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其心情愉悦,但是一进别墅,就嗅到了别样的气氛。
方其站在院子里,听到大厅里传来悠扬的《命运交响曲》,不禁挑眉笑了笑,气定神闲地往里走去。
莫信坐在沙发里,听着交响乐,抽着雪茄,虽然极力表现出镇定的样子,可是他看着肈英地产的股价,还是气得锤了一下桌子。
这时,方其踩着高跟鞋刚好好整以暇地走了进来。
“怎么了?这么暴躁。你不是一直自诩是绅士吗?”
莫信一见方其和没事人一样,还冷嘲热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莫信扔了雪茄,怼到方其面前,喝道:“当初是你执意要买入肈英地产,为了这件事,我没有少保你!如今肈英地产的股价持续跌停,市值蒸发了好几百亿!这件事你怎么向上头交代!”
方其气定神闲地坐在了沙发上,不解道:“交代?要交代什么?”
莫信冷笑一声,道:“不要以为上次用下三滥的计谋算计了我,你就成功了?这笔账留着,我以后慢慢和你算!你先告诉我,肇英的损失你准备怎么补偿?”
“补偿?补偿什么?”
莫信见方其始终装傻,不禁气急败坏道:“方其!你别和我来这一套!你有今天,难道是靠你自己吗?别做梦了!”
“我方其有今天,当然是靠我自己!”方其看着莫信,说的斩钉截铁。
莫信仰天长笑,威胁道:“你只是组织的一枚棋子!我看你是忘了当初是怎么随着我进入集团,怎么和上面签订的合约!我们看中契约精神,你也知道,一旦违背了这个契约,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方其冷静道:“当然,金融世界最看重的就是契约,可是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关联啊?”
“半山的火是把你的脑子给烧坏了吧!方其你别忘了,就算以前你爬上过我的床,我能给的也已经给够了!这次肈英的损失你要一力承担,马上飞去纽约和上面解释!”
莫信提到了方其最不愿面对的过往,她不禁恨的咬了咬牙关,挑衅地说道:“肈英的事情是顶峰投资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更谈不上什么组织。上面,你以为是江湖绿林吗?莫信,现在二十一世纪了!你醒醒吧。”
莫信被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
“你还真是不见滚才不掉泪!”莫信冷笑了一声,转头叫道,“杨繁!”
杨繁应声从里屋走了出来。
方其陡见杨繁,脸色变了变,不解地看着莫信。
莫信得意道:“把方其当年签下的合同拿出来,让她看看自己签下的卖_身契!”
杨繁低头道:“是。”
“你们?”方其看看莫信,又看看杨繁,又惊又怒。
“怎么,很吃惊吗?哦,我忘了告诉你,杨繁是组织的人,也是监视你的人。你还记得你在三番见义勇为吗?哇哦,好感人!拼了命把杨繁从中餐馆救出来!”莫信得意地笑道,“哎,方其,我说过,你有的时候太感性了。”
方其“腾”的站了起来,眼神如火,狠狠地盯着莫信,似要将他碎尸万段似的。
“你别这么看着我,”莫信接过杨繁递过来的合同,笑着说道,“我有的时候还就是喜欢你这一点。”
莫信见方其的脸色苍白,不禁一脸得意,将合同冲着方其扬了扬,笑道:“不过,你记性不太好,所以我只能让杨繁让你复习复习!”
方其看着莫信,慢慢地脸上绽开了笑容,微笑道:“复习什么?”
莫信见方其好整以暇,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杨繁,却见她慢慢地走到了方其的身后,和方其站在了一起。
莫信连忙翻开文件,看了一眼,突然脸色大变。
莫信看了看方其,又看了看杨繁,立刻明白了过来。
莫信将合同直接摔到了杨繁的脸上,大怒道:“叛徒!”
方其笑着从地上捡起合同,笑道:“根据合同,亚洲所有的事务都有莫信你全权承担,我方其从来没有在你的世界里出现过。”
莫信还在垂死挣扎:“那有什么关系!老板见过你!”
