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陡然静下来。
张小胖吓得僵在那里。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女相视一眼。
女生起身走过去，“时于——”
“你闭嘴！”秦时于抬手指着张小胖，“你说！”
张小胖期期艾艾地问，“说，说余总？”吞口口水，“还是说，剧本？”
“余煜什么时候跟你说，我闲的时候不挑？”
张小胖仔细想想，“你前年买别墅的时候说缺钱，得去赚点快钱。我去找余总，问他有没有什么广告。余总开玩笑说微商。我说敢让您接微商，您不削我，我爹也得弄死我。余总就很正经的跟我说，还真有几个。”说着，小心翼翼看一眼秦时于。
“看我干什么？快说！”
张小胖连连点头，“我说，我说，余总给我几个剧本，让我挑一个，然后就挑中了你和赵磊拍的那部校园题材偶像剧。
“我，我原本想告诉你，又担心您要面子，拉不下脸，你又说，又说想买这边的房子，我就没敢跟你说。我错了，小叔公，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我这就去找余总，打爆他的狗头！”
“站住！”
张小胖定住。
秦时于伸出手。
张小胖不解其意。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子起身夺走合同，递到秦时于手上。
秦时于翻开看到上面的数字，轻笑一声，“他还真用心。”再次伸出手。
张小胖眨了眨眼睛，朝腿上掐一下，眼前的手没消失，“接，接了？！”
“人都开机半个月了，我不接成吗？”秦时于睨了他一眼。
张小胖：“您咋知道，开，开机半个月了？”
“营销号天天遛他，时于不看微博也知道这个剧组开机了。”女子是秦时于的化妆师兼营养师梁晓妮，和秦时于没血缘关系，是张小胖的姨表妹，“我们都以为这个剧组拿时于当诱饵，钓新流量上钩。没想到——”转向张小胖，略带嘲讽，“你还真能藏事。”
张小胖也很委屈，“我这不是顾及时于的面子吗。”双手奉上笔
“我要面子能到了今天？”秦时于瞥他一眼，刷刷签上名字，看到分外眼熟的电视剧名，“还别说，我也以为是拿我钓新流量。”
秦时于是过气流量，踩他的通稿不止一次直白的写道，过气流量不如狗。可也只能糊弄不了解真相的大众。
秦时于这些年乱七八糟的电视剧拍了一堆，看似一年不如一年，但他是一番的电视剧，收视率就没有低于过1。
前年底有人不信邪，找他拍大女主电视剧，秦时于不想接。后来女主角的扮演者，他师妹亲自打电话苦苦相求，秦时于才接。
去年夏天播出，女主一番，他这个男主二番，不出意外扑穿地心。
经此一事，不少人盯上秦时于，明星团队截他资源，投资公司用他的名字钓他们心仪却因为各种原因不好谈的艺人。
秦时于朋友多人脉广，不愁没戏拍，只有他想与不想。所以有时候资源被截，他也不生气。别人用他的名字钓“鱼”，他也不恼火。久而久之，这么干的人多了，真的秦时于也当成假的。比如今天这事。
秦时于合上合同，睨着张小胖，“什么时候打钱？”
“现在就打。”张小胖打开手机，对着签名拍张照，立即收到回复，“十分钟后到账。”
秦时于心中的那点不快消失殆尽。
“给了余煜多少好处？”秦时于等张小胖跟那边寒暄好才开口问。
张小胖吞口口水。
秦时于瞪眼。
“带两个新人。”张小胖忙不迭道，“余总说，说……”吞口口水，“不带也行。”
秦时于抬起手，张小胖慌忙捂住脸，急急道，“别打脸，明天去相亲。”
“瞧你这点出息。我只是拿手机。”秦时于白了他一眼，“这次又是谁给你介绍的？”
张小胖整个人僵住。
秦时于挑一下眉，靠到沙发上把玩着手机，嘴角扯出一丝笑，慢悠悠喊，“张小胖。”
“我说，我说，余总。”张小胖说完后退两步。
秦时于一猜就是他。否则以他对小胖的了解，余煜拿钱诱哄小胖，短时间之内小胖都不可能再让他碰偶像剧，哪怕很省心省事的都市剧。
“小叔公，您不生气了？”张小胖问出口，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余煜虽是他老板，但他的工作室独立于公司之外。他的工作都走工作室，所以他赚再多，余煜都没得分。余煜还是他朋友，还给他和周珩牵线，于公于私，于情于理，秦时于都不该跟他计较。
余煜大概料到这点，才敢给张小胖下套。
秦时于：“什么时候进组？”
张小胖把心放回肚子里，立即打开手机，“三天后。”
“这么赶？”秦时于眉头微蹙，岂不是走之前连周珩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张小胖忙说：“五天？”
“最迟几天？”
张小胖张了张嘴，见他神色认真，“我，我问问。”立即联系剧组。
