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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翘首期盼的三十年晚的联欢会对于郝刚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可沈大侠看得起劲。
黑白电视里一群小兔子在台上蹦得欢,身边围坐着左邻右舍都聚精会神地睁大了双眼。
郝爸郝妈大方地拿出了很多瓜子糖果,一群小毛孩子起先还有点腼腆,等到大家都伸手去拿时,陡然变得大胆起来,瞬间就把小方桌上的东西瓜分完了。
等到费翔的《故乡的云》和《冬天里的一把火》出场,场面就更热闹了,带着港台光环的费翔在这个夜晚成为华夏大地最闪亮的星,连马季老先生的相声都无法与之争锋。
马季相声真心说还是挺成功的,但郝刚知道这也是传统相声最后的辉煌了。
总体来说,87年的春晚还算是不错的,但随着大家审美眼光慢慢变高,视野慢慢变宽,郝刚知道以后的春晚虽然质量越来越高,但骂声也越来越多。
看完春晚已经很晚了,沈大侠就夜宿郝刚家,以前经常这么干的。
早上的太阳爬得老高了,两人起床,大眼瞪小眼,去哪儿?
无论去哪儿,先把饺子吃了,郝刚进屋吃饺子,沈大侠喊声叔叔阿姨新年好,灰溜溜地回家去,大年初一郝刚家里不待客。
青花闹的乌龙让郝刚有些不爽,虽然都是赚了便宜,但朝三暮四和朝四暮三还是不一样,郝刚打算等会和沈大侠去向老荣军拜年时顺便提一下,郝刚觉得拿了人家大罐这事得跟老荣军说声。
遍地的红色纸屑,家家都贴着红色对联,到处都响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这就是过年。
老老少少的庄邻聚在一起打麻将、赌小钱,围了一圈又一圈,郝刚很反感但也很无奈,农村的冬天就是这么无聊。
多好的精力啊,可惜无处释放,这让郝刚把饲料厂和养殖场办起来的愿望更加强烈。
沈大侠迈着地主老财般的步子踱了过来,郝刚很好笑。
沈大侠吧,腰包里有了点小钱就一定会抖起来,买完摩托估计也剩不下几个大子了,但不耽误比小伙伴有钱。
郝刚决定暂缓把摩托车钱还给他,反正他也留不住。
沈大侠是比较好款待的,有吃喝就一般就不会在意口袋里钱有多少。郝刚还在想,如果徐小娟真把沈大侠拿下,摩托车钱给徐小娟比给沈大侠要好点,最起码以后徐小娟不会再拿叶秀这事找自己麻烦。
老荣军的院子里贴满了福字和春联,院门前的一地红纸屑和硫黄味说明也才刚放过鞭。阳光虽然灿烂,但屋子里还是略显昏暗,老荣军在院子里打拳。
郝刚和沈大侠恭恭敬敬磕头拜年,喜滋滋接过老荣军递过来的压岁钱,虽然郝刚已经挣了好多钱,但只要没结婚,就能领这压岁钱,山前村就这规矩。
三人没进屋,院子里挺暖和,等老荣军一套拳打完,郝刚就直接问起了青花大罐的事。
“三爷爷,我上次听你说了祖上的一些故事,就对那个祠堂感兴趣了,我就觉得那个祠堂不简单,就带着大侠去绕了一圈,你猜怎么着?”
郝刚卖了个关子,看老荣军反应。
老荣军没什么反应,去就去呗,哪天没人去那边,你小子小时候不也经常跑去玩。
郝刚继续说,“你猜我在那边找到了什么?”
