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宅,书房内。
“少言”舒玉华将一盅炖好的补品轻轻地放在季少言的书桌上,往他那个方向推了推,“这是我亲自给你炖的,你记得尝尝。”
不经意之间,她刻意露出被烫红的指尖。
而后,很快又收了回去。
季少言目不斜视,任凭她扯东扯西,最后才向后一歪,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舒玉华,谁让你进来的?”
他神色懒散,但至始至终也没碰过她之前送进来的东西。
“我看你在书房待了这么久,从公司里回来就到书房里忙,一定累了吧,要不要休息?”
季少言薄唇勾着,只是笑,没有再说话,一双桃花眼意味不明地觑她。
他本就生的好,这么些年过去了,上位者的气势沉淀,愈发显得俊美迷人。
刚开始那一年,周遭知情的一部分人都以为他挺不过去了,谁也找不到他。
最后,还是季少言亲自回来执掌的季氏,手段狠辣,几乎不近人情。
有人起了要他续娶的心思,纷纷将自己的女儿推荐过来,都被他推了。
而后,季宅内所有存有的,有关于戚颜的事物和物品,统统被锁在了过去。
戚颜自此,也成为他心头朱砂痣,变成了不可说的存在。
这么些年,季少言没有再娶。
直到去年,舒清和再次和季少言谈了谈,他不咸不淡地应了句,“好啊。”
多年夙愿达成,舒玉华在季少言答应的那个晚上都没能睡着觉。
她盯着窗户外的天空,看一趟趟的飞机划过。
虽然没料到季少言硬生生拖了这么些年才松口,但毕竟也这么久了,胜利就在远方,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而今她的一颦一笑,都带着江南水韵的柔美。
虽然那人的影子挥之不去,但还是起到作用了不是么。
知晓他的松口和舒家提出的线索有些关系,但,人死不能复生。
指甲几乎扣进掌心,她兴奋到面容几欲变了形。
思绪再回来。
她柔柔地望向季少言。
只不过等到舒玉华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季少言的手机应时响了起来。
在偌大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季少言瞥了舒玉华一眼,而后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
电话变为外放。
里面的声音娇柔又俏然,媚的能滴出水,”季总,你终于接我电话了,我们这边还有局子,要不要来啊?”
季少言就这么开着免提,只轻笑或是”嗯”了几声,逗的那头的人小鹿乱撞。
虽然只是短暂的几分钟,但在舒玉华这里,漫长的像是度过了一整个世纪。
之前鄞城周遭的人就议论纷纷,说季少言在外面绯闻连篇,嫩模明星皆有,就是没把她这个住进了季宅的舒玉华放在眼里。
舒玉华怎能不知道这些?在季少言转念间换人的时候,她一个个前去,恶狠狠地敲打,每一个女人都没放过。
同时,她也知道了一些暗藏在背后的事。
季少言和那些人只是玩玩的关系,并没有进一步发展。
加之他对于季明珠的宠溺程度,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
这也是舒玉华还算放心的一个点,不管真的为了谁,他并没有真的胡来。
可现在——季少言这是在当面打她的脸。
舒玉华想起近来他的肆无忌惮,再这样下去,让她颜面何存?
她不像舒清和,还娶了妻子。为了季少言,舒玉华熬过四面八方的舆论,为了掩人耳目,谈了好几个男朋友,却是多年未嫁。
她就是在等他。
“少言,我进家里也很久了,今晚你也在,去我房间?”舒玉华咬咬唇,雪白肩头露出,大着胆子走上前。
她就是要为自己争取,季少言总有需要纾解的时候,不可能一直这么憋着。
住到季宅以来,两人一直都分居在两个房间。而其他的任何房间,他都不允许舒玉华碰。
家里的李嫂林叔对她也是不咸不淡。
当初她来季宅陪戚颜,李嫂态度还算热情,之后等到她入住季家,那般神情,让人无形之中便觉得难堪。
她旁敲侧击,和季少言提了下。
结果得来的是,她管太多的结论。
言下之意,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埋藏久了的不甘心,终于在今夜,被那通电话破开,熬成了燃燃的烈火,烧的她心头旺。
为了迎合季少言的喜好,舒玉华的睡衣都是仿旗袍款。
但却又多了小心机,重要的部位用轻纱替代。
恍然间的春情,欲盖弥彰,隐忍迷蒙,才是男人最喜欢的。
在舒玉华看来,戚颜不就凭空用这些手段勾走的季少言?
