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麟笑道:“你这个耳朵,应该进锦衣卫。”霍沉昭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盛明麟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其实霍沉昭也知道皇上说话不该偷听,可是离得太近了,他们又说到了他的名字,他就忍不住听了听。他听到明熙帝与四皇子说话,犹豫着,是让他做公主少师还是公主伴读,四皇子问公主少师是几品,明熙帝很无赖地答曰:“趁着这个热乎劲儿,咱想几品就几品。”如今太子少师是二品,四皇子就道:“若真设公主少师,不宜品级过低,昭哥儿资历太浅年纪太小,不宜封这样的加官,不如还是让他暂时做公主伴读。”然后明熙帝便道:“也好,咱寻思着,等珠珠儿长大了,嫁给谁也不放心,少不得要招赘的,到时候总得挑个知根知底,自小一起长起来的孩子,沉昭、凌绝都还不错。所以师徒名份断不可有。”四皇子一听就不说话了,明显不高兴了。于是明熙帝就开始嘲笑他和端王爷……说他有一次跟端王爷说起珠珠长大成亲的话题,端王爷当时就哭了。其实霍沉昭也觉得挺好笑的。他虽然没有前世的记忆,但遭遇家变少年老成,跟盛明麟差不多,看珠珠儿完全是奶爹心态,才这么丁点点大的小人儿,皇上想得也太远了些。但这种话,他跟盛明麟这种妹控就不能说了,于是只说,皇上可能想要他做公主伴读。“做伴读也不错!”盛明麟凑到他耳边:“我猜,等立了储君,也会在明面儿上,给我个官儿做,最大可能是放在鸿鹄卫。江白哥这趟回来,也该提一提了,我们两个,可能会共掌鸿鹄卫……我猜的。”霍沉昭点了点头:“江白哥也快回来了吧?”“嗯,”盛明麟道:“韩酒酒和陆无歧,大概比他们回来要早一天……估计明天就能回来了。”他随说着,随叹了口气:“珠珠儿不在家,我心里没着没落的,今天下午我们怎么过?要不我们俩去冒险屋看看?”自己说完,自己又否了:“不行,若是破不了,两个时辰才能出来,就算能破,走上去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还是等珠珠一起吧。”霍沉昭道:“要不我们去书铺看看,有没有珠珠能看的书,买回来就算不看,摆一摆也好,不然书架空着不好看。”盛明麟一寻思也行,两人就腿着去了。那边,端王爷揣着闺女下了山,上了马车,然后才把她放了出来。但揣了太久了,成年男子身上温度又高,团子小脚脚一着地,就觉得全身嗖嗖全是凉风,腿腿也软软站不稳,摇摇晃晃。团子摇了摇,大惊:“锅锅锅锅!风风要把珠珠抱肘啦!”端王爷:“……??”团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叫错了,飞快地转身,扯着爹爹的衣襟,就要往里迈。端王爷只能把闺女又揣了回去,小腿腿小身子全都裹住,只露出了小脸。团子松了口气,手手回上来,摸摸他脸,奶声奶气地教育他:“爹爹,你看小孩肿么介么不小心呀,要系风风把珠珠抱肘惹,珠珠介么可爱,它肯定不会还你哒,那你就没有闺女啦!”端王爷只好道:“是爹爹不好,爹爹这一回抱紧了。”他拿过竹筒给闺女喝水。如今端王妃别出心裁地给珠珠缝了一个棉套套,下头放上一颗暖阳石,上头再放竹筒杯子,竹筒杯还有盖儿,水就不容易凉。珠珠喝了两口,端王爷自己也喝了两口,这才把杯子放下,推开一点窗缝,抱着闺女看风景。团子就想往上巴,端王爷索性把窗子推开,回手拿了一个垫子放在下头,又嫌弃脏,拿袖子给闺女隔着,团子就两只小手手巴着他胳膊,大眼骨碌碌地四处瞅。走过一段路,上了官道,再往前走,就渐渐热闹了,不少小商贩挑着担子推着车子出城,也有不少出来游玩办事的人赶着回城,络绎不绝。团子看到一个汉子,踢了一个小孩的屁股,便伸出小手指,悄悄一指,问:“那个人,系小孩的爹爹吗?”端王爷嗯了声:“应该是吧。”他等着闺女再问,结果团子没有问,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他的爹爹,没有珠珠的爹爹好。”端王爷笑出声:“珠珠儿说得太对了。”团子仍旧四处瞅,看到一个人车上有个人,包在被子里,团子有点吃惊:“他要把老婆婆卖掉吗?”“不是,”端王爷笑道:“他可能是出门串亲戚,家里很穷,没有马车,老婆婆的脚小,走不了远路,就用车车推着走。”他趁机给闺女讲了一下:“有很多人,觉得脚小了好看,从小就不敢穿合适的鞋子……”他手伸进衣襟,用力攥了下团子的小胖脚,也不敢说折断什么的,只道:“脚脚挤在小小的鞋子里,每天都紧紧的,脚脚疼,就不敢长大了,就变得小小的,走路就不方便了。”时下裙子都长,端王妃又不是小脚,团子从来没注意过脚的问题,闻言惊呆了:“为行么要介样呀?她不怕疼疼吗?”“为了好看啊,”端王爷道:“觉得脚小了好看。”团子眼儿大睁:“可系疼疼呀!不能肘路!又不能玩球球,可多难过呀!”端王爷笑道:“所以才说这些人有毛病!大聪明大学问啥的,就没有一点!”团子深以为然,猛点头。端王爷笑着岔开话题:“宝贝儿,你看那人卖的是什么?”团子瞧了一眼:“系什么呀?”“是炭,就是我们以前点火盆子用的炭。”于是父女俩又开始聊别的。一直到了城门口,因为珠珠看得怪有意思,所以端王爷也没有动用特权,就这么悠闲地排队。结果正排着呢,就听不远处有人小声跟同伴道:“我要先去端王府!小公主一定想我了!啊,我好想下一刻就飞到小公主面前!”团子听到了,稍微坐直了些,拨开爹爹的衣服,朝后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陆无歧和韩酒酒,头凑在一起正在说话。团子惊喜了,招着小手:“鹿鹿!!韩酒酒!!韩弯弯!!”陆无歧一抬头,也惊呆了,喃喃地道:“心,心到神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