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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回夜公主，而是来到了一家装修挺别致的烤鸭店。
先不说沈瑜是怎么在大半夜还能在暗街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烤鸭店的……光是夜宵选择烤鸭已经令楚谣感到奇怪了。
她本来想推荐夜公主不远处的大排档。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丝不苟地在烤好的鸭子肉上淋着各种酱，楚谣不禁怀疑这还是刚才那个有胆量和自己针锋相对的沈家少爷吗？
“这个酱料是有讲究的，所以我让他们烤完直接拿上来，你看，要先放这个……”
“沈公子，我可不是来听你讲怎么处理烤鸭的。”
“好吧，但总得吃饱了才能干活。”他撕下一条鸭腿递给楚谣“尝尝？”
“……”楚谣强忍住掀桌的冲动。
“好吧，我知道你很着急，但很多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沈瑜放下手中的调料瓶“你想要听什么？”
“…先讲一下血客联盟？”
“名字叫血客，但一般知道的人都管他们叫杀手联盟…联盟治下的所有星系，汒弦、龙地、空海，还有新发现的第四系，都有他们的身影。
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培养和发展杀手的地下组织，据说他们有自己的官网，偶尔会有人在上面颁布悬赏任务，收钱杀人，目标从行星元首到公司老板，什么都有，一群逍遥法外的亡命之徒。”
“也就是说，刚才想要暗杀我的那人，可能是在他们的网站上接了悬赏？”
“嗯，大概就是这样。”
“这帮人这么嚣张，你们这些公家人就放任他们为非作歹？”
“大姐，我倒是想抓……这个组织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势力盘根错节，根本无从下手。联盟能做的也只是不断剿灭他们的势力，但是很难伤其根本。”
“那他们这次没得手，还会再来？”
“嗯。”沈瑜点了点头“所以你要做好下一次遇袭的准备。”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我就让他们一直追着？”
她倒不是害怕，但要一直提防着身边可能出现的冷刀，想想就挺烦的。
“办法自然有，你可以想办法让那个记恨你的人撤掉悬赏，但前提是你能找到他。话说，你们灵能者应该能挡枪吧，不必那么害怕他们，遇见一个打回去一个就行了。不知道你现在是几级？能升级吗？”
“你当这是玩游戏呢，我应该没有告诉你这些的必要。”
“好吧。”沈瑜耸了耸肩膀，夹起一片肉塞进嘴里。
看来关于这个杀手的事情暂时问不出来更多了，沈瑜应该也不知道黄龙的底细。
楚谣思考片刻，决定换下一个问题：
“你们天人对于灵能的研究，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了？”
“我应该没有告诉你这些的必要。”
“……”
沈瑜感觉到面前的烤鸭好像飘起来了，在往盘子里滴油。
“等等！冷静一下。我们总得讲个互惠互利的原则吧？”沈瑜嘴角抽动，这人怎么这么大脾气啊！
“这些东西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这样如何，等你先把东八环占下来，我再告诉你我知道的一部分，怎么样？”
“……那就拣点简单的说，比如你身上的那个什么矩阵，还有之前在夜公主用的吸尘器。”
楚谣也不想发火，实在是对面这个家伙的天赋点似乎点在挑衅上了。
她平时还挺冷静的，但是一看到这个姓沈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沈瑜听到“吸尘器”的时候噗地笑出了声，然后看到楚谣一脸要杀生的表情，赶紧在脑海中回想各种悲伤往事。
