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盈袖含着泪福了一福,去找荣安她们。裴锦不由叹了口气,容姑娘的脉象往来流利,犹如珠滚玉盘,是为滑脉。
女子无病见滑脉,基本可以断为妊娠。
容盈袖尚待字闺中,这事儿可麻烦了。古代女子最重贞洁,搞不好一条命都要搭进去。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门口一阵喧哗,有人大声喊:“宣平侯夫人到!”
刹那间,原本喧闹的宝仁堂突然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宣平侯夫人?
侯夫人和裴大当家的花边谁不知晓?两女争一男的过往在坊间盛传,这个月说书先生还在讲呢。药铺开张那天,上门捣乱的冯轩就是侯夫人派去的,后来沈麒又遭绑架,明眼人都晓得跟侯府有关。
那么这次,孟青蓝亲自砸场子来了?
大伙正大眼瞪小眼,就见宣平侯夫人着一身华服出现。她满头珠翠,环佩叮当,端得是贵气逼人。
孟青蓝缓步走进宝仁堂,身后几名侍女鱼贯而入。她环视四周,突然笑了:“今日京都最大的医馆开张,本夫人特来恭贺。”
裴锦也笑,“那京都郊外的黄鼠狼,最爱往脸上贴金了。”
众人吓了一跳,好家伙,裴当家一点儿不客气,见面就开骂啊!也难怪,这两家的仇都摆在明面上,还用得着遮遮掩掩吗?
孟青蓝冷笑,“裴当家原本不识医术,却突然成了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真令人称奇。百闻不如一见,本夫人特意带病人前来,还望宝仁堂的大夫能够妙手回春。”
话音刚落,有人抬了副担架进门,那上面躺着一个人,面色惨白,看上去完全没有生气。
有人认出担架上是谁,惊呼一声:“这不是孟安么?”
孟安是孟家的家生子,后来随孟青蓝到了侯府,是她跟前第一狗腿。此人作恶多端,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事儿没少干。
裴锦扫了一眼,原来是孟安啊,那么绑架沈麒三人,这其中有他的手笔吧?
裴锦不动声色,俯身探了下患者的呼吸,又搭了下脉,笑了。
“庞盏,你来看看。”庞盏做了同样的动作,面色微冷,“师父,这人已经全然没有呼吸。”
宝仁堂里来道贺的、来看病的全都哗然。
这是抬了个死人来呀!
这可怎么治?
孟青蓝冷睨着裴锦,带着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神色说道:“我们府里也请了一名神医,只是明日才到。若宝仁堂的大夫治不了,人我便抬回去,只等那神医来治。”
大伙懂了,宣平侯夫人的意思的,她请的大夫能治。若真是那样,岂不把宝仁堂比了下去?
别人都能听出言外之意,裴锦能不明白吗?她微微一笑,“侯夫人已经出了考题,宝仁堂岂能不接?只是这人要怎样治,全凭我宝仁堂做主。”
孟青蓝冷笑:“裴锦,本夫人可没逼你。”
裴锦泰然自若,“救死扶伤是医生本分,病人既然进门,我宝仁堂万没有置之不管的道理。”
孟青蓝颇有些意外,她还真敢接?就不怕名誉扫地?也好,再激上一激,将她架在火上烤!
于是她道:“现在退却还来得及,也没什么人会耻笑,你虽有王爷送的金匾,却也只是个杏林新人而已。”
沈云柏早已按捺不住,大声道:“长得丑,为人歹毒,蛇蝎心肠,怪不得我爹看不上!”
在座的全都倒吸一口,大少爷可太虎了,这是可以说的么?
这是拿着小刀往侯夫人心上戳呀!
孟青蓝听到周围的议论声,猛地回头望着沈云柏:“你再说一遍。”
呸,这女的让娘难堪,还想让他服软,那是绝对不行的!沈云柏咋咋呼呼就要上,被赵介一把拉住。
这时候硬碰硬,孟青蓝只凭身份就可以治不敬之罪。
赵介道:“我兄弟讲得是说书先生的段子,里面有个奇丑无比的无盐女,用我娘的话说,就是恶毒女配。此人机关算计,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侯夫人若是感兴趣,不妨去茶馆坐坐,若是觉得段子不错,望湖楼也可以讲上一讲。”
孟青蓝气得脸都绿了,他句句骂得是自己!可此时她却不能发作,不然岂不是自己认领?
这时,裴步珏大步走来,“人已经没了呼吸,这事宝仁堂管不着。既然是侯夫人的家奴,还是抬回去好好收敛吧。毕竟人死为大,还是早日入土为安的好。”
孟青蓝没想到,裴锦家几个小辈居然敢跟自己叫板,寒着脸道:“那就请诸位做个见证,裴锦医不了的,本夫人请的神医能医!享誉京都的宝仁堂不过如此!”
她心里窝火,一刻也不愿再留,没想到裴锦笑着上前,“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治。”
“是么?若是人真的死了,本夫人可要告上公堂的。”
裴锦给了自家几个后生安抚的眼神,笑道:“我只是想确认,无论怎样治疗,侯夫人都不会置喙?”
“那是当然,”孟青蓝直视裴锦的眼睛,冷声道:“就算你翻过医书,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年而已,我就不信你真有那本事。”
“那就请夫人睁开眼好好瞧着。”裴锦扬声道:“这病人皮紧,得好好松一松,沈云柏!你过来扇脸,往肿里扇!”
沈云柏几步抢过来,蹲下身噼里啪啦就开始抡巴掌,打得特别利索。
裴锦道:“太轻了,想想你儿子遭的罪,该使什么劲儿明白了吧?”
沈云柏用了十成十的力气,pia pia 滴,声声脆响在宝仁堂里回荡。
孟青蓝简直不敢相信,裴锦居然会用这一手!那巴掌虽然打的是孟安,却觉得沈云柏是在扇自己耳光,简直太难捱了!
沈大少爷打到没力气,手都打肿了。裴锦又道:“秦桑,过来扎针,你是大夫,你觉得该扎哪里,就扎哪里!想想你和空青跌落山崖有多疼,该怎么扎知道吧?”
秦桑会意,拿出银针,先是在肿脸上扎了一堆,扎得跟带刺儿的球似的,又挑了几个穴道咔咔咔扎了进去。
裴锦一看她的布针,心道,这孟安一只手算是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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