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木、礌石、热油,不住地从城上投下。
惨叫声不断,除了曹军一方,还有虎牢关的守军。
张辽神情冷漠,可眉头却微微蹙起。
虽说总体还是曹军损失较大,但自己毕竟兵少,那曹军一时攻不上城头,但从乱军中射出来的无数利箭也能不住地杀伤自己一方的士兵。
张辽用力地锤了一下城垛,暗恨李傕、郭汜投敌,最重要的,是他们带走了五万兵马。
吕童其实早已下令,抽调汜水关之兵支援虎牢。
可这二人却迟迟未动,各种推脱。
想来,是早已有投敌之意!
张辽握紧拳头,若是再给自己一万兵马,依托虎牢关之坚,就凭那十几万兵马还攻不下自己。
君不见,那是群雄伐董时,张辽仅用七万兵马硬是阻挡了同盟军几十万大军五天时间啊。
惨烈的攻城战还在进行着,由于汜水关已失,汜水天险对于曹军来说如履平地。
源源不断的士兵跨过汜水上的浮桥,直奔虎牢关而来。
城下,已成修罗狱场。
数十架云梯,百余钩锁牢牢锁住虎牢关的城墙。
虎牢关守军也不是没有将它们去除,可推倒云梯的速度,怎么也没有曹军架起的速度快。
毕竟,曹军人多啊。
城下曹军手持长弓,不住地往城头还射着,一时双方箭雨往来,无情地收割着双方士卒的生命。
只片刻,城墙下积尸便堆了数尺厚,不时有城上士卒坠落城下,那曹军势大,城上箭势完全被压制。
张辽心若滴血,可面色仍是平常,他站在乱箭丛中,命令守军躲在城垛内,以减少损伤。
可一旦如此,那些礌石、滚木便无人向城下投掷,曹军攀登迅速,且越聚越多。
张辽却不慌乱,因为远处一群全副武装的甲兵已经到了。
这些士兵身上的甲胄是张辽在得知曹军来犯时,连夜差人前往洛阳,从库存中取出的。
每套甲胄重达百斤,非强壮士兵不能穿戴,若非如此,张辽真想每套士兵都来上一件。
从军中选了又选,八千多人仅有四百人能够穿戴。
这些重装步兵吃力地抱起滚木、礌石,向城下扔去。
由于曹军所聚甚多,这几下竟出了奇效,那些曹军被砸得骨断筋折,哀嚎连连。
但曹军却仍是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
不多时,城上的攻势渐渐慢了下来。
因为重装步兵也是人,他们也会累的啊!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穿了几百斤的甲胄,再抱起几十斤的礌石、滚木,一个个都累得气喘吁吁。
饶是如此,这些好男儿也是硬捱了半个时辰,才被曹军冲上城墙,城下曹军一时嗷号攀上,抽出背上长刀,便欲劈砍杀人。
“是时矣!”张辽暗道。
于是下令让重装步兵下城休息,让躲在城垛后面的士兵开始行动。
可怜那些刚登上城墙的曹军士兵还没来得及兴奋,便被躲在城垛后面的士兵一刀搠死。
张辽随军而起,虽说自己身不着甲,手无寸铁,可他全然不惧,随地拣起一把宝刀,舞个刀花,便冲着登上城墙的曹军杀来。
曹军见张辽一人舞刀杀来,气势颇为不弱,便知其必为大将,争功之心升起,当下数十人狞笑连连,争先恐后持刀杀来。
张辽见乱民势众,虎目一凝,沉声厉喝一声“当死!”,而后手中宝刀劈出,舞个弦月出来,将冲将上来的几个曹军当即劈死。
接着刀把一转,刀刃随动,又是几具尸体倒地。
这一幕,看得曹军士兵心头一惊,知道此人武艺非凡,欲弃了张辽,向着其他士兵杀去。
张辽岂能放过,怒喝一声,一把刀使得如百花盛开,城墙上再添尸体数具。
那张文远作疯魔状,不住操刀杀敌,一时间曹军竟被他杀得有些畏惧。
有胆小者,不待张辽杀至,竟直接哀号跳起,坠入城下,摔得粉碎城。
不过一刻左右,城墙一处除却张辽竟无一人直立!
那张辽浑身浴血,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毕竟他身不着甲,怎可能不受伤?
休息片刻,张辽对自己身上的伤势视若无睹,重新操刀,向着城墙又一处杀去。
不止城上,城下曹军远眺张辽,只觉如狱血魔神在世,个个被震得心惊胆颤。
城下督战的夏侯惇一见张辽如此勇猛,见猎心喜,正欲亲上城墙,和张辽比试一番。
可就在此时,夏侯惇却听得后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疑似大军袭来。
心头一动,忙回头看去,却见一支竖着王字大纛的军队,这才放下心来。
可仍是有些疑惑,暗道“这王匡所来何意?”
大军渐渐临近,在距离夏侯惇大军几百米处渐渐停下了脚步。
有一人从大军中走出,这人身长七尺,目光坚毅。
王匡冲着夏侯惇施了一礼,道“夏侯将军,曹兖州差匡替夏侯将军攻取虎牢。”
夏侯惇一愣“主公不教我仅来一探,怎真攻城乎?”
但虽然疑惑,但得知曹操下令也不敢不从,只得鸣金撤军,让王匡替换自己攻城。
杀光最后一位站在城墙上的曹军,张辽大口喘息着,却突然发现曹军攻势减弱,心中生疑,便立于墙头凝望。
他却见支着王字大纛的士兵正替换着曹军。
心下一沉,便以已了解曹操何意。
车轮战!
是的,曹操正是利用兵多的优势,将手下十几万兵卒分成几组,每组轮换攻城,要的,就是不给虎牢关守军喘息的机会。
至于先前对夏侯惇的话语,就是怕他冲动。
这不,都已经说了“不必取胜”,夏侯惇仍想攀上城头与张辽较量一番
心里虽然沉重,可张辽仍是面色如常,他平静着指挥着已经疲惫不堪,征战一夜的士兵下城休息,而后将已经休息妥当的士兵,上城布防。
自己则是强忍疼痛撕下已经和伤口粘在一起的衣服,简单冲洗、包扎一下,换上新衣,披上战甲,拿着熟悉的长枪,重新登上了城墙。
此时,天色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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