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圈打下来,陈福的大脑一片空白。
恍惚间就觉得自己好像也赢了几次,可当他再一次把手探入兜里,想要拿钱出来时,却发现他的兜,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
这里面,原本是有500块钱的。
一开始赢牌时,甚至有500多。
赢钱的快乐仿佛就在前一秒,可下一秒,残酷的事实是,他不仅把赢了的钱都输了,就连本钱也没了。
500块啊!这要是让他自己攒,几年也攒不下这么多钱。
陈福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输成这样的,只依稀记得,如棠上牌桌后,他见识到了传说中大四喜、九莲宝灯……
稀里糊涂就输了个精光。
如棠接过于耀阳递过来的罐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了个桃罐头过来,开了罐,喂如棠吃。
全程陪玩的两个小弟对大嫂的牌技心服口服,怪不得老大会喜欢她这么多年,竟然还是个会打牌的学霸!
“还玩吗?”如棠吃了两个桃罐头,心里比罐头都甜。
此刻她是如此的舒爽,压在心底两辈子的怨气吐出去,整个人都轻松了。
“玩!”陈福从牙缝里挤出个玩字,眼里满是不甘。
他不相信自己会输给“第一次”赌牌的如棠,赌徒的好胜心让他迫不及待的想翻盘。
“你还有钱?”于耀阳问。
“……”陈福摸着兜,不说话了,求助地看向边上的周四,想要问周四借点。
周四把头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他在边上看这么久,啥都明白了。
别说是陈福,就是让他下场,他也玩不过如棠,这丫头的牌技简直是出神入化,跟她男人有一拼。
“父女一场,我也不为难你,没有现金也不要紧,我们赌别的。这个。”如棠从她前面厚厚的钱堆里,掏出一张百元大票拍在桌上。
“我们一局定输赢。你下局要是能赢我,这一百就是你的了,如果你赢不了,明天你就到村广播站,用大喇叭广播,给耀阳哥道歉。”
“我给他道歉?不行!”陈福一口回绝。
他是法盲,唯恐公开道歉会进去。
“再加100。”如棠又抽出几张十块钱,叠在刚刚的钱上。
陈福吞吞口水,已经有点动摇了。
他现在赌瘾正浓,让他收手太痛苦了,就想着一局翻盘。
“你想好了,机会只有一次。”如棠吃了三瓣儿桃,把剩下的推给于耀阳。
于耀阳接过桃罐头几口把剩下的吃完,这小夫妻的互动如此默契,一看就是一家人。
“行了,他道不道歉能咋地,不玩了。”于耀阳放下空罐头瓶子,作势要带如棠离开。
“赌了!就赌道歉!”陈福忙拦着。
“口说无凭,四叔,你去拿纸和笔来。”如棠见他上钩了,轻扯嘴角。
周四这会也说不上话,看陈福那痴迷的德行,知道劝也不会听,只能叹了口气回屋取了纸笔,还有红印泥。
如棠刷刷写了几行字,陈福也不认字,不知道她写了啥,稀里糊涂按了手印。
洗牌的哗啦声响起,这局陈福全神贯注,就想着靠这局翻盘。
但怎么可能呢。
如棠轻而易举的赢得了这场比赛,陈福下意识地想抢那张纸,于耀阳手疾眼快的将纸举高,不给他机会。
“明天,我们等着你。”于耀阳拿着纸在陈福面前晃了几下,眼看着小两口要走,陈福突然喊道。
“再来一局!这局我赢了,那500彩礼都给我!”
“噗!天还没黑,就说起梦话了?”于耀阳鄙夷的看着他。
“你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名誉也扫地了,还要赌什么?”如棠问。
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让陈福心甘情愿的在广播里道歉,这也是她对婆婆的承诺。
于耀阳被人陷害,如棠曾对着婆婆说,无论散播谣言的是谁,都会让他在村里的大喇叭道歉,她做到了。
“赌——赌我的一根手指头!”陈福心一横,豁出去了。
屋里响起齐刷刷的抽气声,周四站出来拉陈福。
“算了,你别这样吓唬孩子了,都是一家人,如棠还能真要你一根手指头不成?”
这些赌鬼上头到一定程度,真的会跟人赌手赌脚,不过大黎村都是熟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赌那么大。
“别劝我了,我今天一定跟她血战到底!”陈福眼里闪过狡诈的光芒。
正如周四所说,如棠是他女儿,即便是他输了,如棠也不可能砍他手指头,她要是真敢砍,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混?
说白了,陈福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对如棠的彩礼贼心不死,输不起就玩赖。
“哦?你认真的?”如棠从于耀阳的手掌里挣脱,重新坐回了牌桌上,优雅的迭起腿。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了,村里万籁俱寂,村民们早就睡了,只有周四的地下小赌坊还亮着灯。
在这样诡异的环境里,如棠就像是幽谷里的白兰,静静绽开。
“认真的!你必须跟我赌这局!”陈福不想错失机会。
“四叔,拿纸笔来。”
如棠接过纸笔,在上面刷刷写了几行字,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陈福却是胸有成竹,他笃定如棠不敢剁他,比起之前真金白银的赌钱,此时的陈福多了几分松弛感。
如棠写好了,陈福按下手印。
关键一局正式开始,许是陈福倒霉了一晚上,运气回来了,这副牌起手就上听了。
陈福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感觉幸运之神站在了他这边。
同桌剩下的俩人困得都要睁不开眼了,今天可属实是陪太子读书了,他们本身几乎是没有输赢的,全程看嫂子单方面输出,熬到这个点儿大家也困了。
陈福上听的早,几轮下来,就是胡不上。
如棠把牌全都扣着,闭着眼牌都不看,上手一摸就知道抓了什么牌。
到了这会,陈福就是再傻也看出来了,他这女儿,不仅是会打牌,而且牌打得极好。
陈福渐渐有些急了,在心里反复祈祷下一张牌能胡,可惜是张废牌,丢出去。
“胡了。”如棠睁开眼。
于耀阳把她扣着的牌翻过来,小屁胡而已,如果按着正常的倍数算,也就是2分钱的输赢。
但很遗憾,这局并不是按着正常倍数算的。
“说吧,剁哪只手指头?”如棠看着陈福,陈福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