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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姜言就赶去上班，如果晨会迟到耳根又不清净了，诸葛行长少又不了一阵哔哔。
这诸葛行长，单名一个海字，40出头，算是行里最老牌的行长，自己又有诸多产业，前些年靠着小商品房和木材生意赚了不少钱，座驾Q5。行里不少小妹都夸赞他是商业奇才，对他甚是仰慕。
今天的诸葛行长有些不高兴，整个晨会哔哔个不停，一个劲儿的批评姜言，诸如没有担当、不为客户考虑之类。
其他几人听得一头雾水，唯独姜言心如明镜，心说不就为了胡进的那笔贷款吗？
姜言有些受不了了，出声道：“胡进那50万我周末已经做好了，可对方就是不来提款，感觉有些奇怪，我建议支行贷审会做进一步的调查。”
姜言话一说完，诸葛海的脸便是一沉。沉声发话：“这事儿我俩去就行，大家都忙各施其职就好。我发现你姜副行长的工作态度很扎实嘛，一笔区区50万的贷款还要我这个行长陪你调查，这是要我给你打工啊！”
“忽悠，接着忽悠”这是此刻姜言内心的话。
“诸葛行长，不如我陪言哥一起去吧，我顺便也学习一下贷款业务。”
这时，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是柜员穆瑶的声音。
穆瑶是刚刚入职一年的新员工，也是行里的颜值担当，平日里就跟姜言的关系不错，此刻说话正是打算给姜言解围。
诸葛海一听这话，脸色再次一变，不耐烦的说：“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了，既然我们的姜副行长有异议，本行长就陪他走一趟。”
穆瑶一听这话，悻悻地一吐舌头，满脸的尴尬。其他的几人也是默不作声，显然这不是出风头的时候。
晨会本来只有几分钟，却被诸葛海生生开成了针对姜言一个人的批斗会。直到卷帘门外传来客户不耐烦的抱怨声这才结束。
贷款客户胡进家离行里也不远，大概20分钟的车程。这次是诸葛海自己开车，不是他想给姜言当司机，而是他真的瞧不起姜言的车。而至于让姜言开车，那就别提了，记得上次穆瑶关门时力用大了些，都被他狠狠训了一顿。
Q5开得很慢，诸葛海却是转脸和颜悦色起来，说批评你也是为你好，是一种培养。
眼见姜言默不作声，诸葛海转而聊起了家常。姜言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所以言语之中少不了一番勉励，希望他莫要辜负了领导的期望，早早的转正执掌一方。二来就是行长可以多挣钱，买房自然不在话下，好让父母早些享福不是？
姜言闻言，也不好故做哑巴，表示当然要好好工作，尽早的升职加薪。
诸葛海微微一笑，再次发声道：“想必你也知道，就凭单位的工资开Q5怎么可能？开QQ还差不多。你还必须承认，在经营之道上你还得向我学习。在银行工作，结识的朋友不乏达官显贵，做到工作和生意两不误才是最好的取财之道！”
姜言呵呵一笑：“这个自然，我也认同你的说法，只是目前我还没有经商的打算，社会地位也不高，更没有帮衬做生意的伙伴和资源，顺其自然吧！”
诸葛海也呵呵两声，说道：“你就是太老实，你是副行长，手上有权，所谓现官不如现管。在金渠你的口碑不错，大家都很信任你，找些人搞个几百万的低息贷款做什么不赚钱？”
姜言听到这话一阵沉默，心想原来正题在这等着呢！
诸葛海见他不说话，又补上一句：“要是觉得没用处给我得了，我给你支付定期存款的利息，你躺着赚钱就好了。”
姜言又沉默了，没接话，心想你这迷魂汤倒是灌得直接，甩锅也干脆。他也没笨到立马反驳领导的地步，只是打开了窗户，顺势把脸朝向了窗外。
紧接着，就是一声发动机的轰鸣声响了起来，Q5陡然提速。
不多时，只见一名中年男人在路边等候，穿着不错，一看就是生意人的模样，旁边还有一辆路虎车，想必这车也是他的。
中年男人帮诸葛海打开了车门，姜言自然没有这待遇，倘若真有反而不习惯了。眼见对方的行头，他已然判断了几分，至少也是颇有身家之辈，区区50万也算不得多大的事儿。
一行三人沿着砂石小路前进，来到了一间民房处停下。姜言心中踌躇，这里他真的没来过，之前的中年男人也没见过。不是他不搞贷款调查，而是诸葛海说这笔贷款他已经调查过了，也把资料给了姜言。他也不会背着领导调查，还说对方的调查不实不是？
当然，这只是诸葛海的常规操作罢了。不过，凡是大于10万的贷款，他还是仔细核实过的，诸如问询贷款用途、还款来源以及转移他人使用所产生的法律责任和收款困难等等。
