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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午时两刻,也就是上午十一点半左右的时间里。
遂风墩甲长,有着试百户官衔的谢贵,扯着嗓子所发出的阵阵吆喝声,在方圆数百个平方面积,偌大的一个火路台中不时地回荡了起来。
将自己手下不多的几个家丁,那叫一个指使的团团转了起来。
“丁平,赶紧去生火做饭,先蒸上三大锅的白米饭;那些剩下的肉、菜、蛋也一起给做了,今天一定要让一众大人和同僚们吃饱~”
“有好饭、好菜,哪里能没有好酒。
马铭,你带上银子、骑上我的马,赶紧去一趟最近的靖卫屯,给我尽快买两大坛子酒回来。
今天机会难得,我一定要和两位大人不醉不归才行。
买什么酒,你问的叫什么蠢话?当然是靖卫屯里能买到最好的酒,不要替大人我节省钱财,今天中午一定要让大家吃好、喝好了才行~”
“吴二狗,你死哪里去了?
刚才叫你给大人烧水、泡茶,怎么这么慢吞吞的还没有办好?再跟你细说一次,记得用从我妹夫,也就林副千户那里拿来的茶叶泡茶。
那可是上好的龙井,我妹夫平时也舍不得喝了~”
不过在以上谢贵大呼小叫、很是有点做作的声音中,只要是一个人,就能听出这货此刻的心中,一定充满了说不出的快慰情绪来。
他几名手下的家丁,也像是遇上了什么大好事一般,哪怕被谢贵不断催促之下,都要忙到飞起了。
脸上的笑意,依然是那么明显。
唯有现在虽然退烧、伤口好转了一些的孙星,因为身体还远远没有到恢复良好的程度;如今躺在了床上听着窗外传来的动静,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格外复杂。
以上的一切,都是为啥?
还不是大概在两刻钟之前,不仅是收了谢贵20两银子的好处费周百户,按照两人说好的约定,算是如约而至了。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周百户过来,对于谢贵来说还有着另外的一个巨大惊喜。
那就是黄土堡最高军官,操守官大人王副千户,居然也是一起来到了小小的遂风墩。
哪怕王副千户带着手下的一群家丁,今日出巡的本意是巡视手下一众火路墩、军堡,在当前这种危急情况下的整备情况,中午不过临时的在这里休息一下。
依然是让谢贵、谢大人,看到了可以好好操作一下的机会。
这不!听闻得胡彪等一众调过来充当墩军的军户,居然是因为畏惧鞑子如虎,才来了区区几天的时间,就连夜偷偷逃走的事情之后。
在谢贵眼中,绝对能算是大人物的王副千户,当即就是暴怒了起来。
表示等到他本次回去之后,立刻就向着周围千户、军堡、甚至是州府所发去相关公文,一定要将这些可耻的逃兵抓回来严厉处置。
如何处置?当然是一个不剩的部砍了。
想到了这些低贱军户们,居然敢数次违抗自己的命令,现在终究是逃不过一死的下场,谢贵的心中就是充满了说不出的快慰。
再说王副千户,明显卖了他不是一个千户所的妹夫,林副千户的一番面子。
两人虽然不是一个千户所同僚,但总有打交道的时候。
因此王副千户,不仅没有追究他连带的责任,还说是回去黄土堡后,就尽快安排一些新的军户过来,重新将遂风墩的人手补齐。
今后只要他谢贵有着功劳立下,自然会提拔重用等等。
有点遗憾的是,王副千户这么的好说话,关键在于谢贵在一见面之后,就送上了30两银子的孝敬。
他前几天来遂风墩上任的时候,自家妹子偷偷塞给他的一百两银子。
这才是多少时间,现在都用掉了一半多了。
好在只要解决了胡彪等讨厌的手下,并且与王副千户拉上关系,这一切谢贵认为还是相当值得。
在大明,只要手里有权、手下有人,还怕弄不来大把白花花的银子?
