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德顺见苏青鸾对自己的方子掐的死死的，有些不高兴：“苏娘子既然想要和我们谢府合作，可知我们谢府是什么身份？这般斤斤计较，不合适吧？”
苏青鸾却八风不动：“谢管事这话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一个不知深浅行为粗鲁的村姑，您则是高门大户掌事儿的体面人，没必要和我这一个丫头片子计较。”
她自然知道，谢府老太太那边封着诰命，有尊荣，而她大儿子这边官至正三品大员，有实权，可谓里子面子都有。
正因为如此，苏青鸾才觉得能够让谢府成为“唯一指定销售渠道”是有可能的。不然合作对象是什么小鱼小虾，很难保证过几天仿品就已经遍布大街小巷了。
谢管事依旧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冷哼一声，仿佛受到了多少不公平待遇：“我们这边又是减免房租，又是预先支付定金，就害怕苏娘子这边作为我们的合作方吃亏，可是苏娘子呢？我都已经保证可以签署保密合约，苏娘子却依旧要把原本的方子保密。”
说着，谢德顺把手中喝了大半的茶碗不轻不重地磕在了面前的茶几上面，冷哼了一声：“看来苏娘子根本不把我们当做自己人，太让人心冷了！”
旁边的张妈见状连忙出言相劝：“诶呀，苏娘子也不过是年纪小，经验少，不像是咱们都已经是经验老到了，你莫要那么凶。”转身又看向苏青鸾，“我说苏娘子，你且放心，咱们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老婆子我你还信不过？我们不会坑你的。”
苏青鸾心说：作为合作方，你们当然不会“故意”坑我，不过如果因为我自己的疏忽大意而导致己方的利益受损，你们不也乐见其成么？
不过这种话她自然不会拿出来说。
苏青鸾低下头，思考了片刻，仿佛是内心受到了动摇一般。片刻之后，抬头道：
“谢管事和张妈说的也有自己的道理，我也并不是反对有人来一起参与研制新的果子酱配方——毕竟人多力量大么。既然如此，但凡有谢府人员参与的新品研制，保密工作及权限皆由谢府管理，什么时候可以把方子公开也由谢府的管事们决定，如何？”
听到苏青鸾的话，张妈和谢管事先后都是眼睛一亮，不过他们两人很显然不像让苏青鸾觉察到他们神色上的改变，一个用帕子遮掩着轻声咳嗽了几声，另一个端起了面前的半盏茶低头仿佛是饮了一口。
苏青鸾面上仿佛没有觉察他们神色上面的变化，其实大致上也知道对方在盘算什么——既然谢府“参与”的方子都算是“共同研发”，那么参与到什么程度算呢？苏青鸾是没说的。
所以这其中就有空子可以钻。
既然如此，即便苏青鸾自己研制的方子，对方也有可能通过这样那样的方式“参与”进来，然后把方子占为己有。
“诶，这么想就对了！”谢管事立刻又换上那种乐呵呵的弥勒佛样子的表情，“苏娘子你且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小丫头吃亏的，我身后可是站着整个谢府，谢府是有爵位在的，那是当今圣上亲封，这绝对是对谢府的莫大褒奖。”
苏青鸾适时地发出了惊讶的感叹，充分表达了对谢府拥有爵位的羡慕和赞赏，然后低头仿佛很害羞地说道：“原来您竟然是在如此了不得的地方做管事，倒是我没见识了。我这下里巴人忙叨出来的粗制滥造的小玩意儿，倒是在您这些大人物面前落了笑话。”
“诶~你可不要如此妄自菲薄。”谢管事摆摆手，摆出一副安慰的神情，实际上他的嘴角却是微微上翘，肩膀也是端着，很显然对于苏青鸾的“自我贬低”很是受用，看这架势平时也是喜欢听拜年好话的人。
苏青鸾继续一副“我这种小门小户配不上谢府这种高门大户的高大上配置”的表情，继续用低三下四的语气细声细气地说道：“既然如此，我想还是把有贵方参与和我自己独立研制的方子区别开比较好。”
原本谢德顺和张妈微笑的表情都是一僵，谢德顺稍微沉得住气一些，相对而言张妈便有些忍不住地问道：“苏娘子你这是何意？”
“就是说，我自己独立研制的方子还是进行单独的保密，除了我之外不会让任何人得知具体的配方，但是只要贵方参加研制，大家方子共享。只不过有个前提，两种不同的方子由不同的包装标识区分开来——比如用不同的商标颜色之类，或者加上什么装饰物。”
见两个人一时间没有说话，苏青鸾继续道：“另外，为了防止我总是白白拿着贵方给我的预付款而不好好研制新的方子，我提议，每年至少要求我这边独立研制一个新系列的果子酱，这样才能保证我这边至少出了一些力气，您看怎么样？”
苏青鸾这个提议，实际上是为了保证谢府那边为了强行“参与”而使用各种手段之后，自己也能有一定单独的配方研制生产权限——你想要参与，我让你参与，只不过保留部分独立研制的权利，总不至于连一点儿也不给吧？
原本苏青鸾想着，自己对自己的果子酱配方十分有信心，通过长期的对比，广大客户层一定能靠着自己的味觉选择相对更美味的产品。虽然需要比较长的时间，但是她自认为等得起。
结果不曾想，在沉默半晌之后，谢管事和张妈开始“眼神交流”。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就让苏青鸾少坐片刻，他们两人跑到一旁嘀嘀咕咕去了。
苏青鸾倒也不怕他们玩儿什么阴招，主要还是那句话——她这边拥有绝对的果子酱配方研发能力，而且远胜于市面上普通的果子酱许多，所以完全可以不必担心。
片刻之后，苏青鸾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来，然后谢德顺扔下一枚重型炸弹：“苏娘子，说实话，谢府这边虽然有着种类繁多的铺子，但是还没有经营吃食相关的，我们经的事儿肯定没有苏娘子你这位行家多，我们就不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苏青鸾闻言心中一惊：这就好比你自己都做好要长期打硬仗的准备了，结果转身对方不仅挂了白旗鸣金收兵，还给你送来了军需物资，这到底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