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习,考试,然后是等待结果。
对于安荔浓和小伙伴们来说,考试结果只是生活中很小的不一部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就是清河酒厂。
安九爷去世了,傻蛋主持清河酒厂的酿酒工作,是清河酒厂的第一酿酒师,安荔浓和小伙伴们也成为酒厂的临时工。
毕竟,他们也是安九爷的学生,也是有手艺的。虽然其他酒的酿酒技术,他们不如傻蛋,但青梅和桑葚这两样,他们还是同一起跑线的。
现在,清河酒厂主要销售的也是青梅酒和桑葚酒。至于其他的‘姑娘果’酒和桂花酒、黑糯米酒等等,暂时只能酿不售。
因为傻蛋还要上学,不可能像安九爷那样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统统放在酿酒上,所以安荔浓和小伙伴们只能帮他分担工作。
其实,很多人都觉得傻蛋有酿酒手艺,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去考大学。但安荔浓和小伙伴们都建议和鼓励傻蛋考大学。
如果有机会的话,安荔浓还希望傻蛋能出国去看看别人的酒庄,学习别人的酿酒技术。
故步自封,要不得。
时代在发展,技术在进步,学习就要不停歇。
只有不断的学习,才能进步,才能不被时代抛弃。
虽然安九爷的酿酒技术很好,但那是人工、手工,很难支撑起巨大的销售量。想要发展,必须把手工技术转化为机械化。
但是,如何在保证质量不便,口感不变的前提下把酿酒自动化?
这需要探索,需要试验,更需要学习。
其实,安荔浓一直在考虑清河酒要不要机械化?
是一直走手工酿制,走贵、精、少的高端路线?还是为了抢占市场而大众化、流水线化?
其实,安荔浓更希望清河酒走高端精贵路线的。虽然一般人喝不起,但却深入人心,人人都知道清河酒好,清河酒贵,清河酒顶呱呱,清河酒是高大上的标志
虽然卖得少,但赚得多。
就好像某台。
但是,村里人应该会更喜欢流水线化,大众化。
把清河酒卖成啤酒,人手两份,一喝就是一打,石河村人应该会更高兴。
安荔浓和安国邦不止一次的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村里人都觉得‘卖得越多赚得就越多’。安荔浓嗤之以鼻,难道不知道有个词叫‘薄利多销’?难道不知道有个词叫‘开张一次吃一年’?
安荔浓本想好好给村里人上上课,问问他们一瓶赚三十块和一瓶赚三块的区别。但又觉得走贵精的高端路线会影响市场占有率。
千禧年之前,更适合走量。
千禧年之后,才开始适合精贵、高端。
清河酒厂如何走?
还需要商量,讨论,衡量,这不是安荔浓一个人能决定的。
经过这一年的蓄势,重建后的清河酒厂慢慢恢复了过来,再次成为石河村人收入的主要部分。傻蛋也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他能胜任清河酒厂第一酿酒师的职位。
石河村人的生活是一年比一年好,家家户户有车,有房,还有存款。生活水平富裕了,精神生活要求就相对提高了。
石河村人不仅要求安国邦订报纸,还要求他买书充实村图书馆,还有好几个大人跑到小学去和儿子、孙子一起上课、考试,然后要求学校给他们发毕业证。
村里人好学,安国邦作为村长当然高兴和支持了。
安国邦不仅把市里、省里的所有的报纸都订了。不过,因为距离远,送到已经是发行的几天后了,消息滞后,但也聊胜于无。
安国邦还买了不少书,包括学校的课本,小学到初中、高中,欢迎大家认真学习。然而,最受欢迎的是安国邦在市里图书馆找来的技术类书籍。
为了鼓励村里人多学习,提高文化素养,安国邦和安荔浓还商量出了一套奖励方案,就希望村里人能一直好学,能活到老学到老。
为了丰富村里人的精神生活,安荔浓建议安国邦买一台电视机回来,每天晚上在晒谷场放电视。
安国邦想了想,觉得既然不差钱干脆就买了套电影设备回来,还请了个从电影厂退休的工人来给大家放电影。
只要不刮风下雨就每天都能看电影,爽歪歪,爽歪歪。
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石河村人的生活。石河村的小伙子还没有长大就被媒婆找上门,但石河村小伙子的眼光也随着生活水平一起,一年比一年高。
特别是和安荔浓年纪相仿的这一茬少年们,都在读书,而且都有考上大学的希望。大家也是这时候才发现,石河村的年轻小伙子都成了文化人。
附近村的人更酸,更羡慕了。
虽然羡慕妒忌,但并不妨碍大家过来看电影。
以前,一年看一次就能高兴好几天,现在竟然能天天开,能不高兴?能不激动?附近村的人吃过晚饭就端着小板凳跑过来,热热闹闹的。
大家一起聊聊今年的收成,然后聊聊家里的孩子,说说笑笑。
远远就能听到晒谷场原来的欢乐笑声。
安老太骄傲得像只孔雀,走路抬头挺胸,逢人就说自己儿子买了掏电影设备回来。安国邦不止一次的纠正她‘用的是村委会的钱,属于村集体财产。’
但安老太当没有听到。
每天晚上都要坐在最前面,否则就能扯开喉咙骂大家没有良心。她的儿子买回来大电影设备,她却不能看,这是什么道理?