另外,谢贵还有着一个小惊喜,那就是他寻思着胡彪那些人昨晚连夜逃走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过于仓促了一些。
反正房中好些上好的米面,还有数十斤的肉菜、好些的鸡子都没带走。
刚好今天中午借花献佛,用来招待与王副千户和周百户,还有两人随行的一共是七八十人的家丁队伍。
这七八十人的家丁,与他手下的马铭等人的待遇差不多,平日也就是高粱、小米饭这些吃饱肚子而已。
眼见着这么多的米面、肉菜蛋等上好吃食,甚至还要买酒来准备招待他们。
一时间,这些人纷纷对着他谢贵、谢大人都是满脸笑意之下,口中夸赞他谢大人做事敞亮,今后一定如何云云。
总之,现在的谢贵心中那叫一个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很是觉得他谢大人,如今在大同镇左卫黄土堡这一带,完可以平趟了;哪里还有半分前几日,因为胡彪等军户不鸟他时,心中的那一股郁闷。
可惜的是,以上美好的种种,并非在谢大人身上维持多久的时间,就彻底地破碎掉了……
话说!正当谢贵心中高兴,还想着等会儿吃喝的时候如何劝酒?
一定要让千户大人多喝几杯,吃好、喝好的当口。
忽然之间,他听到了墩外阵阵巨大的噪音响起;应该是从两位大人,在墩外照看战马的一众家丁,嘴里发出来的。
最初他还以为是鞑子又来了,心中倒不是如何的紧张。
毕竟两位大人带着七八十家丁出巡,虽然在战斗力上比起鞑子差了一些,那也说得上是人人披甲、人人有马、配弓。
那些鞑子就是再狂妄,区区9人也不敢来这里找麻烦。
他快步冲出去一看后,立刻心中就是凉了半截。
只见在一两百步之外,胡彪等一行人骑着比起了王副千户等人,似乎还要雄峻好些的高头大马,缓缓向着遂风墩一路靠近。
在他们的马鞍左右,都是挂着带血的人头。
从这些人头,那难看的金钱鼠尾发型来分辨,居然是鞑子首级。
胡彪等人后面的位置上,一些好像不会骑马的军户,还牵着的十几匹战马上,以及好些的骡马和牛羊等大牲口。
在那些大牲口的上面,驮着的是好些鞑子样子的盔甲、武器、杂物;另外还有数个伤员和几具战死军户的尸体,也是被驼了回来。
甚至在一头叫驴的背上,还有着一个憔悴的妇人坐在其中。
顿时,谢贵他惊恐地反应了过来:“不好!这些家伙好大的胆子,昨晚居然不是逃走,而是去夜袭鞑子了。
更要命的是,这些人居然是大胜而回;看样子那一队鞑子是被他们一锅端了。
本次鞑子入关,不说黄土堡了,怕是整个大同镇左卫都没有听说过哪里,有人博下了这么亮眼的军功。
据说皇上和朝廷的诸公,正为本次鞑子入关抢掠的事情暴怒。
只是一众大同镇的官兵都是仗着城墙龟缩,根本无人出城敢战;偶尔报上去的军功,基本都是杀良冒功假首级。
这些首级只要稍微一查验,就能被查出来。
毕竟首级的发鬓可以临时剃成鞑子的样式,但是这一种新剃的发鬓,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同。
总之,胡彪这些军户有了这些军功在手,自己哪里还能对付他们。”
不得不说,试百户谢贵大人虽然官不大,但是由于一向来努力的钻营,对于这些大明官场的弯弯绕绕却是相当熟悉。
事实也是这样,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尚且还与他谈笑风生的周百户,甚至是王副千户两人。
闻讯从遂风墩中出来之后,不过是看了一眼,心中就转过了不知道多少的心思。
随后,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一把就是将挡在了身前的谢贵,如同一个垃圾一般地推开了老远。
快步迎了上去的同时,嘴里用着看到了亲人一般的语气,大声说到:
“壮哉、壮哉,欢迎各位壮士得胜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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