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这个呜呜泱泱的人群,不知道的还以为前面出了啥命案呢。
车内的乘客也纷纷看过去,司机按了几声喇叭,前面的人群也没动,围了个严严实实。
司机骂骂咧咧的下车查看情况,没一会,又骂骂咧咧的回来了。
“前面卖海鲜呢,这人都排了一上午了,不愿意动地方。草。”给司机气得国粹都出来了。
“不至于吧?海鲜有啥可抢的?金虾银蟹啊?”于耀阳不解,他就是海边长大的,对这玩意完全没概念。
“你外地的吧?咱省城没海,想要吃点新鲜的虾蟹不容易啊,这是d市的二道贩子开车过来的,啥时候来不固定,遇到就是缘分,新鲜着呢,我也下去买点。”一个大爷一边回于耀阳的话,一边下车。
司机还在骂,堵成这样,他想掉头都困难。
等前面的海鲜卖完也不知道啥时候了。
如棠明白了,物以稀为贵。
省城距离d市,坐绿皮车要几小时,在这个交通和物流都不发达的年代,海鲜这种地域性极强的东西,拿到省城的确是好东西。
“可惜咱们没有车,要有车——”如棠脑子里都是生意,但凡她和于耀阳有辆车,弄点冰块,解决保鲜问题,开车过来卖海鲜,肯定能赚到飞起。
她正琢磨跟于耀阳探讨几句生意经,一转头,于耀阳不见了。
他下车了。
不止于耀阳,还有其他几个乘客也都下去了,别人都是奔着买点海鲜打牙祭去的,只有于耀阳动机不纯。
下车后,眼睛扫了一圈,看到路边有个大石墩子,他跳上去,居高临下,气沉丹田,一嗓子喊出去老远。
“着火了~~~”
他嗓门大,一嗓子喊出去,排在后面的人都听到了。
人群霎时间就沸腾了。
“快点跑啊,前面着火了!”于耀阳又来了一嗓子。
喊完后,单手插兜,潇洒的从石墩子上跳下来,不徐不疾的回到车上,对上如棠瞠目结舌的眼神,他摊手。
“不出三分钟,车就能开了。”不用崇拜他,他这样的侠客,做好事都是不留名的。
“你可真够损的啊。”如棠真心的给予他评价。
于耀阳喊完后,效果立竿见影,排着队的人开始四窜,原本堵的结结实实的马路没用几分钟就恢复了畅通。
没了排着队的人,如棠这才看到了引发骚动的海鲜车。
是辆解放货车,车斗里摆满了箱子,车斗上站着个男人,背对着光站着,脸上的表情被光影吞噬,手里拎着喇叭,喇叭里还机械的播放着:
“新鲜活螃蟹,活蹦乱跳大虾,通通一块,通通一块~”
广告词一遍遍的播放,可是车前的人群早就不见了。
如棠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但能猜到他此刻的内心想法。
公交车擦着货车开过去,敞开的窗户飘进来喇叭声,这次已经不是叫卖的广告词了,愤怒的男声证明了如棠想的没错。
“公交车上那个造谣的孙子,给老子下来!”
货车上的男人拿着大喇叭使劲的对着公交车咆哮。
他站的高看到了!刚刚是公交车上下来个高个男的喊着火,把他们如火如荼的买卖搅和了!
“噗!”如棠听到自己男人被骂,头一次没有生气,甚至没憋住,笑了出来。
于耀阳也不是善茬,竟然把头探出窗外,对着货车的方向挥手:
“孙zei~不服来追你爹啊~”
不用喇叭,只凭一身“正气”,喊出了气派也喊出了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来。
于耀阳的“壮举”赢来了公交车司机的高度赞扬:“小伙子,干得漂亮啊,没你咱们得堵一上午!”
也不知道是谁带了头,车上乘客竟然鼓起掌来。
于耀阳犹如打了胜仗的将军,面带得意,对众人挥手,低调,低调~
如棠嘴角抽抽,但又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欠欠儿的样子,也挺帅。
公交车渐渐远去,卡车上的男人跳了下来,指着公交车的方向扯嗓子骂。
卡车驾驶室下来个男人,看着骂骂咧咧的小弟摇摇头。
“你跟那种人较什么劲,有货不愁卖,一会还会有人的。”
“天哥,我这不着急吗,大全儿现在还被羁押着,咱赶紧把生意收收,得回去救他啊。”景风收起喇叭,对着亲哥抱怨,“让我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搅和咱们的买卖,我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景天听弟弟说起大全儿,眉头微蹙。
“他做了那种事,咎由自取,活该被抓,以后不要提他了。”
景风听哥哥这么说了,满脸的不服。
“大全儿跟咱一起长大,咱都是一个爷爷,根儿都是一样的,他让人欺负了,咱能坐视不管?要我说,就是老于家那个街溜子从中作梗,他不就是欺负咱家人都在外面吗?”
提起“老于家的街溜子”,景风咬牙切齿。
从小到大,他吃了那个街溜子多少铁拳?
“他就是个农村人,你提起他掉价。”景天听弟弟说起那个街溜子,脑子里却是浮现出一抹倩影。
他忙着赚钱一直在外面,好久没回家了。
上次家里来信,除了说了堂弟景全因为一点小事被冤枉抓走了,还提了一嘴,说他念念不忘的姑娘被老于家街溜子看上了。
想到这,景天嘴角抿了抿,一股无名火油然而生。看到弟弟鼓鼓的腰包火才消了消。
他赚了这么多钱,一定能让她刮目相看,她爹那么贪钱,只要他给的足够多,那个好看的姑娘就轮不到老于家的街溜子。
很快又有人过来买海鲜了,看着弟弟收钱手忙脚乱的样子,景天嘴角微微上扬。
有钱,他什么都能买得到。
无论是女人,还是地位。
“阿嚏!”如棠打了个喷嚏。
“咋了?”于耀阳关切的问。
“没事儿,可能谁背地里念叨我了吧?”如棠模仿着她娘平日里的样子小声嘟囔,“好人念我好心肠,坏人念我烂肚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