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脚步一顿，关上办公室的门，抬头看到对面楼上的LED显示屏，瞳孔紧缩，忙按下内线，“进来！”
韩颖推门进来，“老板。”
周珩抬手指着窗外，“那个一直都有，还是最近安上去的？”
“一直都有啊。”韩颖疑惑不解，好奇地问，“老板没看到？”
周珩没注意过，道，“上面放的好像春秋服饰的广告，秦时于代言的？”
“是的。”
“多久了？”
韩颖回想一下，“好像从三月初开始的。具体的我也忘了，没注意过。怎么了？老板。”
周珩想笑，更想把他双眼挖出来当球踢，近在咫尺都看不见，要眼何用。
“没事。今天突然发现有些好奇。”周珩看一下下方，“这里也有？”
这栋办公大楼属于珩泽，也是珩泽集团总部所在地。今年是韩颖在这栋楼里工作的第六个年头，楼里的情况不清楚，楼外很清楚，因为她每天进来之前，或者逛街的时候经过这里都忍不住看一眼。
韩颖想也没想就说，“有的。”
“秦时于的？”周珩问。
韩颖摇了摇头，道：“谁的我没注意过。不过逢年过节的时候是咱们自己的广告，或者国旗和祝福语。”
周珩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抬抬手，“没事，出去吧。”
韩颖不禁看他一眼，哪里像没事，明明事很大啊。可又见周珩坐下准备办公，韩颖想不明白，摇摇头出去带上门。
周珩转向窗外，看到对面楼上走路带风的男子，手扶着额头，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啊。
就在此时，桌上的手机闪了一下，周珩眼角余光瞥见，拿起来以为又是秦时于，一看是余煜，周珩架起腿，拨过去，“什么事？”
“关心关心你啊。”
吊儿郎当的声音从那端传来，周珩顿时明白他接下来要说的事跟秦时于有关。
“我很好！没事挂了。”
“等等，等等，没见过你这么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
周珩不意外他这样说，“所以？”
“秦时于，那个，你俩还和谐吗？”
周珩眉头一挑，道，“你是希望和谐，还是不和谐？”
“这不废话吗。我当然希望你身心愉快。”不等周珩开口，那端又说，“不和谐没关系，我再给你挑几个，我这边肤白貌美的，健硕耐操的，各种各样的都有。总能挑一款你喜欢的。”
周珩很想问，这是你真心话吗。
话到唇边，周珩咽回去，道，“好。”
“好？！”
周珩眉头紧皱，忍不住把手机拿远一点。
“你说好？老周——”
周珩：“小点声，我听得见。”
“你——秦时于那样的还不满意？你想要天仙啊你？！”
周珩忍着笑，道，“你说什么样的都有。”
“我，是有，可没有比秦时于长得更好的了。”
周珩：“那也没关系，顺眼就成。”
“你——周珩，咱不开玩笑。”
周珩冷笑，道，“行！秦时于给了你多少好处。”
“什么意思？”
周珩转一下椅子，看着对面的广告，“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我办公室。对面楼上的显示屏此时正放一则广告，春秋服饰的广告。”
话音落下，那边没了声音。
周珩也不再开口，静静地等着余煜继续糊弄他。
半晌，那端传来一声叹息，“百密一疏啊。”
周珩冷笑，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我是该庆幸，还是该为你感到可惜？”
“这个，话别这样说啊。”
周珩：“怎么说？”
“这事说来话长。”
周珩看一下手上的古董表，十二点了，“我现在不忙。”
“真要说啊。”
周珩没搭话，让他自己掂量。
“好吧。这事其实还是你自己惹出来的。前年年底上面那些大佬去你公司视察，你出现在《新闻联播》里，好巧不巧被秦时于看到，秦时于问我认不认识你，我说认识，周珩，我发小。秦时于就让我给你俩牵线。”
前年年底是有这么一回事，没多久余煜就要给他介绍对象。正好那阵子周珩的父母也催他结婚，周珩没烦得没办法，就说四十岁之前不考虑个人问题。
周珩：“所以你就跟我说，秦时于是个小明星？”
“难道不是吗？他累死累活一年忙到头，没你一个月赚得多，不是小明星还能是大佬。”
周珩气笑了，“甭跟我玩文字游戏。继续！”
“继续？剩下的事你都知道了。”
周珩眉头微蹙，道，“我知道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
周珩听出他话里的疑惑，“秦时于的目的。”
“……你不知道？问出这句话就说明你比谁都清楚。老周，看在我骗你的分上，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如果气秦时于骗你，就跟他说你不需要一个整天不着家的情人。秦时于很守信用，不可能抛下整个剧组回来陪你。