倘若胡进如期提款，这笔业务也就办了，大不了自己多辛苦一下，多做贷后检查，发现风险及时干预和处置。面对领导的压力，这是姜言原本的打算。
房门紧闭，显然屋子的主人并不在家。
“看来这货又进城找婆娘了！”中年男人无奈的叹息一声，用上了“这货”一词，显然大有厌恶的意味。
姜言自然通晓了其中奥义，转而问道：“胡老板，这就是胡进家吧？怎么不在家？”
胡老板正准备说话，诸葛海却是抢先发话：“这胡进是胡老板的侄子，是这里的种植大户，有500亩的山葡萄，正是用钱的时候。”
这姓胡的中年人名叫胡金山，主要从事苗木和酒店生意，在以往的商务应酬中，姜言倒是没有见过。想来诸葛海交友广泛，倒是没有多想，称对方为胡老板算是礼貌。
胡金山干咳一声，转而说道：“我们去看看葡萄基地吧！”
姜言和诸葛海没有说话，几分钟就到了葡萄基地。眼见诸葛海与胡金山在一边说着什么，声音不大，姜言识趣地走开，在葡萄园中走动起来，他还选了一片高地，当然是目测一下葡萄园的种植面积。
眼见葡萄藤长势良好，到处都收拾得干净利落，心中也不禁对这胡进暗赞了几分。凭借个人经验，他可以推断这葡萄园在最近两年就会投产，结合当下山葡萄的价格，倒是觉得这50万的贷款风险可控。
一念及此，姜言的心中却是反思起来：“我倒是小人之心了！”
其实，这贷款调查也不难，也就是核实贷款用途的真实性，与借款人面谈，核实投入与产出，摸清楚还款来源，同时了解到贷款的风险点，有针对性地增加借款人的违约成本，保障资金的安。
而与借款人面谈的环节，他自然也就免去了，他不可能再一次驳了领导的面子，再说诸葛海再三表示他已经调查和面谈过了。
姜言看到葡萄的种植面积大约不差、产出也是即将变现的事，拍了几张照片后便是闲逛起来。他可没打算去偷听那俩的对话，在他看来，这二人不就是生意上有些往来罢了。
葡萄园的旁边，一块连片的油菜花开得满地金黄。姜言很是喜欢，也拍了几张照片打算发朋友圈，这也是年轻人的常规操作。
在此期间，有路过的农户人出了姜言，还主动上前打招呼。两人闲聊了一阵，姜言也给对方解决了一些小问题，诸如手机银行之类，也就是老年人不懂的操作。
不过，这老农却是爆料，说这葡萄园的主人根本不是胡进，真正的老板却是一个姓马的外地人，这土地还是租的他家的，而这马老板不经常来，一般的管理都交给了眼前的老农处理。
老农更是爆料，那胡进还真是胡金山的侄子。胡进今年已经40多岁，单身汉，整天好吃懒做，就连房子都是政府修的。一有钱就是买酒买肉，还经常去城里找婆娘消费。
姜言听罢，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回程，诸葛海心情一路大好，车中回荡着乐曲声，嘴里却是哼着别的调子，显然心思另在别处。
回到办公室，诸葛海交代了这笔贷款的后续事宜，说种植葡萄的胡老板正在回程的途中，下午就可以办理提款手续，要他继续跟进，确保当日放款，为优质客户提供优质服务嘛。
姜言思绪电转，沉声道：“嗯，等胡老板提交了最后几个资料就可以放款了。”
听到姜言给出了明确的答复，诸葛海这才满意的离去。
姜言也不拖拉，立马就给胡进打了电话，要他在提款的时候提交葡萄园的土地租赁合同、农药化肥的采购单、雇佣农户的工资流水等等，理由当然是保障提款的顺利和资料的完整性。
下午的时间，姜言也没出门，当然是准备接待这个优质客户了，甚至把对方要签字的合同都准备好了。诸葛海见此，倒是颇为满意。
可时值下班时间，这胡老板就是没来。紧接着姜言就被叫进了行长办公室，他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办公室中，诸葛海一阵哔哔，不过这次他还叫上了支行的主管郭芹芹。
郭芹芹的职务比姜言还低上半级，奈何有人撑腰也一阵帮腔，数落姜言的不是，不过都只是些无关痛痒之类。诸如作为副行长，自己经手的资料不规范、签字太潦草、不尊重领导，还说诸葛行长一心为公，说他总拉后腿等等。
不过，这二人的双簧他见得多了，心说请继续你们的表演。出奇的是，关于胡进贷款的事他们只字未提，只说姜言责任担当不够、不理百姓疾苦之类。
对比，姜言早就习惯了，只是心中无数匹“草马”奔腾而过。
姜言自然不喜欢郭芹芹的行径，也知晓这二人某些时候的偷摸之举。但诸葛海的另一番话却是惹火了他，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诸葛海竟然如此的直言不讳：“不听领导的话，是没有前途的！我要整你也就分分钟的事！”
姜言的火气终于爆发了出来，冷冷的甩出一句：我要的前途，你还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