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朝廷正式宣布,要选派官员赶赴浙江,调查马宁远一案后,京城内的舆论,这才得以平息下来。
紫禁城,乾清宫。
此刻,嘉靖正盘坐于蒲团之上,眼睛似闭非闭,呼吸份外匀畅。
伴随着嘉靖的一吐一纳,天地之间的精气仿佛与其产生了共鸣一般,嘉靖的面色也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愈发红润。
旋即,将整个乾清宫笼罩在内的聚灵阵自动运转,将方圆数百里的灵气,尽数汇聚于乾清宫,以供嘉靖修炼之用。
虽说现如今的嘉靖,距离筑基期,只有一步之遥,但自从迈入练气后期以后,嘉靖的修炼速度,便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纵使嘉靖每日苦修,修炼的速度也并未因此而快上分毫。
不过自从嘉靖学会了御剑飞行,雷法大有精进以后,修炼的速度,也逐渐提了上来。
伴随着乾清宫内的灵气,越发充沛,嘉靖所修炼的一气诀自动运转,霎时,周遭的灵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被嘉靖吸纳进体内。
被嘉靖吸纳进体内的这一部分灵气,经由功法的运转路线,在体内的各处经脉,循环一个周天后,便向着嘉靖体内丹田的气旋冲击而去。
而嘉靖丹田处的气旋,则如同黑洞一样,疯狂地吸纳着乾清宫内逸散的灵气,仿佛永远也无法填满。
很快,早先逸散于乾清宫内的灵气,都被嘉靖吸纳一空,随后,只见嘉靖退出修炼状态,并从蒲团之上缓缓起身。
在大致感知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后,嘉靖的脸上满是喜色,无声自语道:“嗯,体内的法力,相较于之前,精进不少啊!”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重新坐回到龙椅之上,顺势拿起一封由司礼监那边送来的奏疏,随意翻看了起来。
……
不多时,从乾清宫外,传来吕芳的声音:“陛下!”
嘉靖闻言,将手上那封已经浏览完毕的奏疏放至一旁,出言吩咐道:“进来吧!”
在得到嘉靖的允许后,只见吕芳迈着悄无声息的步伐走了进来。
吕芳刚一进入乾清宫,便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灵之感,身体的疲惫感,也在进入乾清宫的那一刻,尽数消散。
吕芳在贪婪地呼吸了几口乾清宫的空气后,当即来到嘉靖面前,低下头,恭敬禀报道。
“启禀陛下,不久前,被您选派至浙江查案的鄢懋卿、王廷他们,已经正式出发了!”
“嗯,朕知道了!”
嘉靖闻言,颇为淡然地瞥了吕芳一眼,出言应声道。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转过身来看向吕芳,又紧跟着询问道:“吕芳,朕问你,目前皇贵妃那边的情况如何,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陛下还真是关心贵妃娘娘!”
吕芳如此感慨着,旋即回过神来,俯下身体,恭敬应声道。
“启禀陛下,奴婢在来之前,特意去了一趟甘露宫,从李太医的口中了解到,目前贵妃娘娘的身体十分康健,并且甘露宫那边,暂时也没缺什么东西。”
“嗯,不错!”
嘉靖在从吕芳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整个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话锋一转,紧跟着吩咐道。
“吕芳,待会儿下来后,你亲自去一趟鸿胪寺、以及礼部那边,告诉他们,可以开始准备了!”
尽管在这之前,吕芳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随后,只见其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向嘉靖确认道:“陛……陛下,您……您的意思是,要、要正式册封……”
嘉靖闻言,瞥了吕芳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嗯,没错,吕芳,正是你想的那样,等皇贵妃沈氏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以后,朕也该履行诺言,正式册封她为皇后了!”
由于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撼,导致吕芳的大脑宕机了片刻,随后,只见其回过神来,颇为激动地跪伏于地,沉声应道:“遵命,陛下!”
对于陪伴嘉靖多年的吕芳来说,没有什么比看到皇后的空缺,重新得到填补,更令人感到欣慰的了!