一哭二闹,要求大家评评理,实在太影响大家看电影了,所以大家都有意识的让安老太三分,免得好好的一场电影就被她的胡搅蛮缠破坏了。
安老太还以为大家认同了她的说法,更加得意,更加骄傲。
安国邦无奈,但也知道劝不了。他爸安老头早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聋不哑不当家翁。
晒谷场每天晚上放电影,而一些精灵的人就炒一些瓜子或者煮一锅花生出来卖,三毛一包,也有人煮了凉粉草和菊花茶,一毛一碗。
生意还不错。
大家手里有钱了,也不像过去那样扣扣索索了,看电影的时候也舍得买些小零嘴了。千万不要小看这生意,听说一个晚上能赚十多块。
安老太听说别人赚钱了,立刻就想眼红心动了。但她不想自己干活,想让儿媳妇帮忙炒瓜子煮花生,然后她负责卖。
李杏花和王芳当没有听到,任由安老太撒泼吵闹。李杏花和王芳早就不是看婆婆脸色过日子的小媳妇了,分家后,她们当家做主压根就不怕婆婆一哭二闹三上吊。
安老太气得直骂人,在家门滚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安国邦说她影响村文明形象,要扣她分红,安老太才停下来。
为了提高石河村人的素质,安荔浓和安国邦商量后,把后世的文明小区行为规范搬了过来,实行素质奖励。
像安老太这样有事没事闹一场是最不文明的行为,是要被扣分红的。
实在委屈了,找村委。
还解决不了,找村长。
再不行,就全村开会解决,坚决杜绝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胡搅蛮缠行为。
不过,因为安老太是安国邦的亲妈,所以村里人对她还是多几分宽容的。
只是,安老太并没有因此而安分下来,反而跑到安国邦家里,怪他要扣亲妈的分红,大哭大闹一场。
“儿子的要扣亲妈分红,这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呸。别人生儿子,我生的棒槌。”
安老太每次骂人的内容都差不多,村里三岁的小娃娃都能复述。
安国邦很无奈,大公无私,别人会说他不孝;孝顺亲妈,让亲妈高兴,别人又会说他以权谋私。
安老太可不管别人为难不为难,她只要自己高兴。
“妈,你不要闹了。你想卖炒瓜子和煮花生就自己做,自己卖。赚钱、亏本一力承当。”凭什么别人帮她准备好一切,然后让她赚钱?
旁边正在啃红薯的安荔浓撇撇嘴,以抠门出名的安老太去做小生意,肯定少不了短斤缺两,有人买才怪。
全村,附近村,谁不知道安老太是什么样的人?
说安老太眼红别人做生意,倒不如说她眼红别人赚钱。安老太吵闹不过是想要借机会要钱而已。
“我自己赚不到钱,你给我五十块,不,一百块。”安老太狮子大开口。
安国邦扶额,“妈,一百块是别人三个月的工资了。”以前,安老太要钱一般都是三块五块,但现在,竟然翻了十倍不止,三十五十甚至一百了。
安国邦很清楚,安老太手里并不缺钱。安老头和安老太的分红都在安老太手里,在加上几个儿子每个月给的养老钱,安老太绝对算是石河村比较有钱的老太太之一。
但安老太不满足,想要更多。特特别是安国邦没有儿子的前提下,安老太就希望把安国邦的钱统统要过来。
不要过来,难道留给安荔浓当嫁妆?
