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邱伟业愣了一下,这小子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可是从来没有请过假,敬业不说还屡次被评为优秀办案检察官,为此上面领导还特地找了他谈话,并连连夸赞他培养了一个出色的后辈,当时可没少给他们这个部门争光。
“嗯,我有事。”
“什么重要的事?”
“很重要,邱处,请您批准。”季谦珩不想再多言,具体什么事,他当然不能说,也不会说。
邱处是什么样的人,他再了解不过,他若是知道,请假是为了照顾某个人,怕又是会苦口婆心一番。
他再也听不得关于她的那些难听的话,任凭谁,都不行。
邱伟业听出了对方的坚持,也只好答应:“行吧,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但凡事要有个数,不要让乱七八糟的事影响了你的仕途。”
又是仕途
他无意于此,却被旁人一直推着走,从前是母亲,如今入了岗位,得了个受其赏识的领导,按理他该高兴才是,但却高兴不起来。
邱处跟他的立场,始终不同。
如今某人的出现,让他们之间的立场,变得更针锋相对起来。
季谦珩打完电话,揉了几下自己的太阳穴后倚着墙站了一会儿,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才返回了病房里。
算算她也该吃完早饭了。
胃口还不错,一碗稀饭吃了个干净,再瞧着那双眼睛不似昨天那般骇人了,心下也放心了些。
“我请了假,这两天都会在医院陪你,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蒋叔会休息不好了。”
冷卿禾这次倒淡定了:“随便你。”
反正她说什么,结果都是一样,这个男人我行我素起来,鬼都拦不住。
她当然也拦不住,也懒得拦了。
只要他不再让她尴尬,那便当了他不存在就是。
“要不要出去走走?”看她样子,再待下去,指不定又要夺门逃跑了,他可不确定,同样的伎俩能够再起到作用。
“不去。”她可不想顶着这双眼睛出去让人围观。
“要是戴上这个呢?”眼前突然暗了下来,鼻梁上架上了一副墨镜:“戴上这个,别人就看不到了,还能起到保护作用。”
不得不说,他可真是心细如发,出去一趟,竟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可这夸人的话,她真是说不出口,特别是对着他而言。
“走走?”极其有耐心,就像在哄着一个任性的小女孩儿。
冷卿禾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把外套穿上。”
冷卿禾很是不满:“季先生,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当成三岁孩子,穿衣服这种事,我不知道冷热吗?”
“你知道?我以为你是不知道的,要不然怎么会光着脚在地上跑来跑去?”
冷卿禾顿时哑口无言。
季谦珩的头微微有些痛,大概是一夜未眠的原因,对于一个作息十分规律的人来说,熬夜真是不容易的事,但太过于担心让他差点失了心智,能不能睡着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睡着了。
而且睡得很不错。
肌肤胜雪,容颜娇媚,睡着的时候乖得不像样,连他的轻触都未曾发现,柔软的唇微微动的那一下,他恨不得俯下身去,尝一尝甘泉的芬芳,最终还是遗憾收尾。
他想吻她,在光明正大的时候。
“卿禾,以后叫我谦珩吧。”季谦珩突然道。
毫无感情的目光扫了一眼:“别以为我允许你在这里,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之间,就仅仅是朋友,你如果逾越了这层关系,那就请便。”
这小脾气,还真是说来就来
“我要是真的想为所欲为,昨晚就该”
“什么意思?”冷卿禾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意思是,即便是朋友,也该有个正常的称呼,而不是叫季先生,你每叫一次季先生,我就会失望一次,失望多了”
“多了如何?”
“不如何,反正你不会在乎。”
这人这是开始卖惨了?
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啊。
若不是若不是他半夜匆匆而来,一张脸简直难看到不行,万分焦急的样子不是做戏,她一定会将他赶出去,才不会让他在这里总是在言语上打压她!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桀骜却又温文尔雅的人,生气起来的样子,还真让人怕上三分,那模样,就好像要吃了她似的。
他好像对她的受伤,很愤怒的样子。
即便在努力地克制和忍耐着,但那眉眼间的阴霾,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真是!连她自己都不紧张,他紧张成那样做什么!
