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我抬起眸时,阿平眼中的惊痛让我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他一步步往后退,脸上神色像是被重击之后的懵然。
我想伸手去拉他,可是臂长不及两人之间的距离。是我话说得太重了吗?但这是一个结,不把它打开两个人都不好受。这两天我只要闭上眼就被梦缠绕,醒来又记不起一点梦境,只是头昏昏涨涨的好累。
阿平退到了门槛边被抵住了,已经不能再退,我以为他接下来会拔脚而走,可是沉顿了片刻他竟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深埋下头在膝盖中。
我怔愣住,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在他表态之前。
双腿一弯也坐了下来,抱住膝盖将脸沉埋。很浓很浓的挫败感和失落,原本陪着他一同上京考试心情很愉悦的,可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说起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导火线居然是一只鸡!可真正的问题是这吗?显然不是。是早已种在心底深处的一簇火苗,随着时间推移而燃成一团火,再压制不住。
忽觉双肩被扶住,我轻颤了下,并没有抬起头却听见阿平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兰,是我错了。”我不由泪目,如果这场纷争的结是由我而起,那么我的初衷决然不是以阿平道歉而终。只觉他的长臂将我整个都圈住,硬是带我进了怀中后才又道:“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恼怒自己没在你身边,如果我在,又怎么会给那陆锋机会乘虚而入!媳妇,我跟你坦白,心里真的不好受,我怕因为他救了你的性命而让你感动,怕……很多很多的东西。”
听到此处我再也忍不住将头从臂弯里抬起,泪光后阿平的脸是模糊的,之前经历种种都没能让我如此难受,好像也就是到他面前了才会这般脆弱爱哭。
“我这不是跟着你来了吗?”一开口就感到委屈,“我之前救他一命,他回过来救我,这样就是两清了,谁也不欠谁,我嫁给你了,自是不会再对别人动心思。”
“如果你没嫁给我,你会喜欢他吗?”听阿平依旧不确定地问,气得我去抓他的头发,对着他的耳朵连喊三声:“不会,不会,不会!我喜欢的人是你,没有别人,也不会再有别人!你听见了吗?”
他呆滞地看着我,喃喃而语:“听见了。”顿了一下,“能再重复一遍吗?”
我捧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阿平,我喜欢你。”
如果表白可以让他心安,那我不在乎由自己先来。不过我也需要安全感,所以紧接着就问:“你呢?喜欢我吗?”见他急切地要张口,我用手捂住摇头,“不用急着告诉我,你问问自己的心,再来回答我的问题。”
我希望他能认真地想一想,不要错把依赖与习惯当成喜欢。
阿平拉下来我的手,控诉出声:“让我讲话。媳妇,我喜欢你这件事还需要问吗?你都不知道离家的这些天,我每个晚上都想你想得睡不着。”
“阿平,你不觉得这种感情也可能是……”我迟疑着说出那个词:“依赖。”
“媳妇,你连鸡都不敢杀,我能依赖你什么?”
呃,一句话就把我给堵住了,想要挣扎反驳:“但是……但是我年龄比你大,刚嫁过来时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难保你不把我当成姐姐。”
阿平又把话堵了回来:“有这么爱哭的姐姐吗?你嫁我时不是照顾我,而是我在配合你好不?媳妇,咱和好吧,不争这些了行吗?今早是我脑子发热糊涂了,只要你给我定心丸吃就不怕了,以后我就守着你,谁也别想再来招惹你。”
话都说到如此了,我焉能还否决。于是这场吵架以无厘头的杀鸡开始,又以这种方式偃旗息鼓,回头想想都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咋就成了阿平口中的爱哭鬼了?年龄都活哪去了。
幸而柳明没跟着回来,要不让看到我俩这副场景还不得暗中嘲笑。把鸡汤盛了两碗出来,一人拉了张椅子就坐在院子里喝。一碗下肚,阿平把碗递过来,“媳妇,还要喝。”
我眼都没抬地道:“自己盛去。”
于是他屁颠屁颠地跑去锅里又盛了碗汤,还夹了个鸡腿送到我碗里,“媳妇,给你加鸡腿,你那么瘦要多补补。”
经他提醒才想起来这只鸡是买来给他补营养的,瞧他眼下都有黑眼圈了,忍不住询问:“考试考得如何?”他倒是一脸轻松:“没太大难度,第一场试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第二场试论一、制五、诏、诰、章表内科各一。”
抽了抽嘴角,对他所论我连一知半解都不能算,只大概明白在指四书五经。不过听其说来也有疑惑:“你一天要考很多门吗?那岂不是一整天都得在坐考题?”
