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完,小豆丁原本带笑的脸颊却沉了下来,眸子里噙了亮光,低声又嘟囔一句:“私塾里的孩子都有爹爹娘亲,就我没有,他们都笑话我,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听着她这样说,战千澈心底某个角落被拉扯了一下,莫名沉痛。从前在宫里,这类侮辱的话他也听了不少,只因为他娘是庶民出身,连带着他也被人瞧不起,在宫里连宫女太监都敢不把他当回事。
所以十六岁起他便入了军营,多年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由他一手带出来的暗影铁军更是威名远播,让人闻风丧胆。
只是成也萧何败萧何,拥有着这么大的军事威望,即便是他贵为九五之尊的父皇都对他颇为忌惮,所以才在夺嫡之际用她母妃的性命作为威胁,收了他的兵权,还间接害死了他的母妃。
回忆起过往的种种,战千澈伸手在小豆丁的脑袋上摸了摸,沉声道:“往后娘亲不在时你便唤我爹爹,我定不叫人再欺辱你。”
听着这话,小豆丁仰起头盯着战千澈看了半晌,见他神色笃定,才点了点头,伸出右手的小手指说:“拉钩”
“嗯”战千澈面上浮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学着小豆丁的样子和她勾了勾手指。他戎马半生,又隐居三年,从未想过会与一个孩子立下这样的誓约。
两人在下山时,已经临近中午,战千澈砍了一颗四五米长,足足有成年男子大腿粗的树扛在肩上,竹篓里还多了三只鹌鹑,而小豆丁揪着他的衣摆跟着下山。
战千澈惊讶于这个四五岁的孩子能跟不哭不闹的随着他往返后山,而小豆丁更是在心底对这个刚确定了关系的爹爹投了一路崇拜的表情。就她爹爹这力气,往后若是家里添了弟弟妹妹,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受冷待了。
两人回到家,白浅凝已经站在窗边等得有些不赖烦了,方才徐婶子一家走了她就开始忙活着收拾屋子,连墙上挂着的动物皮毛都按深浅顺序排好了,百无聊赖之际还再空间抓了条鱼出来清蒸,她连理由都想好了,要是战千澈问起来,就说是她偷偷跑去村里的小河里捞的。
“娘亲!”小豆丁看到白浅凝便晃着小屁股跑进了屋,吓得在窝里昏昏欲睡的汤圆险些炸毛,属于狐狸特有的尖锐叫声吱吱的就叫开了。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白浅凝忍不住抱怨一句,但看到战千澈放到院子里的那颗树时却又明白过来,只问:“这树便是用来做新床铺的?”
“嗯!”战千澈活动了一下被压得有些僵硬的肩膀,冬日树木都比较潮湿,扛起来自然也重些,一趟下来说不累是假的。
将树搁到院子一角,战千澈才把竹篓放下来,拎起竹篓里的鹌鹑递给白浅凝说:“这个小些,你看能不能做什么菜。”末了又补充一句:“徒手抓的,都还活着,若想放了”
“不用,晚上我就把它们烤了。”白浅凝接过鹌鹑,脑海里已经在回味现代吃过的烤鹌鹑的味道了。
默默咽了咽口水,白浅凝转身进屋将它们扔进墙角的竹篓里,而后走到灶台边端出锅里温着的清蒸鱼放到桌上说:“今天午饭我们吃这个。”
“鱼?娘亲,有鱼吃了!”
小豆丁望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鱼,兴奋得喊着,小巴掌也拍得响亮。
白浅凝见她欢喜,便也觉着高兴,不等战千澈问出口,便递了一双筷子给他,说:“先尝尝,这是我刚才偷偷去小河边抓的。”
“河边?”
战千澈迟疑的接过筷子,倒不是质疑她为什么敢出去,只是现在寒冬腊月的,河水里早就见不着什么鱼了,她哪来的运气还碰上这么大一条的鲤鱼。
只是心里这么怀疑着,倒也没问什么,只说:“那条河鱼少,下次若想吃便告诉我,我去山涧中间的湖里给你们抓。”
“行!”白浅凝见他没有多问,倒也答得爽快,将煮熟的玉米饭添好递给他们,便张罗着一起开吃。
除了鱼,桌上还放着徐婶子送来的青菜,这是她家院子里自己种的,只是被霜雪冻熟了,吃着口感略差些。
就着青菜和鱼,战千澈胃口大动,拿起筷子就没停下过,小豆丁更是吃得腮帮子鼓囊囊的,一再抱怨她家娘亲挑鱼刺的速度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