他们并肩走在医院的小公园里,有路人投来羡慕的目光,仿佛在欣赏着什么靓丽的风景。
偶尔的身体碰触,让冷卿禾从紧张到慢慢的放松,需要的时间并不长。
他身上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但清醒的认知让她打消了冲动的非分之想。
她承认这个男人优秀得过分,对他的表白也听得一清二楚,可事实上,跟她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早忘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更不可能再将自己随意地托付给任何一个人。
有人从身边跑过,差点撞到了她,随即被拉入一个怀抱之中,正欲发火之时又很快地被从怀抱中拉离。
速度快得她都来不及说话。
这个男人一脸的淡定,动作熟练自然,完全就没打算询问一下她的意思!
“你”
季谦珩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想什么这么出神,看着点路。”
对方的强势让冷卿禾泄了气,“你走你的就是了。”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撞倒?”清润低沉的声音敲打在心间,调侃带上了些暧昧的色彩:“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无聊。”
季谦珩停下了脚步,优雅地转过身子挡住了冷卿禾的去路。
“卿禾。”
冷卿禾微微抬起头来,不动声色地望着挡路的人,已不打算再跟她探讨称呼的问题。
不过一个名字而已,她懒得一遍遍地纠正了。
“答应我,如果下次再想保护别人,必须先保护好自己,这次幸好不是什么腐蚀性液体,如果是呢?”
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是有如何?”无所谓的样子看得人咬牙切齿:“大不了就毁了这张脸呗,反正就是个表面皮囊而已,也省得因为这张脸招来麻烦。”
“你觉得我是个麻烦?”心稍稍的有些不好受,只因着她今日的绝情话说了太多,他已努力地在消化,奈何让人头疼的女人,始终不肯放过他。
“我可没这么说。”明明是肇事者却一副无辜的表情:“你自己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
季谦珩哭笑不得:“也就是你,觉得我丑,认为我是个麻烦。”
一株开了花的植物引起了佳人的注意,纤手碰了碰,好奇的表情带了几分稚气。
这一刻,季谦珩突然发现,纵使她如何变化,曾经的那份天真和烂漫,总会在不经意间表露出来。
他很想走上前去,将她揽入怀中,真真切切地感受拥抱着她的感觉。
但他不敢。
还真是世事无常,想他从来不畏惧于任何一件事的人,也会在一个女人的面前如此畏手畏脚,无时无刻不在考虑着,要如何让她靠近些,再靠近些
打断了对方欣赏花朵的兴致,季谦珩将冷卿禾拉至身边,与自己面对面。
“你还没有回答我,能不能答应我?”
冷卿禾皱了皱眉:“最讨厌承诺了。”
“我希望你能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也希望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你能给我打电话。”
冷卿禾双手背后,歪着脑袋,模样倒是可爱,但说出的话却是
“别以为蒋叔纵容你,你就可以肆意的对我指手画脚。”
忍住抚上粉嫩脸颊的冲动,季谦珩轻声道:“卿禾,指手画脚和关心,是不一样的。”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确切地说,她不习惯除了蒋叔之外的任何人的关心,宁愿他对她冷着脸,也不要总是露出这般温柔包容的笑容。
真是碍眼
“好吧。”笑容隐去,恢复了平静之色,季谦珩转过身去:“刚刚的话,当我没说。”
这么好说话?
可语气听起来,好像有些不高兴。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有些摸不透。
“你生气了?”男人闭口不言的时间太久,久到冷卿禾忍不住脱口而出。
“是。”
短暂的疑惑后,冷卿禾不由得轻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说没有生气。”
“我不会骗你。”表情看起来很是认真的样子。
往事突然被勾起,冷卿禾哼了哼:“说得好像你没有骗过我一样。”
“知许的事,只是我没有告知,算不上欺骗。”季谦珩以为对方指的是这件事。
“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事?”细细想来,实在想不出谈得上欺骗之事。
“我要回病房了。”冷卿禾意识到,这两日跟他待在一处,自己的话好像变得越来越多了,本不想说的,可这个男人总是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不停的挑起各种的话题,引得她不由自主的就跟了他的节奏。
可恶!
可自己更可恶!为什么总是轻而易举的就被他带偏了!
“不许说话说一半。”
高大挺直的身影挡住了去路,彼此间的距离如此之近,从侧面看,像极了依偎在一起的热恋情侣。
冷卿禾有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对上这样的季谦珩,当真是有心无力,如果他还是高中时候的冷漠疏离,说不定还好一些。
“那时候,你明明喜欢的是医学,却敷衍骗我说喜欢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