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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娘子哭哭啼啼的说道:“夫人在家里好好的,突然毓卿小姐身边的管事过来,说有要事和夫人商量。结果见了夫人,那几个人就掏出刀来,架到了夫人脖子上,把夫人劫持走了!”
章毓谦勃然大怒,“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章毓卿的管事要见我母亲,你们就放他们进府?”
管事娘子讷讷不敢言。
章毓莹怒急攻心,顿觉天旋地转,靠着旁边宫女的搀扶才没倒下。
回过神来后,章毓莹提着裙摆跑到陆惟跟前,扯着陆惟的胳膊哭诉,“惟哥,你都听到了吗?章毓卿她劫走了我母亲!她想干什么!她一定是想威胁我!”
陆惟皱眉躲开章毓莹的手,冷声说道:“你们章府那么多人,就让几个人把当家夫人劫走了?”
管事娘子哭道:“只要有人敢拦,他们就往夫人身上划一刀,血淋淋的,谁敢拦着!”
章毓莹浑身都在发抖,眼泪不住的往下掉,悲痛的哭出了声,“我可怜的母亲!章毓卿竟然敢如此对待我母亲!我必要她血债血偿!”
大殿里的众臣看着眼前的变故,各有各的心思。
章毓谦担心自己的母亲,暴躁的跳脚骂道:“这女人果然丧心病狂,早没了人性!定是已经知道她的恶行败露,要做困兽之斗了!”
“住口!”陆惟的面色十分难看,用力拍向了面前的案几,生生将坚硬的红木案几拍裂了。
章毓谦瞧着那案几裂缝,打量着他的脑袋肯定没有红木硬,知趣的闭嘴了。
“此事尚无证据证明是我夫人所为。”陆惟说道。
章家的管事娘子急了,“怎么不是!劫走夫人的就是毓卿小姐手下的管事!”
“只要不是我夫人亲自出面动手劫人,那便不能说明是我夫人做的!再有诋毁我夫人者,下场犹如此案!”陆惟指着被拍裂的红木案几,厉声喝道。
回想起来,章毓卿没有跟他打一声招呼,没有告诉任何人,千里迢迢进京,今日的态度又那么奇怪。
陆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章毓卿似乎还是那样,但夫妻数年,他怎会感觉不到章毓卿看向他的目光变了,眼神流露出来的仿佛看透人性和世事一般的嘲讽和凉薄。
夫妻之间,最忌讳的便是彼此之间埋着心事,隔阂越来越大,渐行渐远。
到底出了什么事?陆惟心里一阵阵发寒恼怒,仿佛有很多事不受他控制一般,发展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他不知道是在恼这些诋毁妻子的人,还是恼他和章毓卿之间的关系,在他完未曾察觉的情况下,有了变故。
章毓莹哭的梨花带雨,“惟哥,我母亲都被劫走了,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生死未卜,你不能这么包庇她啊!”
陆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大概知道令堂在何处,我这就过去。”
陈留王和几个不怀好意的大臣立刻说道:“兹事体大,太后母亲的安危是何等大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陆大人,不妨说说在哪,我们一起过去,人多力量大,也好早些救出章夫人!”
章毓莹如今方寸大乱,一心只想救出亲娘,生怕陆惟对章毓卿还有不忍之心,导致她亲娘出了什么差错,竟然附和了陈留王等人的话,“对对对,多些人去救本宫母亲更好!倘若成功救出了本宫母亲,本宫一定感恩各位的鼎力相助!”
陆惟冷着脸,转头要走。
章毓莹扯着陆惟不放,垂泪委屈道:“惟哥,我母亲一生积德行善,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作为婶母,也未亏待过她!你不能再对她心慈手软,一再放过了!”
章毓谦也急着救自己亲娘,赶忙说道:“太后娘娘放心,陆大人分得清轻重,已经到了决断的时刻!必会给太后娘娘一个交代的,还那些被她害过的人一个公道!章毓卿她……”
陆惟眼神噬人似的看着章毓谦,大有章毓谦再骂就剁了他的架势。
章毓谦憋气闭嘴了。
在他身后站着的章毓诚,左右看了看,又低下了头,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这会儿上,陆府一个管事被人领着,匆匆过来,满脸黑灰,惊惶的叫道:“大人,家里出事了!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寻了诡异的东西,竟然瞬间将房子夷为平地,老爷受伤了!”
