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第一次在对付欺天诳地上出现了分歧。
或许在李青山和空冥的眼中,王玄机因事关马三娘,已经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
反之在王玄机眼中,他其实是有私心在,但一定不妨碍他的判断。
在他看来,这“尸斑”就是诳地用来筛选欺天的一种手段。
之所以小梦,少妇人,马三娘一个个的都会出现在这里。
全然是因为在之前,这几人与他们接触的最多。
结合在诳地第一次出现时所说的话:【李青山的身上有欺天的味道!】
他自然是笃定小梦就是那个欺天!
然而,李青山与小梦的关系不浅……若是李青山不愿动手,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毕竟先前他未曾确定马三娘身份的时候。
他也是纠结无比,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去试探对方……
“李道友,空冥道友!”
“你们若是做不了,那便由我来!”
王玄机的话掷地有声,语气中亦带着些死志!
显然,王玄机这是打算拼命了……
哗啦啦!
坐于桌前队伍李青山抬手道上一杯茶,将其递放到了王玄机的那一侧,笑道:“喝杯茶,静一静。”
王玄机顿了片刻,就上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冰凉的茶水带着些许苦涩,顺着口腔滑入腹内。
喝了茶,王玄机始终紧皱的眉头得到了些许舒缓。
“你认为小梦可能是欺天,我不反对……因为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欺天。”
“这里的每一个人,同样包括我们三个。”
李青山的声音缓缓响起。
王玄机听后,神色有些迟疑:“李道友,你莫不是怀疑我?”
“不……这只是一个假设。”
“就像是你假设小梦是欺天,假设小梦一定能够引出诳地,假设杀死欺天诳地,一定能解决那尸斑诅咒的问题。”
说到这,李青山话锋一转:“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认准了当下的假设,就立刻去做。”
“毕竟,你认为的,看到的,猜想的……都有可能是欺天诳地想让你认为,看到,猜想的。”
李青山的这一番话,不可谓不拗口。
空冥的脸上露出了似懂非懂的表情:“李施主的意思是,我们等欺天诳地主动现身。”
“也可以这么理解。”
听完这近乎躺平的言论,王玄机差点没崩住,他转身朝着窗口走去,长叹道:“李道友的话,在下不敢苟同……既然二位不去,那我便去了。”
“阿弥陀佛!”空冥双手合十,笑道:“去吧,待你死了,贫僧替你照顾马三娘。”
原以为王玄机会暴怒来了来着。空冥都做好了防御姿态。
结果对方非但没生气,反而还接上了话茬:“出家人不打诳语!那就这么一言为定了!”
“我若死。三娘托付给你了。”
空冥:???
唰!
王玄机不给空冥拒绝的机会,驾驭飞剑,直接从窗口冲了出去!
“这这这……”空冥指着窗口,望向李青山,皱眉道:“这算是个怎么回事?”
李青山无奈一笑:“为情所困,明知不对,也要往里钻。”
“不,贫僧说的是,这厮为何没有将马三娘的住处说出来啊!”空冥摸着光头,语气中透着些兴奋……
曹贼……李青山站起身,将书囊挑到了肩头:“走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是去找马三娘吗!”空冥眉头一扬。
“去盯着王道士。”
……
月黑风高,整个盐镇再次响起了那若隐若现沙沙声。
百姓们又在为自己的肉身,做着防腐工作……
一名赤着上身的老翁,站在自家院落中,不断地从一旁的布袋中抓出一把又一把的粗盐,朝着身上抹去。
沙沙!沙沙!
老翁胸口,腹部,后背,喉口……不规则分布着一个个溃烂的伤口。
当白色的盐巴接触到伤口之后,老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舒爽的神情。
仿佛伤口上撒盐这种事,对他来说是一件极为舒适的事情一般。
小院的院墙上,一袭白衣的王玄机负手而立,三尺青锋剑悬浮于其身侧。
他在这等了许久了,因为老翁尚在院中,他不想当着老人家的面,做出伤害其外孙女的事情。
然而,这老翁不停地洗着“盐浴”,谁也不知道他要“搓”多久的“澡”。
等不及了的王玄机刚欲踏空而行,院中的老翁忽然道:“小年轻,等不及了吧。”
王玄机顿在原地,当他看向老翁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没有在看他。
老翁正拿着一把盐,仔仔细细的措着自己腹部的伤痕。
也许是在自言自语……王玄机的念头刚刚浮现。
底下的老翁便冲着他的方向望了过来,一对浑浊的眸子如鹰隼般锁定了立于黑暗处的王玄机。
“道长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老翁的声音低沉有力,根本不像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
知道被发现了,王玄机也不在躲藏,从阴影中走出的他,身形一闪,出现在了老翁近前。
“嚯!”
“吓老子一跳!”
老翁拍了拍双手,手中的盐巴刷刷落下。
王玄机抱拳道:“叔伯,那么晚了还没睡呢?”
“老了,晚上睡不着,搓搓盐浴。”
老翁笑着走到砍柴用的木墩旁,一手将嵌入木墩的柴斧拔出后,坐到了木墩之上。
“你呢?你还没说,你来做什么的?”
不等王玄机回应,老翁率先开口道:“让老翁来猜猜。”
“你是来找我外孙女的吧?”
锵!
三尺青锋发出一声龙吟,直指老翁!
本心烦意燥,神经紧张的王玄机见老翁猜到他的来意,当即就将其划分到了敌对行列!
“老叔伯,你既然知道,就索性让开……你的外孙女已经被诡物取代了!”
“你们盐镇之所以会遭到尸斑诅咒,全然就是因为这诡物!”
啪!
老翁一拍大腿,拿着柴斧起身的他扭了扭手腕,斩钉截铁道:“动我孙女,先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