方其将合同放到了桌子上,笑道:“老板已经换届,就算他见过我又能怎样?你说的金融世界,契约精神,组织只认合同不认人。要不然全球那么多的分部和职员,怎么管?”
莫信看着杨繁,双眼要喷出火,怒道:“你什么时候去的纽约?什么时候删掉的方其的档案!枉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双面卖主!”
杨繁冷静道:“我从来没有出卖过方小姐!”
方其站在一旁,冷冷笑道:“莫信,我劝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肈英地产股价大跌,按照这个局势,估计马上就会成为垃圾股,上面损失惨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我要是你,就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
“贱人!”
莫信说着就想伸手给方其一个耳光,却被杨繁牢牢抓住。
杨繁的手如铁钳,抓的莫信几乎要骨折。
“杨繁的这一手功夫也得感谢你,要不是你送她去学武,她还保护不了我!”方其仰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龇牙咧嘴的莫信,得意的笑了。
莫信走的时候极其狼狈和不堪,方其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瞎了眼,要不然怎么爱上这条狗?
“我们出去逛逛吧。”
方其心情极好,拉着杨繁在曼谷中心四处徜徉着。
方其站在街边,看着人来人往,放肆地呼吸着空气,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杨繁递了一杯冰咖啡给方其,笑道:“方小姐。”
方其笑着接过咖啡,将它捧在手心里,轻轻地闻着咖啡的香味。
方其感叹道:“好香!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咖啡。”
“你把我从中餐馆带出来的时候,也在路边给我买了一杯咖啡。”
方其温暖地看着杨繁,笑道:“你还记得?”
杨繁感激道:“记得,当然记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方其轻轻握了握杨繁的手,有些担忧道:“你替我解除了镣铐,可是你的资料还在档案里。
莫信不会这么放过你的。”
杨繁无所谓道:“你放心,我没事。”
方其伸手想要摸一摸杨繁的脸。
杨繁伸出手,握住方其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杨繁将自己的脸颊放在方其的手掌心,抬头微笑地看着她,泪湿眼眶。
“方小姐,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方其捋了捋杨繁轻轻散落下来的头发,噙着眼泪,微笑着点了点头。
“杨繁回来了?”乔有南站在方其的身后,冷冷地说道。
“有南?”方其一惊,回头看到乔有南,嗔道,“什么时候来的?悄无声息的站在后面,吓人一跳。”
“乔总!”杨繁礼貌地打招呼。
乔有南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说道:“肈英地产连续三日跌停,现在股价已经跌到了9块7毛8,市值蒸发了1800亿。我们损失超过300亿了。”
方其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乔有南,说道:“怕什么,肇英背后有华仁银行。”
乔有南看了一眼方其,笑道:“内部消息,华仁银行已经开始拆借资金了。如果再有一波,我估计他们大木难撑。”
“华家通过哪家子公司拆借的资金?”
杨繁见方其和乔有南说到核心业务,连忙乖觉地换了张桌子,坐到了旁边。
乔有南看了杨繁一眼,回过头继续说道:“通过何家运输公司拆借了一笔资金给到华家。”
方其点了点头道:“只要华妍嫁给何清华,何家和华家就会同气连枝。”
“华妍自杀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坊间,不过何家似乎没什么反应。”
方其冷笑道:“世家婚姻,感情本来就不是最重要的。华妍愿不愿意,有什么重要!这点,何家和华家都清楚的很。”
“想到她以前傻呵呵地经常跑到办公室来给我们办野餐,还强迫我们吃她爷爷种出来的芒果,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世啊。”
方其看了乔有南一眼,笑道:“有南越来越多愁善感了,真不知道是该夸你感性还是嫌你妇人之仁了。”
乔有南知道方其话中之意,也不避讳,开门见山说道:“华家的底牌亮的差不多了。华仁银行撑不了多久,挤兑再所难免。只有一件事,我需要你保证!”