“你说的吸，吸尘器，哈哈哈，抱歉。”沈瑜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它正式的名字叫‘灵能测量仪’，能够检测三个月内物体上残留的灵能活动痕迹，如果有发现，它就会嘀嘀地响着报警。”
“至于那个矩阵，就是在紧急情况下用来防御小型灵能攻击的…这所有技术都来自‘泛龙地科研中心’的灵能研究所。
如你所见，虽然不知道你们灵能者是如何使用这种力量的，也许是种族天赋…但你们也是在‘使用’它。说到底，它也是一种能源，既然是能源就有利用的价值。”
沈瑜说着保密，但其实话语里已经告诉了楚谣不少东西。
“据我所知，灵能研究所的主要研究方向包括两个大方面，其一是古代灵能文明遗产的发掘，其二是对域外灵能文明的研究。当然，最终目的是为了服务于联盟。
无论怎么样的研究，最后都落在了如何实际应用上。所以在此之上，延伸出了各种各样的技术，包括对灵能者的处置，对灵能攻击的防御，灵能与各种资源之间的转化……等等。”
“古灵能文明遗产…”楚谣嘀咕着这个词，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在北山矿场之下发现的大阵“你知道的还真多。”
“都是工作需要。我也不想和研究所那些家伙打交道，他们那群科研人员都神经兮兮的。”
“所以，包括测量仪和矩阵，都是在这种研究中取得的成果，对吧？”
“没错，而且……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难道没有其他的发明了吗？比如用灵能开火的手枪什么的？”楚谣对这个回答十分意外。
“这里面有很复杂的原因……你知道仙凡战争吧？用我给你讲讲初中历史吗？”沈瑜眉飞色舞地吃着鸭肉，他聊得还挺开心。
“不用了，这部分我还是知道的。”
“好。仙凡战争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对灵能的研究都是被联盟禁止的，所以这部分研究有断档，只是最近几百年，因为向外探索发现了更多的灵能文明，所以对他们…对你们的研究又被提了上来。
研究的结果是，灵能似乎没什么卵用。”
楚谣刚想喝一口水，差点因为这句话呛得喷出来。
“你这是什么用词？”她把水杯放下来“先不说别的，难道你们天人不会对长生感兴趣吗？”
悠长的年龄，永恒的生命，对任何种族或者文明而言应该都是致命的诱惑。
“你问到关键了，最开始的研究确实都是围绕着‘长生’展开的，但研究并不顺利，你们的生理结构似乎和我们不同，灵能在你们体内可以相安无事地共存，注入到普通人身上就变成了剧毒。”
合着你们真就用针管装着灵力往身上捅啊草。
“历史上灵能者的压迫，社会上盛行的歧视蛮族的文化，对技术的盲目信仰，灵能开发的巨大经费开支，议院保守派的压力……总之各种因素影响下，这一部分的研究举步维艰。又考虑到‘长生’会带来的各种各样的问题，这一领域的研究被化作了禁区。”
在说这些话时，沈瑜就像是一个旁观者，而不是纯粹的天人。
“长生会带来的问题？”楚谣此前从未考虑过这种问题，她不理解。
“你对我们的社会理解得还是不深啊，楚小姐。”沈瑜笑了笑“我问你，如果延长寿命的技术实现了，最先受益的是哪部分人？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延长，而是动辄几百几千年的延长。”
“……自然是，有钱人。”楚谣思考了一番，有点明白了。
财富，地位，权力，这些事物决定了人与人本就是不平等的。如果说有钱人和穷人之间唯一平等的一件事，就是大家都只有一条命。
而如果生命上的平等再被打破，对于天人这种有着成百上千亿人口的文明来说，不是什么福音，而是灾难。
除非这样的技术普及给所有人，但这谈何容易，甚至普及之后也许会发生更大的问题。
“而且研究者们发现，灵能这种资源只能从你们灵能者的身上提取出来，提取出来的用途也很有限。它可以用来作为一些能源的替代品，但转化的过程中会有惊人的巨大损耗，比如魔能和灵能的转换比好像是几百比一…具体的数字我也忘了。”
魔能又是个什么玩意？
