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不方便,这是清河酒发展比较重要的一个制约因素。当然,最重要的是原材料紧缺。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石河村清河酒不宜扩张过快。
安国邦一直都认为要稳打稳扎,不能操之过急。
因为石河村清河酒在京市出名了,安荔浓担心为别人做嫁衣,担心别的地方的清河酒迅速崛起,抢占属于石河村清河酒的市场。
安国邦能理解安荔浓的担忧,但石河村发展的制约因素不是一两年就能解决的。
“小荔枝,石河村清河酒产量有限,我们越是宣传,销量就越火爆,把酒卖完了怎么办?”
宣传起来了,却没有酒出售了,到时候怎么办?
卖清水吗?
每天晚上,安国邦都睡不着,有着很多很多的问题,很多很多的担忧。
以前,石河村穷,安国邦虽然一心想要带着大家发家致富,但因为累,每天都是倒下就睡。
但现在,每天晚上都有很多想不通的问题,有很多等待解决的问题以前累的是身,现在累的是心和脑,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安国邦常常感觉力不从心。
安国邦的问题让安荔浓瞬间愣住,然后也无奈,“到时候限量销售吧。如果没有促销活动,每个月的售量也不是很大的。”
不过,还是要尽量说服附近村的人开荒种植青梅,增加原材料,增加酿酒量。
两三年后,路修好了,交通不便的情况得到缓解,到时候也刚好是70年代末,新时代新世界到来,正是石河村清河酒一飞冲天的时候。
到那时候,如果原材料还是跟不上,那将会很大程度的阻碍清河酒的发展。这是安荔浓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可以,安荔浓希望整个石河村的土地统统都能种上青梅树,但想也知道不可能。所以,安荔浓希望安国邦能尽快说服附近村开荒种青梅。
原材料啊
根据目前的实际,安荔浓自我检讨。
安荔浓觉得自己的目光还是不够长远,或者说她没有更好的融入这个时代,她考虑问题的时候,往往会忽略目前的环境,情不禁的就带入了后世的市场经济环境。
所以,她的一些行为让人很难理解。
也让安荔浓的一些动作看起来有些好高骛远,甚至有些乱,不熟练。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安荔浓为什么会突然决定把清河酒送到京市的供销社售卖?
明明应该从清河镇开始,然后到市里,再到省里,一步一步,一步一脚印,稳打稳扎的发展。然后等坐稳本地名酒的称号,再稳步向外发展。
这才符合大家的理解。
但安荔浓因为冷秋月和冷锋的关系,突然就决定去京市发展,然后宣传得家喻户晓。
说真的,石河村清河酒在京市比在本省本市更出名。
回头想想,安荔浓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有些不符合实际。
安荔浓问顾敬业,“我真的好高骛远吗?”
顾敬业淡淡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既然我的想法不靠谱,大家为什么不阻止?”安荔浓奇怪,她还是个宝宝,想法不成熟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为什么大家还是愿意跟着她‘胡来’?
顾敬业淡淡瞥过来,叹口气,“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帮石河村赚到钱。”
安荔浓鼓起腮,像个生气的大青蛙,“我忽略了省城。”还有h市和清河镇。
宣传,怎么能忘记本省本市?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顾敬业不当回事,不经历挫折、失败怎么长大?
经历多了,自我检讨多了,人的思想也就慢慢成熟了。
“你还年轻。”
年轻就是资本,有错误的资格,有改正的机会。
顾敬业看着安荔浓跌跌撞撞的成长,错了不要紧,认真自我检讨,然后改正。顾敬业不像老师,他更像一个陪在身边的长辈,看着她错,看着她改,看着她在点滴中成长。
因为报纸的宣传,因为街道大爷大妈的宣传,因为送出的肉和菜,供销社里石河村清河酒的柜台每天人满为患。
大家一早就过来排队买买买。
买得越多,送得越多。
慢慢的,大家都知道清河酒是果子酒,也知道清河酒的前缀是‘石河村’。
有工厂找郭杜鹃,问她,不买酒只买肉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
猪肉、鱼肉都可以。
不过,因为形新鲜肉保存的时间不长,只能是腊肉。虽然从石河村送过来需要运费,但京市的消费水平比胜利公社不止高出一点点,特别是这些有钱也买不到肉的大工厂更是大方豪爽。
有个机械厂和郭杜鹃预定了三百斤腊肉和五百斤鱼干,还有一批酸菜、咸菜。至于酒?他们更喜欢白酒和黄酒,觉得果子酒太柔软,太女人。
果子酒属于养生酒,度数不高,对北方人来说就是水果饮料。
安荔浓再次自我检讨,为什么要在京市宣传推广清河酒而不是南方大城市?