最清纯的脸,最无辜至极的语气,却做着勾引人的事。将季家的少爷迷的神魂颠倒,不顾一切,也不顾其他世族的劝导,只见了几面就非要娶回来。
她舒玉华,也会。
季少言看她褪掉外罩的薄衫,点燃了烟叼在嘴里衔着,漫不经心地打量。
烟雾之间,他的面容慵懒迷离。
而后季少言掸了掸烟灰,站起来,“舒玉华,进了季宅就安分点,汤里加的东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掠过她时,他挑挑眉,拧眼看了下她胸前,“我对飞机场没兴趣。”
舒玉华被晾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
之前季少言提过一回,她难受了一阵子,这可是戳到了她心头。
之前那位便是纤腰胸丰,柔到了骨子里。
舒玉华眼下好不容易鼓起来的自尊,又被他拿着针细细地扎破。
家里放了个舒玉华,季明珠很是不喜欢。
她脾性都写在脸上了,是明晃晃的讨厌。
但到了这般地步,向来宠女儿的季少言也没让人走,算是一件“世界奇观”了。
季明珠每次暗戳戳地提,都惹得季少言失笑。
助理跟了他多年,看到这番场景,也就劝了劝。
”我自有一番打算,明珠不清楚,你还能不清楚?”季少言缓缓道。
助理默了瞬,想起自家老板的这些年的孤单。
其实,最孤单的时候,还是小姐跑去澳洲上学的那一段时间。
季少言身边是真的没人了。
不过,论及另一方面,可就没那么“孤单”了——
助理如实道来,“之前那个小模特非要见您,说您这次不去赴约的话,她就跑到公司来堵您。”
“随便了。”季少言近来没那个心思,表面上的逢场作戏也懒得敷衍了。
随着年月流逝,心底里被埋藏着,空的那一块儿,终于再次回档,午夜时分将人卷进无尽的回忆漩涡里,不得脱身。
自从查出点当年事件的一些眉目,季少言总会在鄞城,捕捉到一些神似的背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在恨中祈祷,在无望中奢望,这几乎是他每一年来的独白。
如果当年,他能够不那么忙,两人还能存有更多的记忆。
可在他在大梦大醒之间辗转来回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曾相信,他的颜颜是真的离开他了。
当年技术并不发达,很多事情无从查证,这便又是季少言新一轮的心结。
初秋,雨淅淅沥沥。
傍晚的天,昏暗着的天景伴随着萧瑟的黄叶压下来。
季少言从公司里出来,开着车,恰逢一个熟悉的街道。
这里坐落的有鄞江边的城市塔。
塔顶有家法式餐厅,是很久之前,他便经常来的地方。
季少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脸望向这个地方,而后将车缓缓地停靠过去。
当年,是他婚后三年里,头一回爆出绯闻。
虽然他亲自出面压下去了,但回到家后,还是一反以往不爱解释的性子,和戚颜提了下。
而后季少言仔细琢磨了番,发现那天他回家,还没开口的时候,戚颜便一反常态,竟是在客厅里等他,虽然她闭口不谈这件事,但她一人孤孤单单地愣坐在那里,却是逃不开的。
之后他带着她来这边烛光晚餐。
因着是夜半时分,城市塔边江景飒然,他为她造了一场烟火秀,在焰火升至天空的时候,戚颜被她压在透明的落地窗前,凹着腰承受他的猛然。
他磨着她,坏坏地啜她小巧的耳朵,掰过她的脸,用牙去磕她的鼻子,手里不松懈那般拧着馒头。
在最极致的时刻,他笑的蔫坏,”媳妇儿,今天你好主动。”
暗暗地察觉到她一些稍显隐晦的心思,季少言难得再次保证道,“没有的事,之后要出现类似的,你来打我,怎么讨伐都行。”
他在说到讨伐的时候,刻意带了点浑话,动作也不利索,粘粘乎乎的。
可那时候戚颜乖乖的,竟是真的认真地应下了。
回忆成番涌上来,别人兴许会觉得这么些年早就忘到迷糊,可季少言却没有。
他清楚地记得她每一个地方,一颦一笑。
包括江南的初遇,也是像今天这般淅淅沥沥的小雨,她扒着荷叶当伞,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在青石板上一颗一颗地数莲子,嫩白的手腕恍若一折就断。
不愿再想这些,季少言抬手揉了揉额。
就在他准备开车驶离这儿的时候,季少言抬眸,余光里一道倩影掠过。
太过相似和熟悉,让他的心在一瞬间凝滞。
最近太多次了。
可今天预感强烈,只一个侧脸便让人心神皆乱。
季少言几乎是魔怔了,他打开车门,迎着雨跑了出去。
好像上帝都在冥冥之中暗示他,没有这一次,便会再次错过一般。
一步两步,愈来愈近。
季少言长腿迈过,直觉拽过女人的手腕,力道大的直接让眼前的她翻转过来,正面对着他。
四目骤然相对,季少言狠狠颤抖了下。
眼前的人,剪水杏眸,如水如雾。
秀长纤然的眉,点滴而红的朱唇,如瓷若白的面容。
女人不明所以,因为骤然而来的被拽紧,惊讶的手中的伞都歪斜过去。
她实在是被攥的有些疼了,但良好的教养促使和本性的使然,她仍然是耐着好脾气说,“先生,您有事吗?”
就在她出声的刹那间,她看见眼前的俊美男人迎着雨,泡在了这寂寥的秋夜里,嗓音喑哑。
他开口道,“颜颜。”
那雨越下越大,打湿了男人额前的黑发,顺着流淌下来,滑过男人高挺的鼻梁,薄唇。
但他半点没有察觉。
桃花眸死死地盯住她,内里燃烧着几欲疯狂的烈焰。如生如死的火,像是光那般,久久不曾熄灭。
女人心神震撼,一贯的好脾气在此时也有些麻乱,但还是将伞好心地往他那个方向歪,撑住。
而后,她轻轻地将手腕往自己这个方向带,试图挣扎开来,“您认错人了吧,我的名字是——柳溪,不是什么颜颜。”
作者有话要说:季少言:媳妇儿给我撑伞了,其他的,还会远么。
秃头葱:耳刮子,倒是不远了(
抱歉晚了,但真的好难写啊,可写的让人兴奋!!放心,舒家下场会很惨,季少言可是霸总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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