阿平微默了下才告诉我:“其实每一场试都应该三日,前一日进场领考卷,后一日再交卷。我第一场提前交了卷,第二场晚进了场。”
我愕在原地,竟是这般的?根本不是我所以为前一日进场与后一日离场只是考场的规矩,真正的事实是基本上三天考试科目排得满满的,而阿平为了来找我分别将两场考试的时间都压缩到了最短。他是与他祖父下了赌的,这次会试不但要过,还要独中会元,就是必须得第一名啊,我嘴上没说,心里却感觉有点悬。
但转念想三场分数应该是叠加的吧,假如前两场因为特殊原因而靠得不如意,那就只能把握好第三场了。我问阿平:“第三场你有把握吗?”
“第三场试经、史、策五。要看考官如何评判了。”
我想了下道:“今晚你也别看书了,早一点睡,休息好了明早去考场时脑子也清醒,首先精神面貌要好,让考官有个好印象。”
阿平听话地点了点头,放下碗来拉我的手,“媳妇,这次我就得进考场足足三天了,好舍不得你。”听他语气里的惋惜忍不住笑道:“还说对我没依赖,才三天而已呀,总不能把我变成小人儿一块带进考场吧。”
“要是能变小人,一定把你揣兜里带进去。”阿平孩子气的接话。
我也顺着他说:“那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如果是个小人儿啊,就等你们开考后去帮你偷看别人的答案再悄悄跑回来告诉你。”
他听了不由乐了,捏着我的手掌问:“那你咋知道别人的答案是对的呢?万一错的岂不是让我跟着也错了?”想想也对啊,别人写的又不是标准答案,我又想到一个可能:“你们考官会当场写试卷吗?如果写我就去看他的,这总不会错了吧。”
“错倒是不太会错了,可我写的文章若与考官一样岂不是诏告众人作弊?”
我去敲他的脑袋,“不知变通的吗?我去偷看来考官文章说给你听,你当然只能作为参考,拎一个大概提纲,哪能照搬全抄?”
“娘子所言甚是,为夫受教了。”
看阿平煞有介事的样子我噗哧而笑,两个人讨论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没防阿平突然说了一句:“媳妇,你懂得可真多,考场里的门道都懂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那心啊直接漏跳了一拍,暗暗观察阿平的神色并不像对我有所怀疑。虽松了一口气却也不由忧虑起来,阿平是最亲近之人,与他在一起时间越长就越放松,不会对他有所防备,然后我一些存在于本能的东西就会冒出来,而这些偏偏与我现在的村妇人设是不相符的。我怕即使此时阿平没留意,事后总有一日他会觉得奇怪。
要想个什么说法才好呢?不能总把事情推在说书先生头上。
我正在心思翻转中,感觉脖颈后暖暖的呼吸,一转眸就对上阿平雾色的眼。下意识而问:“怎么了?”他的回答是软热的唇贴上我的耳根……
狠狠打了个颤,随即一阵酥麻从耳根蔓延而开。阿平这举动也不是什么暗示了,就是直接宣告自己意图,可是,这大白天的?
大白天的。
阿平根本不给我开口拒绝的机会,直接堵住了我的唇,吻得昏天黑地脑袋缺氧了我也没了反抗的意识,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只听见门被砰然而踢上,我被他拦腰抱起大步走到床边,放下的同时他也直接压了下来。衣衫被褪去,他抱着我一寸寸亲吻肩膀到锁骨,使我的身体慢慢也火热起来。当那软唇贴上腰时我不由颤栗,就像是有道电流从身体深处蹿过,他也察觉到了,抿起唇轻笑出声后便辗转亲吻我的细腰。
酥麻感折磨得我想扭动了挣脱他,可是他的唇却如影随形,无论我怎么躲都躲不开。后来他更是用一掌摁住了我的腰不让我再动弹,而另一只手却蜿蜒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