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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伟业敲着桌子以示怒火:“你搞搞清楚!现在不是攻不攻击她的问题!现在是该关心关心你自己的问题!举报信都上门了!要不是举报科那边的人是我的老熟人,这件事就会马上在整个检察院传开,到时候,上面领导会怎么想?!你要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你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人家会笑话我们科室,笑话我邱伟业的好门生,放着大好的前程不顾,被一个夜总会的女人勾了魂!”
忍着怒火,季谦珩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抱歉,邱处,让您失望了。”
邱伟业与他,有提携之恩,他不会忘。
但他瞧不上卿禾,他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明知早晚会面临着这一天,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还是以这样不齿的暗箱操作的方式。
“幸好,事情还没有到严重的程度,这件事知道的人也就我们几个,只要嘴把得严,就不会让上面领导知道。”邱伟业听得这一声道歉,心情稍稍宽松了些:“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着办。”
来回踱着步子,邱伟业叹了一声后,在季谦珩的面前停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臂膀又道:“你不喜欢诗诗我能理解,也从来没有说过你什么,但你现在跟那个女人搞在一起,我是真的不能不管了,我也不催你,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千万不能走了错路。”
“何为错?”季谦珩百般不是滋味:“道听途说,肆意攻击侮辱一个女人,不是错;恶意抹黑,扭曲事实,不是错;为所谓的前程,为面子,放弃心爱之人,也不是错。”
“偏偏,喜欢自己想喜欢的人,就是错?”
邱伟业大声呵斥:“别扯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你得认清事实!”
“邱处,您曾告诉我,做人永远要保持着清醒,时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清澈的眼眸充满着坚定:“所以我很清楚,我现在在做什么,我喜欢的,是我真正想喜欢的人,无关她的父亲如何,也无关我的工作,更不会存在任何的徇私舞弊之事。”
“好好好,你现在是打算一根筋到底了是不是?”邱伟业恨不得给上一巴掌:“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这写举报信的人都清楚,有没有徇私舞弊,滥用职权,我也很清楚,但是,人言可畏!你知不知道!只要有风吹,就会有草动,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在别人眼里,你也已经什么都做了,那些成日里想着你倒霉的,巴不得等着这样的好事发生呢!”
“我甚至都怀疑,这封信很可能就是平日里跟你竞争的那些人写的。”
谁写的已经不重要了,事已至此,季谦珩已不想再说什么,他深知,在利益之下,邱伟业是不可能真正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的。
“这件事我暂时压住了,轻重利弊我也跟你分析了,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清楚。”亲眼见着他的执着,邱伟业不得已做出让步:“就算你一时鬼迷心窍,喜欢上那个女人,那你好歹放到暗处来,不要那么堂而皇之地摆到台面上,免得惹上口水是非。”
“谦珩啊。”邱伟业哀叹道:“这么多年我苦心培养你,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女人多的是,有些女人表面玩玩就算了,还是该把重心放到事业上来。”
季谦珩紧抿着唇,只字未说。
他已无心再说。
“这件事也就能瞒得了一时,如果人家铁了心想拉你下水,怕是不会放过你的。”邱伟业不耐烦地摆手:“出去吧,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这是邱伟业第一次如此毫无情面地赶了季谦珩离开。
科室里风平浪静,似乎真的再无人知道此事。
李海博见着人回来,偷偷地溜到了季谦珩的座位上,低声询问:“怎么回事?你脸色怎么也这么不好看了?”
季谦珩揉着眉心:“不过是一封举报信的事。”
“举报信?”李海博又将声音压低了些:“举报谁的?不是你吧?”
“是我。”季谦珩有些心烦意乱:“言之凿凿,说得很像那么一回事。”
“靠!谁他妈这么无聊,写你的举报信。”李海博义愤填膺道:“你在单位一直是兢兢业业,洁身自好,能举报你什么玩意儿?”