安老太绝对不允许,给了安荔浓就等于给了别人,安老太坚决不答应。
虽然安荔浓有本事,能赚钱,但安老太依然不喜欢,一是因为安荔浓是姑娘,不能传宗接代,不能顶立门户;二是因为杨雪晴,恨屋及乌。
“妈,很多人家一年也没有存下一百块。”石河村人的生活的确富裕了,但附近还有很多人家在温饱上挣扎。
如果没有安荔浓,石河村人现在可能还不能吃饱穿暖。但安老太好像忘记了过去的苦日子,有些得意忘形了。
安老太不想听安国邦废话,摆摆手,“不给钱就给我买一台电视机。”电影虽然好,但看的人太多了,没有那种独一无二的得意感。
还不如买台电视机,放在房间里,抱着看。
‘噗。’安荔浓真的要笑了。现在买电视机不仅要钱,还要票。石河村很多人家都买得起电视机,为什么没有人买?
因为没有票。
相对于钱,票更难得。
现在安老太开口就是一台电视机,果然是棒棒哒。
安国邦黑沉着脸,“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一台电视机,真敢开口,也不怕闪掉牙。
安老太撇撇嘴,哼哼两声,“你又不是没有钱。”
那个儿子有钱,那个儿子愿意花钱,安老太一清二楚。安国邦没有媳妇,自己当家,手头就松动不少。
不像其他两个儿子,家里儿媳妇当家做主,安老太费尽力气也抠不出一分钱来,想想就呕心。
生儿子还不如生块叉烧。
安国邦懒得和安老太废话,直接给她塞一张一元,然后忙去了。
和安老太讲道理,就是浪费时间。
如果安老太能讲道理就不是安老太了。
“呸。”安老太冲着安国邦的背影唾弃一声,“扣扣索索。”安老太瞪了安荔浓一眼,“一把年纪的老姑娘了,还不赶紧找个人嫁了,想当老姑娘吗?”
安荔浓翻个白眼,“你管不着。”
“你”
安老太张开嘴就想骂,安荔浓一个眼刀子甩过去,“你要是敢骂,我就敢让村里人做主。”
安荔浓是石河村公认的小财神,因为她,村里人才能富裕起来,生活才能一年比一年好,村里人对她那就是哄着、供着,就希望安荔浓继续带着大家发家致富。
石河村谁不喜欢安荔浓?
除了安老太,没有人。
要是让村里人知道安老太敢骂她?
呵呵。
安老太不用想也知道,到时候村里人肯定会骂她搅屎棍,骂她不知道好歹,骂她为老不尊
果然是杨雪晴那个贱人的种,一样的贱。
以前,大家说起杨雪晴的时候都要‘呸’一声,然后骂一句‘贱人’。但现在,因为安荔浓的关系,大家开始为杨雪晴说好话,为她抛夫弃女找理由,例如‘如果是我,我也是要回城的。’‘可能不是杨雪晴不好,是安老太太这个婆婆太难伺候。’
安老太气都直咬牙,却也不再在外面骂杨雪晴。因为大家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杨雪晴是不好,但谁让她是小荔枝亲妈呢。
呸。
呸呸。
安老太真的要咬碎一嘴牙,她还是安荔浓的亲阿婆呢。也不见大家给她三分面子?
不过,安老太会审时度势,只能在心里或者家里骂杨雪晴和安荔浓。
每次看到安荔浓的眼,安老太就觉得心口有团火在熊熊燃烧,想要骂人。
安老太咬牙,“我是你阿婆。”
“哦。那又怎么样?”安荔浓有翻个白眼,“过年的时候,好像你也没有给我红包。”在石河村有个小习俗,新年伊始,长辈会给孩子红包,祝福孩子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
再穷,一张红纸也是能买得起的。
但安老太却不愿意给安荔浓一个祝福。
安老太哼哼,“我给了。”
“一张白纸。”
安荔浓真的很佩服安老太的抠门,给孙子孙女发红包,竟然在红包里面装一截白纸。
一些贫穷的人家也不会在红包里装钱,一般都是用祝福语代替。找会写字的人,在红纸上写下对晚辈的祝福、期盼,然后小心折叠装在红包里。
但安老太呢?
呵呵。
就一张小小的纸条,白纸条,应该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
抠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