吕芳如此想着,不由得陷入了回忆当中,他仍然记得,当初嘉靖刚即位时的场景。
嘉靖身为藩王之子,皇室旁支,按理来说,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他,但武宗皇帝朱厚照突然驾崩,打破了这一切。
朱厚照并没有留下子嗣,因此,皇帝只能够从朱厚照的兄弟中选拔,而在朱厚照驾崩的当天,嘉靖就被时任内阁首辅杨廷和,以及张太后确立为皇帝。
杨廷和等一众大臣立嘉靖为皇帝的原因十分简单,当时的嘉靖,只有十五岁,而且背后也没什么势力,比较容易操控。
但随后,嘉靖的一系列行为,便让杨廷和等一众大臣深感懊悔。
他们发现自己选出来了一个聪明睿智、权谋高超,且无法控制的皇帝,在这个过程中,嘉靖不断加强自己的权威,最终,通过大礼议,确立了自己至高无上的皇帝地位!
正当吕芳沉浸于回忆当中,无法自拔之际,只见导引太监急匆匆地进入了乾清宫,向嘉靖恭敬禀报道。
“启禀陛下,英国公在外求见!”
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只见吕芳猛地回过神来,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疑惑之色。
“这个时候,英国公来干什么,罢了,让他进来吧!”
嘉靖闻言,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遵命,陛下!”
导引太监在应声后,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迈步离开。
……
乾清宫外,英国公张溶,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乾清宫,脸上满是惴惴不安的神色。
张溶今天来面见嘉靖的原因很简单,自从不久前嘉靖将最终确定选派至西南一地任职的宗室、勋贵子弟名单,交给英国公张溶,让他代为公布以后,又过去了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英国公张溶,再也没有收到过有关这方面的消息!
伴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那些宗室、勋贵们,也逐渐变得忧心忡忡,生怕其中出现了什么意外。
因此,英国公张溶,今天过来,便是为了探一探嘉靖的口风!
“希望不要出什么变故才好啊!”
正当张溶在内心如此祈祷之际,只见导引太监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俯下身体,恭敬道。
“英国公,您可以进去了,陛下在里面等您!”
“嗯,劳烦公公了!”
张溶在听见导引太监的声音后,猛地回过神来,随后,只见张溶向导引太监拱了拱手,表明了谢意。
导引太监见此情形,连忙向张溶还礼,诚惶诚恐道:“哪里,哪里,英国公言重了!”
在这之后,只见张溶略微颔首,迈步踏上了乾清宫的阶梯。
在进入乾清宫以后,只见张溶看着此刻正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当即跪伏于地,沉声道。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起来吧!”
嘉靖闻言,瞥了张溶一眼,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多谢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张溶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待张溶从地上起身以后,只见嘉靖摆了摆手,出言吩咐道:“来人,替英国公赐座!”
嘉靖的话音刚落,很快便有太监上前,替张溶准备好了座椅。
“坐吧!”
“多谢陛下恩典!”
张溶见此情形,当即向嘉靖拱了拱手,表明自己的谢意。
随后,只见张溶径直坐于座椅之上,整个人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动作。
嘉靖见此情形,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看向张溶所在的方向,紧跟着开口道。
“英国公不必如此拘束,说吧,你这次来找朕,究竟是所为何事?”
张溶闻言,在犹豫许久后,方才支支吾吾道:“陛……陛下,事情是这样的,不久前您不是让微臣代为公布选派至西南一地任职的宗室、勋贵子弟名单吗?”
嘉靖闻言,挑了挑眉,出言询问道:“哦,难不成是那份名单出了什么问题?”
张溶见嘉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慌忙摆手,出言解释道:“陛下,不是这样的,自从上次公布名单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消息,被列入名单上的那些宗室、勋贵对此颇为担忧,因此才……”
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嘉靖总算是明白了张溶的来意,随后,只见其轻笑一声,将张溶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出言安慰道。
“英国公不必担忧,既然名单已经公布,就再无更改的可能!”