方其看着乔有南坚定的眼神,笑道:“我向你保证,一定保证江泳思的安全,你放心吧。”
乔有南见方其承诺,不禁低了首,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
“你这样放不下,折磨的是你自己,”看着乔有南的背影,方其喊道。
杨繁见乔有南头也不回地走了,不禁担忧道:“我看乔总现在对小姐的态度变了许多。”
“哼,他从来就没变过。你要说变,只是变得虚伪了。和江泳思待一起久了,学会了讲仁义道德。既要权力和金钱,又要装深情款款。”方其冷哼一声,调侃道,“他这样,江泳思不买账,自己也累得慌!自己折磨自己,无非就是求个心安。”
杨繁见方其出言讽刺,不禁笑道:“从没见小姐这么讽刺过乔总。小姐是恨铁不成钢吧,心里还是挂念他的。”
被杨繁一语中的,方其不愿再辩解,只能假装喝了口咖啡,转换话题问道:“华家怎么样了?”
“听说已经派人去香_港了。”
华山在书房里一直焦躁地盯着电视,看到华和推门进来,连忙询问道:“怎么样了?”
“这两天,江泳思一直在华仁银行,倒是没有再引起挤兑的风波。不过,肇英地产接连两天跌停,顶峰投资已经在市场上抛售肈英地产的股份了。”
华山听了,默然良久,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华仁银行撑不了多久了。”
华和一愣,问道:“山哥,现在华仁银行局面已经稳定了。”
“这几天小小风波,只不过是方其在试探我们的现金能力,一旦让她探知我们的护城河在哪,她会立刻发动攻击。我们现在整个集团没有那么多的现金可以投入,何家的拆借款只能解燃眉之急。一旦华仁银行真的发起挤兑风波,我们就只能破产了。这一点相信江泳思也已经想到了,所以她才要求华仁集团暂停所有对外投资项目,把现金全部投到银行里来。”
华和听了,心情沉重,点了点头说道:“江泳思的确提了这个意见,她是对这件事情不乐观?”
“她比我们更了解方其和乔有南。”
“山哥,你信她吗?”华和不禁问道,“我是说,江泳思这么全心全意地帮我们。”
“她不是帮我们,她是在帮乔有南。她不想乔有南一错再错,没有回头路。你也不用试探我,我知道你欣赏她,我也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材,我会放权给她。”
姜还是老的辣,华山一语就点破了华和的心思,也明白了江泳思的苦心。
“还是山哥了解我。”华和心悦诚服的说道。
“还有,妍儿和何家的婚事要立刻提前。”
千躲万躲,终于还是来了。
听到华山的这句话,华和心中一痛,面有难色道:“山哥,妍儿还在养病。”
华山叹了一口气,不禁颤巍巍地伸出手握住了华和的手。
华山推心置腹道:“华和,我是老了,但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出来你和妍儿的情谊,不是我不愿意成全你们,华和,你知道,我一个老头子,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山哥。”华和眼角噙泪,不禁又惊又伤心。
华山叹道:“我知道这么做有多难为你,可是,除了你,华家已经没有人了!方其是不会放过华家的!华和,我现在要你发誓!发誓这辈子永远留在华家,扶持妍儿,让她太太平平安安稳稳地坐上华仁集团主_席的位置!华家不能散!我这一辈子的心血不能就这样白费了!”
华和心痛如刀绞,握着华山的手,哽咽不能言。
但是要他亲手将华妍送上不归路,他怎么忍心?
华山见华和不接话,不禁泪目道:“我知道我这是在逼你,可是华和,就当我老头子求你了!”
华山说着,就朝华和跪了下去。
华和一惊,连忙扶住华山。
华山挣扎着求道:“我求你了!”
华和见华山恳辞,早就双眼通红。
华和扶住华山,反而自己跪在了华山的面前。
华和强忍着眼泪,咬紧牙关,颤抖着声音说道:“山哥,我答应你!”
一句承诺,击溃了华和的意志,也感动了华山。
华山老泪纵_横,拍着华和的肩膀,叹道:“华和,别怪我。我没有时间了。”
华和看着华山的白发,第一次觉得他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