“父亲怎么样了?夫人呢?”陆惟急忙问道。
管事抹了把脸,说道:“老爷晕过去了,我出来报信的时候人已经醒了,只是找不到夫人的踪迹。
“今儿算是长了见识,这陆夫人是何样的奇女子……”一个山羊胡子的老头震惊的说道,残害养父母,婶娘,公爹,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从古到今,大概找不出几个能比陆夫人更丧心病狂的人了。
章毓莹还在哭,哭的对象除了被章毓卿劫走的亲娘,又加了一个被章毓卿炸晕过去的陆德文,拿着帕子拭泪,一脸心疼不已的说道:“陆世叔受苦了!”
陈留王提醒道:“陆大人,还不带路?”
陆惟心思来回转了几转,最终大踏步的走在前面,众人慌忙跟了过去。
梅山是京城东面的一座山,从皇宫大殿快马过去不过一个时辰。山不大,颇为险峻,山脚下就是大运河。
京城人礼佛的多,但梅山险峻难走,苍龙寺香火极为一般,香客少的可怜。章毓卿当时也是看中了这点,在此处奇袭击杀安平帝。
一群人赶到苍龙寺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月黑风高,养尊处优的太后和众大臣们半夜骑马上山,曲折的山路上灯火通明,仿佛一条巨龙盘山蜿蜒前行。
苍龙寺建在梅山最高处,最后面的大雄宝殿就在十余丈高的悬崖峭壁之上,下面是大运河,如今正是汛期,运河水面滔滔奔涌,浪花击打着山崖,发出巨响。
众人赶到最后的大雄宝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住了。
原本放至了佛像的大殿已经被搬空,偌大的殿堂中间被一道儿臂粗的,纵横交错的铁栏杆隔开。
殿内灯火通明,章毓卿亭亭玉立的站在栏杆后面,听到众人进来的声音,转过了身。
章毓莹和章毓谦奔在最前面,看到自己的母亲章夫人被堵住了嘴,反捆了双手跪在地上,浑身上下血迹斑斑,顿时红了眼,怒不可遏的朝章毓卿骂道:“章毓卿,你这个贱人!还不快放了我母亲!”
悬崖上夜风微凉,章毓卿穿着一件大红织金的裙子,笑容清丽,手中握着一柄喜鹊登枝的团扇,若不是这环境太过诡异,瞧她微笑闲适的模样,仿佛哪家出门访友回来的贵夫人。
目光触及到章毓莹身边的陆惟时,章毓卿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哂笑一声。
嘴上说着不喜欢,最后还不是勾搭到了一起!
呵,男人!
陆惟沉沉的看着她,不辨喜怒。
“惟哥,你让她放了我母亲!你快杀了她!”章毓莹拍着栏杆,凄厉的哭叫道,又大骂身边的奴才,“还不快把这栏杆卸了!”
宫女太监们慌忙上前,无论是用刀砍还是锯,一时半会无法弄断这粗壮的实心铁栏杆。
章毓谦气急败坏的跳脚大骂道:“章毓卿,你罪行败露,还有什么话好说!”
“有!”章毓卿负手而立,笑容张扬明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吧?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章毓莹尖叫道:“你简直毫无廉耻!这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你的罪行,你等死吧!”
“我的罪行是指抓了这两个东西吗?”章毓卿指着地上的被塞了嘴巴的一男一女。
章毓谦愤怒的叫道:“他们一个是你的养父,一个是你的亲婶母!你竟如此丧心病狂……”
“这就丧心病狂了?”章毓卿笑出了声,一脸鄙夷,“看你那大惊小怪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跳梁小丑!怪不得连个秀才都考不中!”
章毓谦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一般,面红耳赤,指着章毓卿恼恨的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放了我母亲!”章毓莹哭叫道。
跟随他们来的王公大臣们都各怀心思的看着这一幕。
比起气急败坏,撒泼尖叫的太后,章毓卿气定神闲,镇定从容,仿佛被朝廷上下的部力量围堵的人不是她一样。
陈留王摸着下巴,心中暗道怪不得陆惟看不上太后,这样的女子可比太后有魅力多了。
章毓卿举起了三根手指,微笑道:“我今日要办三件事,诸位都来了,还请做个见证。”
“第一件。”章毓卿示意了下趴在地上,五花大绑的章夫人,何琦立刻上前去扯掉了章夫人嘴里的抹布。
章夫人对铁栏杆外面的章毓莹惊惧的哭叫道:“女儿,快来救我!救我!”
章毓莹听的肝肠寸断,恶毒的辱骂着章毓卿。
“各位都知道,十八年前,鹿儿卫之变,胡人打进京城,京城大乱。”章毓卿转身看向了章夫人,“京城的人都在往外跑,章家也不例外。当时我奶娘抱着我,还有我那怀孕了八个月,即将临盆的母亲以及你坐在一辆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