张溶在从嘉靖这里,得知这一消息后,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是安然落地。
同时,他也为自己如此莽撞地,来向嘉靖求证此事,而感到懊悔。
“陛下会不会觉得,我们这些宗室、勋贵对这件事情太过于热忱,万一到时候……”
想到这里,张溶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
嘉靖似乎是看出了张溶心中的担忧,只见其挑了挑眉,紧跟着开口道:“英国公,你来得正好,你觉得什么时候出发比较合适?”
张溶听闻嘉靖此话,整个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无声自语道:“呼,看来陛下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div class="contentadv"> 紧接着,张溶在思衬许久后,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陛下,再过不久,就是皇贵妃临盆的日子了,干脆在那之后,再让他们正式出发去往西南一地任职,如何?”
嘉靖闻言,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嗯,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吧!”
张溶闻言,当即从座椅上起身,向嘉靖拱了拱手,沉声应道:“遵命,陛下!”
眼见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顺利达成,张溶整个人顿觉如释重负。
随后,张溶在小心翼翼地斟酌完语言后,方才面向嘉靖,出言询问道。
“敢问陛下,贵妃娘娘目前的情况如何,需不需要咱们……”
“承蒙英国公关心,目前皇贵妃的身体十分康健!”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仿佛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对了,她先前还跟朕提起过,说是很喜欢你们送去的礼物,你们费心了!”
“是、是吗,贵妃娘娘喜欢就好。”
张溶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讪笑两声,如此回应道。
嘉靖将张溶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摆了摆手,紧跟着开口道:“英国公,朕接下来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就先这样吧!”
“是,陛下,微臣这就告退!”
张溶听闻嘉靖此话,当即‘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毕恭毕敬道。
在这之后,张溶没有丝毫停留,转身离开了乾清宫,待走出乾清宫以后,张溶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的后悔之色,只见其看向远处的景色,感慨道。
“唉,看来当初就不应该听成国公他们的建议,向贵妃娘娘送礼的!”
……
另一边,礼部。
房间内,礼部尚书李春芳,正在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由下属送来的公文。
尽管朝中的诸多官员,对于不久前李春芳为在贡院举行的,专门针对于宗室、勋贵们的考试,出考试试题一事,颇有微词。
但碍于他礼部尚书的职位,那些官员只敢在背地里议论议论,并不敢在李春芳的面前流露分毫。
毕竟,再怎么说,礼部也是仅次于吏部的第二大部门!
李春芳对于这些非议,自然是知情的,不过他却选择了听之任之。
在李春芳看来,能够通过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拉近与陛下的关系,再划算不过了!
那些在背地里议论自己的人,正是因为想不明白这一点,方才会原地踏步多年,试问,在大明朝,还有比皇帝更粗的大腿吗?
与其坚守那些官员口中虚无缥缈的文人风骨,还不如专心致志地替陛下办事,紧紧抱紧大腿才是王道!
毕竟,李春芳是嘉靖二十六年的状元郎,又是庶吉士出身,现任礼部尚书,距离入阁只差最后一步了!
正当李春芳还在处理着书案上堆积的公文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李春芳见此情形,将手上的毛笔放至一旁,出言吩咐道:“进来!”
话音刚落,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一名胥吏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恭敬禀报道。
“尚书大人,司礼监吕公公在外求见!”
“什么,吕公公来了,快把他请进来!”
李春芳在得知来人是吕芳后,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之色,连声吩咐道。
“遵命,尚书大人!”
那名胥吏见李春芳如此急切,不敢有丝毫怠慢,在应声后,便快步离去了。
在那名胥吏离开以后,只见李春芳用一只手支撑起下巴,开始思考起了吕芳的来意。
“嗯,这眼看着就要到下值的时间了,吕公公在这个时候前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就在这时,在先前那名胥吏的引领之下,只见吕芳迈步,进入了李春芳所在的房间。
那名胥吏在将吕芳引领至房间以后,便十分有眼力见地离开了。
李春芳见吕芳到来,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旋即,只见其从座椅上起身,向吕芳恭敬行礼道。
“见……见过吕公公!”
吕芳仍旧和以往一样,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其在摆了摆手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李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咱家这次过来,便是奉了陛下的旨意,给您带一句话的!”