“那天在超市,你见到的她,是我喜欢的人,也是盛世的老板。”
李海博刚想接话,一想到有什么不对劲,等明白过来后,满脸着急道:“不是我!真不是我!那举报信绝对不是我写的,不管她是谁,我都不可能到单位来扯你的事。”
虽没有明确规定不允许跟什么样的人交男女朋友,但就是那么邪门儿地演变出一条潜规则出来,就是以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是万不能跟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搭上明面儿上的关系的,否则对仕途会有很大的影响。
更何况是身为检察院出类拔萃的人。
李海博急于撇清,慌得快成了口吃:“真不是我,你,你相信我。”
季谦珩淡淡一笑:“告诉你不是因为怀疑你,而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李海博索性蹲下了身子,以免被人看到听到。
季谦珩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李海博立刻点头:“明白,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就算是匿名,总有蛛丝马迹可寻,如果想查,总能查到,但这件事他不方便亲自出面,只能交由旁人代劳。
李海博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他们私底下虽交好,但却为竞争关系,旁人都以为他们的关系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客套交好,背地里其实在叫着劲儿,其实不知,他俩之所以能交好,源自于同一个特点。
那就是他们都是对溜须拍马明争暗斗从不上心的人。
所以由他查,最好不过。
他想查出此人,并非想为自己证明什么,他说过,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屋内的灯没有开,只从窗外透进来微弱的月光,寂静笼罩着一切,就像回到从前,那个人住进来之前的每一个夜晚。
冷卿禾打开了灯,原以为整日赖在这里的人还没有回来,却在沙发上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起身,微微一笑:“回来了。”
她走近,感觉异样:“你有心事?”
不同于往日的调侃逗弄,今日的他,严肃了些。
“可能是累了。”他张开双臂:“过来,让我抱抱。”
预料之中的,她依旧不肯主动地靠近,他趋近了几步,将她轻轻揽入怀里:“今天跑的地方多了点,还没有洗澡,身上是不是很难闻?”
她没有反抗,任凭他抱着,这样的动作已经成了习以为常,他说,他很喜欢抱着她的感觉。
其实她也不讨厌。
鼻尖掠过熟悉的气息,情不自禁地回道:“不难闻。”
他的心情,好像不怎么好。
“那就好。”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时间仿佛停在了此刻,彼此都没有再说话,肌肤的贴近,难言的心绪随之起伏跌宕,她的手不自觉地环上他的腰身,坚实的胸膛,温暖的怀抱,这一瞬间,突然有些贪恋。
时间过去得太久,他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她抽身离开。
她的食指,触碰上他之前的伤口,隐约可见的伤疤还未消除,看着真碍眼。
冷卿禾缓缓开了口:“季谦珩,你说过,不会骗我的。”
“嗯。”他深情地看着她。
“但你刚刚又骗了我。”这双眉眼,从她进门到现在就没有舒展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谎,不得已而为之,他如果告诉她实情,想必她会马上跟他断绝联系。
他们之间的角逐,永远是他在追着她跑,不再拒绝,不代表她的心已靠近。
她的顾忌,过多的思虑,亦或是对他的不信任,横跨在他们中间,不管他怎么努力地做,这条沟壑始终是存在的。
在这段感情中,唯独他踽踽独行,小心翼翼地呵护,真的不希望再有雪上加霜的事发生。
“只是工作上的事。”他浅浅地笑着:“今天去取证的时候,看到一些残忍的画面,有所触动,所以多少影响了些心情。”
她依旧不信,长长的睫毛眨了眨,黑眸闪着通透的光亮,明知道对方有所隐瞒,却不再追问。
“蒋叔说”本不想告诉他的,大概是看他不高兴,最终还是说出了口:“这个周末,你要是有空的话,他让你过去吃饭。”
“你同意我去?”他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冷卿禾别扭地撇开脸:“这是你跟蒋叔之间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要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季谦珩故意叹了口气:“我不想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你想去就去,何必装模作样。”相处多日,怎会不知他是故意的。
“我想听你的回答。”他紧追不放。
“我累了,我要去洗漱了,你不许跟过来。”
季谦珩看着逃跑的人,深深地舒了口气,聪明如她,还好没有继续追问,否则的话,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他真是想事情想糊涂了,还追着要答案,既然她能转述了蒋叔的话,不正说明她也是愿意的吗。
白日里的不愉快渐渐地散去,季谦珩坐回沙发上,继续思考着刚刚没有思考完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