楚谣决定暂时按下心里的疑问，先听沈瑜讲话。
“灵能者无法利用，可能力又太过逆天，无法预测无法掌控，就是单独一个，放在社会里就是个祸害……你别激动，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总之，随着星际殖民，发现的灵能文明越来越多，抓到的灵能者也越来越多。这些灵能者既不能有效利用，又不能放任不管，杀了还浪费子弹……就诞生了‘精制’技术。”
也就是，摧毁修为的技术吧。楚谣心里默默地想。
“这种技术可以在保留灵能者悠长寿命的同时，摧毁他们身上的能力。如此一来，这些无法安置的灵能者终于有用了——至少可以充当最基本的劳动力。随着精制技术的诞生，一条围绕灵能者的产业链也逐渐兴起……后面的你可能也经历过，我就不多说了。”
比如被卖到矿场纯手工挖矿是吧。
楚谣想起了自己和师姐在矿场挖矿的苦逼生活。
但是，这里面还有很多问题……
“既然灵能者身上的灵能无法有效地利用，那矩阵和测量仪都是怎么来的？”
而且，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灵能，或者说楚谣体内的灵力，可不是天生就有的！
天人们不知道，可是修真者们再清楚不过，自己的一身法力可都是修炼来的。
修炼的来源，可以是天地灵气，可以是日光月华，可以是灵泉灵石，也可以是妖兽孕生的内丹……甚至楚谣的一身修为还是借天地阴力修炼的。要是严格说来，这些都是能源，都能借助功法转化为自身修为的一部分。
但是沈瑜刚才却说，灵能只能在灵能者身上提取出来？
天人联盟殖民开拓了那么多行星，别的不说，难道就没发现过灵石矿吗？
甚至天人自己都可以修行，身怀灵根的陆小叶就是个例子，而他刚才又提到灵能者和天人的“生理结构”不同。
这里面应该还有什么更深的缘故。
“这两种发明，呃，应该说发现。都是黑暗时代留下来的遗迹中发掘出来的。”
沈瑜指的“黑暗时代”就是天人们受修真者压迫的那一段时期。
“我懂了，原来都是吃老本。”楚谣点了点头。
“对，就是吃老本，而且吃得不伦不类，迄今为止，能运用的灵能科技就那么几种。不过简单有效。”
“除了微缩矩阵和测量仪，还有别的什么吗？”
“还有大型矩阵和大型测量仪。”
“……”
楚谣有点无语，觉得沈瑜在骗自己。
“呃，真没了。除了这两个东西，能用的好像就是用来精制的机器和药物，但精制化还融合了其他的科技，具体的我知道的不多。
再就是比较高端的灵能机械……目前能实际应用的就那么几种。
灵能研究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末端的小技术发展到了头，发掘出来的高端技术没什么头绪，只能拿过来直接用。再加上联盟对长寿种的敌对政策，议院里的很多保守派的老古董对灵能的研究持否定态度，这类灵能技术的发展就更困难了。”
楚谣想到了什么，于是向沈瑜提到了自己曾经遇到的“金光”和“黑镜”。
“嗯，这两种可能就是那些高端灵能科技中的两种，但细节上的东西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个文科生。”沈瑜面前装烤鸭的盘子已经见底了
“亚里公司可能和科研中心有什么交易，这很常见，星际公司为了发展自己的事业，总需要强大的武器技术。
你说的金光我不太清楚，但是“黑镜”，我可以推测一下。我能再来盘鸭子吗？”
“服务员，再来一盘烤鸭！”楚谣向不远处的服务员招手“你继续说。”
“我刚才说过，灵能可以转化成别的什么资源，虽然损耗很大，但是确实是可以转化的。
据我所知现在绝大部分的星际公司旗下的星舰，使用的都是核聚变技术，灵能研究所的一项新发明，好像能让灵能者体内的灵能瞬间急剧膨胀，让爆发的灵能在短时间内达到核聚变的能量级……”
楚谣身形一滞，一股寒气从背后森然涌来，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那些倒在黑镜下的修士，
被当成了飞船的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