明”
“明明什么?”白浅凝冷笑:“明明让上官娓儿当众往他脸上泼了酒水吗?哼!是啊!那日你和上官娓儿联合起来想揭穿他,可你却不知我们早有防备,一杯酒而已,根本不会让面具脱落,反而帮助我们彻底打消了你和上官娓儿的猜疑。所以,如今你该死心了吧。自然,我将此事告诉你,并不意味着你伤好后可以出去揭穿他的身份,你只需记住一点,但凡你一日不肯放手,我便能保证你这辈子也出不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