下次改正。
安荔浓赶紧拿出小本本,记录下来。
读书的时候还有个‘错题集’呢,现在弄个‘错事集’也没有什么不好。把做错的事情记录下来,偶尔翻看,避免下次再错。
安荔浓嘟嘟嘴,难怪以前孤儿院的大哥哥说‘做生意不容易’。
真的很不容易。
也是,如果真的容易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做生意失败破产,甚至倾家荡产了。
安荔浓这两年的‘胡闹’看似让石河村赚了不少钱,但因为现在还是计划经济,大家对她‘小打小闹’的招数不熟悉。
或者有熟悉的,但考虑到现实环境,没有人敢像她这样大胆。而还有一些,可能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所以给了安荔浓和石河村赚钱的机会。
如果是市场经济,安荔浓相信她的石河村清河酒早就被人吞了。后世人是怎么形容商场的?没有硝烟的战场。
后世,市场的确更自由,但竞争也更激烈,没有点本事根本就生存不了。多少商家敢开始成长就被人给吞了?还是吞得渣都不剩的那种。
安荔浓印象比较深刻的是那个为自己代言的美妆网站,因为ceo年轻帅气,所以安荔浓关注了那个美妆网站,还买了不少的小样中样试用。
为什么不买正装?
一是因为没钱,二是怀疑渠道。
看着超级便宜的正装,咬咬牙,没有买。
明明还火火红红的,参加各种综艺活动,但突然间就好像销声匿迹了,消失在生活里。等再想起的时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商场就是如此的残酷。
安荔浓很庆幸,现在是计划经济,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限制,有这样那样的不自由不方便,但对于她这样有点小聪明却没有大本事的人,还是很友好的。
或者说她只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玩‘笨鸟先飞’的小把戏,等到大家处于同一起点的时候,她就没有优势可言,就要靠真正的实力竞争了。
安荔浓清楚的,她并不适合当商人。
把更适合南方的酒千里路遥的送到京市去销售,明明原材料跟不上,产量跟不上,但却一再宣传促销
总之,走的每一步都让内行人觉得她是在‘胡闹’,像小孩子在玩游戏。但在‘胡闹’中也不乏有聪明的地方。
大家想到安荔浓的年纪,然后又觉得理所当然,能理解。
小孩子嘛,都喜欢‘玩耍’都喜欢‘胡闹’。
顾敬业也在看着安荔浓‘胡闹’,看着她走弯路,看着她恍然大悟,看着她改正,然后看着她成长。
在顾敬业看来,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错不改’。安荔浓还年轻,错,只是一种经历,一种刻骨铭心的学习。
安荔浓是个善于总结的人。对于这次促销活动,安荔浓认认真真的做了个书面总结,然后明确哪些地方需要改正,哪些地方需要改进,哪些地方需要继续加冕。
做的好的地方,以后可以继续。
对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安荔浓则详细记录下来,然后分析错在哪里,应该如何改进
安荔浓每天忙忙碌碌。
和宋婆子一起商量如何在人民群众中推广石河村清河酒,如何在人民群众中树立好的口碑。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被大众认可的酒才是好的酒。
在需要的时候还要去供销社帮忙卖酒。
自从有工厂和石河村预定了大量的腊肉腊肠和各款酸菜后,其他工厂也闻着味儿过来。只有服装厂和布料厂等一些女工比较多的工厂预定了一小批清河酒外,其他的工厂主要预定肉和菜。
没办法,大家还是更喜欢浓烈似火的白酒、高粱酒。
相对于清河酒,石河村的肉更让大家喜欢,预定了一批又一批。安荔浓赶紧给安国邦打电话,让他多养猪,多养猪,多养猪。
安国邦怎么办?