剧组比余煜和张小胖着急，张小胖的消息发出来，那边秒回，还能再等秦时于一周，但他进组后有些戏恐怕得晚上拍。
秦时于很少拍夜戏，除非他频频NG，耽误了剧组进度。
张小胖不敢自专，就把手机递过去。
秦时于扫一眼，眉头一皱，站起来。
“小叔公！”
秦时于扭头横他一眼，“闭嘴！我打个电话。”
张小胖倏然闭嘴。
秦时于拿出手机。
“等等！”
秦时于停下来，转向张小胖，“又有什么事？”
张小胖吞口口水，看一眼千疮百孔的手机，“该，该换了。”
“我偶像代言的。”
张小胖：“你脱粉两年了。”
“没钱！”秦时于冷冷吐出两个字。
张小胖抓起合同就想砸他那张足矣值上亿的脸。
秦时于脚步一顿。
张小胖慌忙低下头，捏捏合同，“有点翘，我去找本书压一下。”不待秦时于开口就往书房跑。
秦时于嗤一声，抬脚往阳台走去，翻出分外陌生的号码，下意识站直，心慌得一笔。秦时于犹豫起来，他这个样子怎么和周珩说话啊。
秦时于抬起头，深吸一口气，“你出差去几天？我是秦时于。”快速按下发送，手机往兜里一塞，揉揉脸走到客厅。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周珩看了看手机号码，扶着额头笑出声，这个秦时于，胆子只有老鼠那么大吗。
“三天！”周珩笑够了，回过去两个字，打开微信找到添加新朋友，就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梁元，进来。”
片刻，办公室门推开，“老板。”
“给我买个新手机。”周珩看一眼他的手机，“我这个品牌，最新款。”
梁元闻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名字，“男式的女式的？”
“秦时于。”周珩听出他潜意思，直接承认，“秦时于的手机屏幕裂的不能用了。”
梁元想起他亲自整理的那份资料，“秦时于这些年一直在拍戏，一个手机还是能买得起吧。”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他赚得不少，花钱的地方也多。团队要养，导演制片人要打点，八竿子打不着的营销员要供着，一时钱没到位，又得全网黑。”周珩放下手机，“拿这两天的事来说，他说不用我出面，圈里人会站出来挺他。
“一两个小明星能有多大影响力？还不得营销号转发扩散。营销号就靠这些事赚钱，他们不开口，秦时于也得给一笔劳务费。这里里外外下来，他还能剩几个钱。”
梁元心头升起一丝怪异，他老板向来对娱乐圈的事不感兴趣，微博账号都没有，怎么连转发扩散都知道。
不可能是为了小明星特意查的。否则没必要跟小明星签合同，直接把人绑家去就成了。
“余总说的？”
周珩嗯一声，“每次聚会都嚷嚷别看他挣得多，花钱的地方也多。”想到余煜，不由自主地想到秦时于，“去吧。等等——”
梁元停下来，“买两个？”
“买那么多干什么？”周珩乐了，“你再——”手机闪了一下，“算了。先去买手机。”打开微信，看到上面的字，眉头微皱，“这么急吗？”
秦时于的手一抖，啪嗒！手机掉在地上。
对面沙发上的人猛然抬头，“怎么了？”
“没事，没事，玩你们的游戏。”秦时于抓起手机跑回房间，“这个剧是早就谈好的，不出事，我，我一个星期前就进组了。”
一个星期前？
网友大骂秦时于滚出娱乐圈，是由一段视频引起的。视频周珩看过，秦时于要踢赵磊，被一群人及时拉住没踢成。总共没五秒。
视频中秦时于和赵磊都穿着校服，也就是两人合拍的《致我们的十八岁》那部剧的戏服。
这部剧讲述的是学霸们的故事。秦时于扮演的男一和赵磊扮演的男二都是学霸，两人在剧中是好友，都有各自喜欢的人，没有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他这类狗血剧情，是一部很小清新的剧。
剧中演员演技不错，画面唯美，每对CP都从头甜道尾，老师家长这类配角也很好笑，以至于一经播出就引起轰动。
秦时于身高腿长，剑眉星目，不笑时气质清冷，非常符合人设，满足了人们对学霸的所有幻想，这段时间自然是秦时于人气最高。
周珩不看这类剧，但他朋友圈有不少女性友人在追，他无意中瞄过几眼，所以一看到“打人”视频就知道是去年拍的。
时隔一年放出来，还赶在剧快播完，秦时于的人气达到顶峰的时候，周珩便以为是赵磊的团队故意为之，秦时于毫不知情。
周珩犹豫片刻，直接拨过去。
秦时于手抖了一下，手机掉在床上。秦时于连忙拿起来，深呼吸，再呼吸，“喂……”
“你知道？”
秦时于愣了一瞬，想起他刚才回复的内容，道：“知道。他狮子大开口，我没理他。”
“多少？”
秦时于犹豫片刻，“……两千万。”
“两千万？”周珩拿起鼠标，翻出那张动图，眼神很冷，“他还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