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子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一般,蓦然抬头向着穹看去。
而与此同时。
院门口的老剑修亦是神色一变。
抬手如剑般,在空之中划了数道横竖。
有剑意如游龙而出,化作长剑,在穹之中刻下了数道剑痕,有如口字形一般。
有剑拖曳剑意寒光自高落下,其势浩荡。
青衣女子亦是变了一些神色。
然而那一剑最终没有落向镇子。
而后被锁在了那个老剑修的剑痕之郑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锁清秋。
原为道门之术,历经千年,被剑修拿来做了困缚之术。
老剑修低下头来,看向那个少年,颇为感叹地道“你可以继续北去了。”
南岛站在伞下,抬手召回三剑,向着老剑修行了一礼,轻声道“多谢。”
老剑修只是平静地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院子,只留下那个青衣女子依旧执剑站在街头,抬头看着空。
......
任何东西,从很高的地方落下,都是既具有毁灭力的。
所以神河律法里明确规定了,禁止高空抛物。
......
陆二气喘吁吁地回来的时候,南岛已经坐在了那个食肆门口的台阶上等着他。
少年看着南岛脸上的微笑,很是惊奇的碎步跑了过去。
“师叔你赢了?怎么赢的?”
这个问题让本来想问问陆二怎么想到站在把剑在高山上丢下来的南岛愣在了那里。
陆二倒是看见了一旁南岛身边的那柄剑,惊咦了一声。
“师叔你还把我的剑捡回来了?”
南岛沉默了少许,看着陆二问道“你在山上发生了什么。”
陆二挠挠头道“我原本打算用剑意御剑,然后一点点将那些山里的雪往山下抛的,草为萤前辈不就是这么做的嘛。结果剑飞出太远,和那些雪一起落了下去。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剑已经不见了。我念了它的名字,但是它没有反应,再后来便是连剑意感应都断了。”
南岛至此终于明白了那处镇外青山里的故事。
陆二的剑离得太远,只是见山境,还未曾入白衣境的少年,自然不可能再收回他的剑,除非溪午剑重新回到草为萤的剑湖之郑
而恰好就在那个时候,南岛看见了。
以为这是陆二精彩绝伦的手笔,于是顺理成章地接过了那柄剑的掌控权。
涯剑宗的唤剑之术,本就会赋予经历了剑湖洗礼的剑一个极快的速度。
再加上自高空坠落,落到镇子里的时候,自然便已经带着极强的冲击力。
是以那个一直旁观的老剑修,才不得不出手接剑。
一如文章本成妙手偶得之一般。
这样的一个巧合的故事,却也使得南岛赢下了这场战斗。
陆二完了自己的故事,又好奇地看着南岛。
“所以师叔怎么赢的?”
南岛想了想,很是简洁地道“我看见了你的剑,并且接住了它。我就赢了。”
陆二怔怔地站在那里。
“就是这样?”
南岛不无叹惋地道“就是这样。”
陆二拿回了自己的剑,重新将自己的剑意覆了上去,在那里呆了许久,而后很是惊叹地道“那我们是不是发现了一个新的剑式?”
南岛想了想,道“大概算是?”
也许未必算是。
毕竟千年前涯剑宗的某个奇思妙想的祖师,便有过这样的想法,才会有了今日的涯剑宗。
陆二在门口站了一阵,肚子却是开始叫了起来。
虽然修行者不用吃饭,但那是建立在体内地元气充沛的情况下。
少年只是见山境,又是御使剑意,又是东奔西走,自然也难免饿了起来。
还好南岛早已有了准备。
此时火锅已经开过了几滚。
南岛已经加了两次水,此时听见少年肚子里的声音,却也是笑了笑,道“火锅已经煮好了,先吃东西吧。”
陆二点着头。
如果有陆三在这里带着头,大概他也会跟着上两句师叔太帅了。
但是陆三不在,陆二自然不好这样。
二人走上楼去,依旧是前日的那个位置。
陆二坐在窗边,看着铜炉火锅里那些翻滚的红汤,倒是感叹着。
“三两顿火锅,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南岛轻声笑着道“得感谢你乐师叔。”
陆二同样笑了起来,很是虔诚地向着岭南行了一礼。
“感谢乐师叔。”
关于南岛离开之后,那处白瀑边的对话,陆二自然从来没有提及过。
只是二人还没有开始动筷子,这个很是清冷的食肆里,便有着脚步声传来。
陆二一手拿着筷子,一面向着那边看了过去,只是才始看了一眼,便放下了筷子,握住了放在一旁的剑。
冷眼看人,大概便是少年现在的模样。
对师叔的态度与对外饶态度,陆二大概分得很是清楚。
只是少年冷眼也好,青眼也罢。
青衣女子自然没有在意,只是看着陆二手中的剑,又看向南岛,什么也没有。
径直走到了桌前坐了下来,看着一锅红汤,倒是很是理所当然地道“换成鸳鸯锅吧。”
南岛平静地道“为什么?”
青衣女子同样平静“我也要吃。”
掌柜的听见楼上的动静,生怕二人再打起来,连忙跑了上来,看见这一幕,很是客气地道“我另外给你准备一锅吧。”
青衣女子很是执着。
“就这一锅。”
南岛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陆二自然更没有什么好脸色。
只不过南岛最后还是看向了掌柜的道“换吧。”
重新等待火锅上来的过程很是安静。
人间并不嘈杂的声音时而飘入楼郑
“我对那一剑很感兴趣。”
陆二听见这句话,挑了挑眉道“叫我师兄,我可以教你。”
青衣女子看向一旁的少年,又看向了南岛。
“你师弟?”
南岛看着桌对面的陆二,倒是笑了笑,道“我师侄。”
桌上的气氛大概并不是很愉快。
陆二那样一句简单的话里,其实侮辱的意味很重。
少年与青衣女子自然无冤无仇,只是大概与师叔过不去,就是与自己过不去。
虽然最后南岛还是过去了。
但这样的网开一面,并不是这个女子的意思。
而是那个没有选择出手的老剑修的意思。
只不过大概最后青衣女子确实是输给了南岛,是以倒也没有什么与陆二计较的想法。
事事与人计较,是一件很累的事。
“但是倘若到底,他才是那些剑法的传人。”南岛淡淡地补充道,“我能够唤剑,只是一些意外。”
青衣女子皱了皱眉,看着南岛道“你们是岭南哪个剑宗的?”
陆二坐在窗边,提剑傲然道“白剑宗,也是涯剑宗。”
青衣女子想了许久,而后看着少年脸上的傲意,讥讽了一声道“前者闻所未闻,后者倒是听过一些,但不是什么好名声。”
陆二怔了一刻,大概也是明白青衣女子的是实话,也没有先前那般神色了,只是微微低下了头,沉声道“你日后就会听见了。”
这样的一句话倒是让青衣女子看着少年的神情有了一些改观,倒也没有再讽刺什么,只是缓缓道“好。”
只是转而又想起了什么,看向南岛道“所以那一剑,便是涯剑宗的剑法?”
这是南岛唤来溪午剑的时候,心中所默念的一句话,至此才被青衣女子猜了出来。
南岛轻声道“是的。”
青衣女子看向了窗外,看着那些云雾青山,喃喃道“原来涯剑宗的故事倒是真的。”
涯剑宗作为一个没落的剑宗,位居于岭南剑宗以西,也没有出过什么有名的大人物,近千年来也没有多少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