当然是赶紧买猪崽去了。
顾敬业看着安荔浓忙忙碌碌,而他则在京市走走看看,找找曾经熟悉的地方,可惜很多地方都已经物是人非。
偶然也会遇到曾经的同事、朋友,然后说说话,聊聊天。
顾敬业也抽时间去送了信。还在胜利农场在石河村的朋友知道他要回京市,就请他帮忙偷偷给家里的亲人家人送个信。
很多人的家人也受到了牵连,受到了影响,有人选择断绝关系,有人选择默默承受,祸福与共。
大难临头,有人选择‘各自飞’,也有人选择同甘共苦。
顾敬业带回不少信,有人因为受到了影响也下乡去了,失去了联系;有人以‘没有关系’不联系而拒绝接;也有人刚接过就扔了,不愿意看一眼;也有人捧着信哇哇大哭
人生百态。
世态炎凉。
顾敬业什么都没有说,有回信的,他等,他带。
没有送出去的信,收着。
被人扔掉的信,捡回来。
看到顾敬业带着大叠信回来,安荔浓意外,“这么多回信?”
“咦?”
安荔浓很快就明白,回信只有三封,其他都是没有送出或者捡回来的。
“这?”
突然的,安荔浓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多年过去,生活慢慢稳定下来,谁也不希望因为这一封信而打破生活的平静。
能理解。
只是,心口莫名的觉得郁闷和沉重。
相对于安荔浓,顾敬业的心情更平静,收起信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石河村清河酒的促销在继续,把酒、肉、菜换成了钱寄回石河村。
安国邦收到钱后,一部分投入修路,一部分用来买挖掘机开荒,一部分用来建艾贴作坊,还有一小部分用来投资学校建设。
穷什么都不能穷教育。虽然投入不多,但细水长流,再多的开销也要紧着孩子的学习。
酒,一批批的从石河村运出,然后钱一笔一笔的寄回。
安荔浓在外面赚钱,安国邦在石河村搞建设。
石河村的荒山一个接一个地被种上了青梅树,看看山上的青梅树,再看看村里的酿酒作坊,村里人就觉得生活有盼头,觉得生活幸福。
即使每天要上工,即使每天都很累,但大家也依然精神抖擞,笑容灿烂。
以前,因为村里穷没有什么收益的地方,一个工分可能不值一分钱,但现在,粗粗算下来一个工分差不多能值五毛八毛甚至一块。
如果一天十个工分,一个月一年有多少工分?年底分钱的时候又能拿到多少?
即使文化水平不高,即使算术不好,但这也是能算出来的。
算下来,石河村人一年拿到的钱比市里普通工人一年拿到的工资还要多。大家能不勤快上工?能不努力干活?
村里人越自觉越努力,安国邦这个村长就越省心越自豪。
现在,安国邦放在田里地理的心思慢慢减少,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开荒,放在修路,放在外面。
安老头这个前村长自觉担起田里的监督工作,为安国邦分忧。外面的事情,安老头不懂,但田地地里的工作,安老头比安国邦更熟悉。
看着村里人的精神面貌一天比一天好,看着村里人的工分一年比一年值钱,安老头也高兴。安老头当了几十年村长,没能带着父老乡亲致富,这是他的遗憾。但他的儿子他的孙女做到了,这是他的骄傲。
每天,安老头都要去看一眼正在修的路,然后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石河村家家户户都住进新房子。
安国邦说了,等路修好了,能通车了,就开始组织村里建设敞亮的砖瓦房,还要请省里的设计师工程师来帮大家建房子,建小洋楼,两层三层的小洋楼。
大家都在等着,期待着。
每天,都有不少老大爷老奶奶在村口闲逛,看一看修路的进展,然后看着村里的壮小伙把酒一批一批的送出去,就觉得日子有希望。
村里人对幸福生活的要求也随着村里的变化而变化,从简单的吃饱穿暖到住进小洋楼,然后再买一辆自行车。
安国邦承诺大家,“两年内,必定让大家住进新房子,过上有房有车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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