“不舍得又觉得膈应，那就冷他一段时间。”反正秦时于忙起来也感觉不出来。余煜在心里嘀咕一句，又继续说，“秦时于的私生活比你以往的对象都干净。能有今天的地位，全归功于他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诱惑，守得住繁华。”顿了顿，“他要不是个男人，我跟他的儿子都该上小学了。”
周珩眉头紧锁，“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余煜道。
周珩：“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我知道。”余煜心说，我不这样讲，哪能让你消气啊。随即又说，“还有件事，本来没打算告诉你，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就趁机说了，免得你瞎想。他那部剧的女主角想跟他炒CP。”
周珩不禁问，“CP？”
“自己查，我吃饭去了。”不待他开口，挂断电话。
周珩看了看手机，咬咬牙，起身往外走。
……
张小胖伸手拉住秦时于，“干什么去？”
“找刘淼和她的经纪人。炒CP？亏他们想得出。”秦时于说着，打量一番张小胖，“是不是你的主意？”
张小胖翻白眼，“我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找骂？”
每次秦时于一出事，不论好事坏事，只要在粉丝看来不是好事，那第一个挨骂的就是张小胖。
粉丝见不到他本人，又知道他心理素质强大，就给他P图。什么女装图，奶娘图，太监图，多的都能出书了。
秦时于：“那你为什么答应他们？”
“因为你。”张小胖脱口而出。
秦时于皱眉，眼中尽是怀疑。
张小胖想解释，一想到这里是酒店，难免吊灯里面，或者墙缝里有窃听器，就走到他身边耳语一番，末了才问，“成吗？”
秦时于思索片刻，“行吧。”回去坐下，拿起剧本继续背台词。
翌日上午九点，化好妆，西装笔挺的秦时于准时到达拍摄现场。
场务见状连忙把公文包递给他，做个请的手势，“秦老师在这边稍等片刻，灯光调好咱就开始。”
灯光师闻言，举起手比个“OK”的手势。
导演注意到，拿起大喇叭，“各部门注意！”
张小胖退到导演身后，秦时于到门外，随着导演一声，“开始！”
秦时于拎着公文包怒气腾腾进来，片场顿时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秦时于走到自己办公室，骤然停下，转过身，律师事务所的实习律师方艾琳颤颤巍巍，道，“出什么事了？”
“卡！”导演霍然起身，指着方艾琳的扮演者唐密，“这是你的台词吗？”
方艾琳下意识问，“台词？”
导演眼前一黑。
“噗！”张小胖笑喷。
导演转向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张小胖指着录像，“你自己看。”
导演低下头看一下回房，秦时于进来的时候，该搭话的男演员本想说话，可不止为什么又把话咽回去了，“这……”
“时于，你收敛一下。”张小胖开口道，“吓着他们了。”
导演吕义恍然大悟，“秦老师，不好意思，咱们再重来一遍。”
秦时于看到方艾琳的表情，就想到跟他对戏的不是影帝影后，是一群没担过主，甚至刚上大学的新人。闻言深吸一口气，“我尽量。”
秦时于再次出场，步调没变，怒气腾腾的，但步子比刚才小了许多，给对手戏演员争取了一两秒想清楚台词的时间。
方艾琳等人有了心理准备，时间充裕，不出张小胖意料，这条过了。
开机以来，这是最顺的一条。“卡”一出，导演吕义就忍不住站起来鼓掌，“秦老师，辛苦了。”
“我的工作。”秦时于见摄影师在调整机位，便走到吕义身边，“我月底得回去两天，麻烦导演回头跟统筹说一声。”
吕义：“有事？”
“有点小事。”秦时于道。
吕义误认为他回去拍广告，或者参加什么活动，“没问题。月底哪两天都行吧？”
秦时于点点头。
张小胖伸手把他拽到一旁，小声问，“月底有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见周珩。”张小胖是他经纪人，早晚都得让他知道，秦时于也没瞒他，“余煜请他吃饭。”
张小胖从头打量他到脚，“你不会是想把他灌醉，然后乘人之危吧？”
秦时于点头。
张小胖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有种，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