“还请吕公公直言!”
李春芳闻言,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低下头,恭敬应声道。
吕芳见此情形,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将目光从李春芳的身上收回,缓缓道:“陛下说了,你们礼部和鸿胪寺那边,可以开始着手准备册封皇后的礼仪了!”
“什么,册封皇后!”
李春芳闻言,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当即惊呼道。
随后,李春芳猛地反应过来,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在确定四下无人后,李春芳这才放下心来。
在这之后,只见李春芳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歉意,只见抬起头来,看向吕芳,小心翼翼道:“吕公公,在下实在是太过于震惊,这才……”
吕芳将李春芳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颇为随意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无妨,人之常情而已,总之,你们礼部和鸿胪寺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是,吕公公,下官一定竭尽全力,不出一点纰漏!”
李春芳听闻吕芳此话,脸上适时浮现出感激之色,低下头,恭敬应声道。
吕芳在得到李春芳的保证以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紧跟着开口道。
“嗯,既然话已经带到,那咱家也不便在此多留,就先离开了!”
吕芳在丢下这句话后,不等李春芳做出回应,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吕公公慢走!”
李春芳闻言,当即向着吕芳离去的背影,躬身行礼道。
等再也看不清吕芳的背影后,李春芳这才从地上缓缓起身,此刻的他,仍然没有从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中,反应过来。
随后,只见李春芳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呢喃自语道:“册封皇后,册封皇后啊……”
……
京城,严府。
在下值以后,严嵩父子,便先后乘坐轿子,返回了严府。
严府门口,仍旧和往常一样,宾客如云,其中不仅有专程前来拜访的官员,以及那些郁郁不得志、屡次不中的书生。
当然最多的,还是那些收了土司好处,前来充作说客的人。
严世蕃见此情形,将轿帘放下,沉声吩咐道:“从侧门回去!”
外面的轿夫听闻严世蕃此话,当即毕恭毕敬地应声道:“遵命,小阁老!”
话音落下,严嵩父子的轿子,便在距离自家门口还有几条街的距离时,转入一条僻静的小巷,七转八转之下,然后经由侧门,进入了严府。
待轿子停稳以后,只见严世蕃抢先一步,从轿子里下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严嵩。
随后,只见严世蕃唤来管家,沉声吩咐道:“你马上派人,将聚集在门口的那些说客,全部赶走!”
管家闻言,刚想迈步离去的时候,却被严嵩出言叫住:“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就让他们待在那里吧!”
管家听闻此话,猛地顿住脚步,低下头,恭敬应声道:“是,严阁老!”
严世蕃见此情形,脸上顿时浮现出犹疑之色,只见其看向严嵩,小心翼翼道:“可是父亲,先前陛下那边可是……”
严嵩听闻此话,颇为平静地瞥了严世蕃一眼,出言解释道:“人家收了银子,自然就得办事,你现在派人去把人家赶走,不是砸了他们的饭碗吗?”
“你这样做,不仅得不到任何的好处,还会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招惹敌人!”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将目光从严世蕃的身上收回,又紧跟着开口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咱们只需要不见他们就行了!”
“多谢父亲指点,孩儿明白了!”
严世蕃听闻严嵩此话,脸上满是恍然大悟的表情,恭敬应声道。
“嗯。”
严嵩闻言,只是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旋即,在严世蕃的搀扶之下,向着严府书房,缓缓走去。
在去往严府书房的路上,严世蕃在斟酌完语言后,方才小心翼翼道:“父亲,鄢懋卿和王廷他们,已经正式出发,赶赴浙江查案了,您说到时候,会不会……”
严世蕃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严嵩停下脚步,在用浑浊的双眼,上下打量了严世蕃一番后,方才开口道。
“放心吧,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纵使他鄢懋卿能够侥幸回到京城,等待他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话锋一转,又紧跟着询问道:“对了,先前交待给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严世蕃闻言,不敢有丝毫隐瞒,当即将目前的进度,悉数告知:“回父亲的话,孩儿那边,已经一切就绪,随时可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