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于耀阳叼着个牙签进来了。
陈福看到是他,脸色大变。
下意识地按着兜,唯恐于耀阳会抢他的钱。
“阳哥!”跟陈福打牌的几个年轻人齐刷刷的站起来打招呼,于耀阳冲他们挥挥手,这些人才敢坐下。
在大黎村,于耀阳就是这般有势力。
“军儿,输挺惨?”于耀阳来到一个年轻人跟前,拍拍他的肩膀问。
年轻人故作苦闷的点点头。
“你老丈人手气太好了,一家赢三家。”
“呦,可别瞎套近乎,他可不是我老丈人,他都跟我丈母娘离婚了,以后喊三叔就行——是吧,三叔?”于耀阳气死人不偿命地冲着陈福笑。
陈福气得站起来要走,于耀阳懒洋洋的说道:
“赢了钱就走啊,咋地,怕输?巧了,我媳妇今儿给了我100块钱,我还想玩几局呢。”于耀阳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对着陈福比了比。
“你要玩?”陈福狐疑地看着于耀阳,可没听过这街溜子还会耍钱啊?
“阳哥,你别玩了,三叔今儿手可壮了,我们都让他赢了,而且你之前打牌,可是输得一分都没有啊。”军儿用背课文的声音说道,于耀阳眯了眯眼,心里骂这小子不靠谱。
台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于耀阳反复叮嘱,让这几个人演的像一点,结果就背成这个效果。
抑扬顿挫的,跟小学生背课文的语调似的。
陈福但凡长点脑子,都会发现不对劲。
但赌鬼,尤其是正上头的赌鬼,根本就不长脑子,所以陈福没发现这个人说话声音不对,却是对这些人说的内容上了心。
于耀阳有钱,而且好像还不怎么会打牌的样子,这不就是赢他报他打自己的仇的的好机会?
但陈福还保留了一点点理智,警惕地问于耀阳。
“要是我赢了钱,你抢回去怎么办?”
“这屋里这么多人看着,我能做那种事?传出去以后还在不在大黎村混了?”于耀阳懒懒的问这房子的主人,“四叔,你说是吧?”
四叔点头,他既然敢在家里攒局,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甭管是谁,只要上了他家的赌桌,耍赖抢钱是绝对不可能的。
“咋样,玩不玩?不玩下去,别占地方。”于耀阳把手里的一叠钱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陈福盯着那一叠钱吞吞口水,能拿出这么多钱赌的,全村除了于耀阳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想着有四叔做见证,于耀阳不可能赖账,陈福心一横,重新坐到了牌桌上。
于耀阳示意军儿起来,他坐在了军儿的位置,叼着牙签开始洗牌,脑子里却想着如棠答应他的那些“绘本子男主才有的待遇”,心痒难耐。
再看不知死活的陈福,于耀阳泛起一抹冷笑,倒也不是他非得拿这个老登开刀,可谁让他媳妇给的太多了呢?
头两局,陈福赢了几毛,觉得自己的赌运达到了巅峰,势不可当。
偶尔,于耀阳也会输一次,陈福只当是正常输赢,没往心里去。
直到陈福发现,他兜里的钱越来越少,于耀阳面前的钱越来越多,陈福开始意识到有问题了。
说来也是奇怪,于耀阳胡牌的次数明明没有陈福多,可是赢的却是不少,陈福接下来几局上了心,打了几圈,发现问题了。
于耀阳输的,都是小钱,一毛两毛的,可他胡牌时,胡的都是大的,什么七小对、十三幺,最后甚至把天胡地胡这种只有传说中才能听到的超豪华牌型都弄出来了。
输几毛,赢几块,可不就是来钱快吗?
陈福很快就把之前赢来的都输进去了,如棠的00块钱彩礼,他也输进去100多。
如果这时候收手,他还能保住400块钱。
于耀阳站起来伸个懒腰,作势要走,陈福拦着他。
“不能走,继续打!”
“还玩?你输了不少了吧,要是输到一分钱没有,说出去好像我欺负你似的,虽然你现在跟我媳妇也没关系了,村长也是见证人,可我总不能欺负你吧。”
于耀阳说的“情真意切”,就好像他真的很关心这老头似的。
“老三啊,要不别玩了。”四叔在边上看了一会,他已经看出问题了。
作为一个开地下赌局的老油条,四叔看牌还是挺厉害的。
他发现于耀阳总是胡牌后,就一直盯着于耀阳,想看看他是不是偷牌了,但任凭四叔怎么看,看的都快对眼了,也没看出问题。
这要么是于耀阳赌技太高,要么就是他运气太好,牌到了他手里,听话的就好像是他儿子似的,他想要胡八万,绝对不会来红中,这是狠人。
但陈福这会已经赌红眼了,根本听不进去劝。
死活拦着于耀阳不让他走,一群人继续玩,陈福玩了个昏天暗地,不知天地为何物,兜里的钱越来越少。
他总想着,赢一局就收手,可是真当他小赢一局时,又舍不得之前输掉的那些,想着翻盘,于是就一路赌下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
陈福兜里只剩下最后一百块钱了。
他的鼻尖冒了汗,不知不觉,输给于耀阳好几百。
明明是四个人在玩,可赢钱的却只有于耀阳,其他俩人就好像是凑数的。
“我不玩——”陈福想着离开,门再次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个女人。
身上穿着浅白色的连衣裙,黑亮的长发用碎花手帕绑成了马尾辫,她一进来,满是烟雾的房间被她衬的亮了几分,屋里所有男人的视线都被她吸引了去。
除了陈福。
因为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如棠。
于耀阳看到媳妇来了,腾地站起来,下意识地看向墙上的钟。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这么晚,她怎么能来?!
“小月送我回来的,放心吧,路上很好。”如棠走到于耀阳的身边,冲他微笑。
于耀阳看了一晚上的臭老爷们,闻了半宿的二手烟,正是心烦意乱,被她这么一笑,心都要融化半截,可是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这小丫头,竟然晚上走夜路过来,也不怕出事!这账等回去再跟她算。
“怎么,输钱就要走?玩不起?”如棠对着陈福冷嘲热讽,“要不要我跟你玩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