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拨,来一拨,初一这天来陶家拜年的人几乎就没断过,虽说无需怎么费神去应酬,可是光堆笑脸也够累人的。
一天下来,陶家几人的脸都僵了。
初二,是出嫁闺女偕夫君孩子回娘家的日子。
因着雪花路途遥远,赵敬前几日也需应酬大小官员,估摸着得到初七、八才能到。
张家那边早已说好,让初七再来。
无客登门,曹氏与陶有贵便去了曹家坝。
家中剩得三个小辈,闲来无事,榴花开始着手画第二期工人宿舍的施工图,天宝也被拘着温习功课,由采绿在一旁指导监督。
天宝无心向学,只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奈何有三姐坐阵家中,不敢丢下书本跑出去,心中叫苦连天。
傍晚,曹氏和陶有贵回来,天宝遂向爹娘诉苦,岂料非但未得到安慰,反而引来好一顿训斥。
之后几日,情况大抵相同。
天宝有苦不敢言,一心盼着早日开学,书院里至少还有小伙伴一起玩耍,比关在家里强多了。
家里安静了几日,到初七,曹氏估摸着雪花一家子会到,一大早领着采绿将客房打扫得一尘不染,然后铺上了一水儿新的被褥。
半上午,张家安先来了,手里提着两条大鲤鱼、两只鸡,一篮鸡蛋,另外还有一个布袋,里头是干花生,红豆绿豆等干货。
“亲家也真是的,让你拿这许多东西来做什么?还有这鸡,该留着给杏花坐月子吃才是,我们住镇上,买东西方便,还怕我们没吃的不成。”曹氏一面数落张家安,一面接过装鸡蛋的篮子,又喊陶有贵将鸡和鱼拿到灶房里去。
“我还没跟女婿说上话,就支使我干活。”陶有贵不满地嘟囔,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接过东西拿着走了。
张家安放下布袋,笑着对曹氏道“鸡家里还有好多呢!我娘在杏花刚怀上那会,就抱了几窝小鸡出来养,公鸡过年和正月里待客杀了,母鸡全留着的,杏花就是一天一只,也够吃到出月子了。”
“那杏花月子里非吃成大胖子不可。”曹氏笑容满面招呼张家安落座。
张家安坐下后,榴花和采绿泡茶的泡茶,拿吃食的拿吃食,随后几人围坐在一起说家常闲话。
陶有贵回转,也加入了进来。
因着家里有客,天宝无需再温书,在一旁吃着各种零嘴听众人说话,不时插句嘴,只可惜无人听他的。
午时将近,雪花和赵敬还未到。
陶家几人吃不准他们是不是今天到,曹氏遂领了采绿去弄晌午饭招待张家安。
吃过晌午饭又坐了会,张家安见雪花他们还没来,便要回去。
陶家众人挽留他住一夜再走,说不定雪花和赵敬晚一些就到了。
张家安无论无何都要走,解释道“杏花身子重,夜里起夜不方便,娘年纪大了,怕照应不过来,我得回去照顾杏花。”
陶家众人听他这样说,便不再挽留,一齐送出门外,结果就看到了雪花他们的马车。
张家安驻足,只等跟大姐一家碰个面,打过招呼再走。
马车在门前停下,先从车里钻出头来的是大妹二妹。
二小看见门前站的众人,也不按长幼辈分来,只管“外婆”“小舅”“小姨”地乱喊一气。
天宝乐颠颠地抢先跑上前去,其他人也跟着围了过去。
张家安将大妹二妹抱下马车,赵敬和雪花才从车里出来。
曹氏问雪花是何时启程的,为何来得这样迟。
雪花看了眼正和天宝闹疯了大妹二妹,气恼道“还不是那两个小东西,一路喊渴喊饿,一顿饭都少不得,一会儿又吵着要下车拉屎拉尿,不然昨儿就该到了。”
“小娃儿肚子小,吃那么点东西不经饿的。”曹氏笑眯眯说完,接着招呼赵敬赶快进宅子。
雪花两口子跟爹娘妹弟一一拜年问好,众人才一起入内。
张家安进来又陪坐了一会,才匆匆离去,临走时说明日再来与赵敬喝酒。
曹氏考虑到大妹二妹旅途疲累,送走张家安后,就让雪花带着孩子先回屋去歇息,吃晚饭时再出来。
车坐久了确实累得紧,雪花自己也是浑身酸痛,当即听从曹氏的话,领着两个闺女跟采绿去西厢歇息了。
赵敬是男人,又久经军旅生涯,身体比一般汉子健壮得多,此时仍不见一丝倦态,留在厅中与岳父岳母叙话。
当闲聊告一段落,赵敬告诉榴花给杏花送礼的宅子有眉目了。
那宅子地段极好,三进,前面是临街的商铺,后院紧挨着半月湖。
半月湖周围是陵州城最繁华的商圈,在那里开铺子坐生意再合适不过,榴花当即问卖家要价几何。
赵敬默然了一下,才道“那宅子目前在官府手里,原主人犯了事,家产全部罚没充公,城中富户担心宅子的风水不好,一直无人敢买。府衙如今已将价格降了一半,可仍然无法出手。”
榴花问道“原来的主人是吃的是什么官司?”
赵敬叹息道“此家主人与京中权贵素有交往,无非是受党政之争的牵连罢了。”
“这样啊!”榴花听后笑了起来,道“这家的败落只能说是时运不济,跟风水应当无关。姐夫,你与姐姐回去时,我跟你们一起去瞧瞧那宅子,合适就买下来。”
赵敬点头道“行。以我在府衙的交情,出面买那宅子价格还能往下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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