“现在那里能有什么,早就都空的。”老荣军终于回了话。
“我找到了一个青花大罐。里面都是洋钱,几百个。”郝刚故作惊诧。
老荣军倒是真的惊诧,抬起了眼,“你找到了?这事老一辈也有人知道,但一直没人找到,几十年前有人在墙外边挖沟时候,发现沟壁上有个凹下去的坛子印痕,就传说洋钱被人挖走了,后来就没人关心这事了。”
轮到郝刚很惊诧了,这事原来早就有人知道啊,我这是有目的的无意间捡了漏啊。
“你不是说那个蒙古人送给范家老祖的是金银吗,那是多久前的事了,怎么会是银圆呢?再说蒙古人逃难怎么还带着个大罐。”郝刚一直不能把银圆和蒙古人勾连起来,他解释不通。
老荣军呵呵一笑,“你说我这地方怎么就叫东湖呢,这有水吗?我们本地的方言,田地叫湖,大罐也不是大罐,其实谐音叫褡裢,范家老祖收到的是一褡裢金银。”
老荣军给郝刚普及过去的江湖规矩:“范家老祖救了蒙古人的命,也就收了他的买命钱。这钱范家老祖没敢独贪,就找借口盖了祠堂,祠堂不仅是给姓范的祭祖用,也是附近村子孩子们启蒙的学堂。”
“当时,为了装点门面,给学堂添点文气,又在学堂里给老师添了一对梅瓶,两只画缸,也就是你说的大罐,上面分别画的是闻鸡起舞、铁杵磨针、愚公移山、牛角挂书四个励志故事。两个大罐,讨好口彩的,其实是谐音大官,就一直摆放在祠堂里,范氏祖先想勉励乡人用功求学,能为村子出几个大官。”
“可惜秀才没出几个,武师倒是出了不少。”老荣军有些埋怨。
沈大侠听故事正入迷呢,就看见郝刚慢慢站了起来。
“刚子,你干嘛呢?”
“我再去看看,还有一个。”郝刚一直认为罐子就一个,谁知道老荣军说人家不是一个,是一窝。
既然不是一个,那四根柱子岂不是底下都有一个,想到这儿郝刚哪还坐的住。
“什么还有一个?”沈大侠问,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记得那里是四根柱子吧?”郝刚一说,沈大侠也明白过来了,拉着郝刚就走,“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
老荣军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疑惑的问:“你在祠堂柱子里挖出来的?”
“是的,在柱子底下,柱子是悬空的。”
“姓范的小聪明,想到这个点子也算不错,不过再聪明也抵不过大运气,藏了那么多钱,不是还便宜你了。不过那里面不会有四个,那一对梅瓶在我这儿,搞运动时我趁夜里把这一对瓶拿回来收了起来,要不就给打碎了。”老荣军不为所动,身外之物,早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再说你小东西不是一向聪明吗,怎么遇到大事就糊涂了,四根柱子不可能都是假的。都假了,拿什么承重的。可能另一根柱子下就是剩下的那个罐子。”
郝刚听到老荣军一句话,立刻冷汗就下来了。
是啊,自己虽然有重生经验,一路顺风顺水,没遇到什么麻烦,可是真的没缺点吗?
卖经书惹来王建民和牛汣,好在不是敌人。有点蛛丝马迹,顺着线索就找到了青花大罐。
欲望已经蒙住了双眼,过度自负又让自己失去了警惕心,以后要是事业进一步扩大,红尘乱欲,波诡云迷,郝刚能保证自己一直有这么好运气吗?
望着突然冷静下来的郝刚,老荣军也不由得赞赏,不管哪个时代,总有那么一小群人是不讲理的优秀,优秀到你无法仰望。
思考了一会,郝刚抬起了头,“三爷爷,那对瓶子给我,我有用。”
“自己去挖,门口大榆树往东五步,离地二尺。”老荣军说得很干脆。
“大侠,明儿晚上和我再去一次小学校,希望能找到剩下的那个画缸。初四你回去上班,找人把小院的门窗加固。尽快抽时间去买个大的保险柜,偷偷安在我房间里,这四个瓶瓶罐罐我要放到保险柜里。你自己去办,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见郝刚说的严肃,沈大侠也正色应下来。
初一不好动土,三人就在院子里打起了架,当然挨揍是郝刚和沈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