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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荆国地处四国之西,西北部有着壮丽的大漠风光,不似其他三国那般山清水秀,青山更是极为少有。
然而位于西北之北就有那么一座青山,在大漠中显得极为突兀,山上植被茂密,常年云雾缭绕,故被西荆百姓称之为“仙山”。
早年附近的百姓见此山钟灵毓秀,山上应有许多值钱的药材及奇珍异兽,于是相约登山,可一众人刚到山脚下,就被那重重云雾搞得辨识不清方向,哪里能看见什么草药野兽,只得作罢。后也有几人在浓雾中摸索着爬上过一截山,可不知为何突然就意识模糊起来,清醒过来后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山脚下。
从此就传出山上住着西荆守护神之类的传说。
久而久之便无人再敢登此山,百姓认为是山上的仙人不喜外界打扰,故而设置了迷障,所以附近的百姓渐渐都搬离了仙山,恐对仙人不敬,扰了仙人清修。
而就在这烟岚云岫的山巅,只要通过层层云雾便能遥遥望见,在那翻涌的云海环绕之中,巍然屹立着一座大气磅礴的殿宇,祥光瑞霭,宛若天宫。
那入口是由四根大型雕花石柱建成的山门,经过岁月的洗礼,山门上面的字已经模糊得辨识不清,只能隐隐看出一个“门”字。
往山门里走去,入眼便是以白玉铺造而成的地面,玉石台阶下凿开了一大片莲池,池中盛满了极其罕见的五茎莲花,场面壮丽雄伟,令人叹为观止。
莲池两侧各有两条道路通往后面的百步长阶,在那云梯之上一座座金碧辉煌的殿宇巍峨矗立,林立的红柱在光影下显得气势恢宏,飞檐翘角的穹顶之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明珠,正熠熠生光。
殿周古树参天,虬枝盘绕,和阶梯之下的莲池遥遥相对,气势磅礴的正殿大门门匾上,龙走蛇游地写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无相殿。
此时殿内,一名端着茶托的侍童刚奉完茶,正垂首缓步退出大门。
大殿内,只剩下跽坐着的两名男子。
“陛下此次前来又所为何事?”
开口的是一名紫衣男子,他整张脸都埋藏在一张白狐面具之下,让人辨不清他的五官轮廓,唯有一双漂亮的狐狸眼露在外面。他的瞳色是罕见的浅棕色,宛如雾夜中的寒星,眸光流转间,眼神却如鹰隼一般,泛着锐利的光,有一股难以察觉的狠戾之色。
而另一位锦袍男子,大约四十几岁的模样,眉宇间不威自怒,浑身透着一股贵气,此人正是西荆国君临安帝。
“我此次前来是有要事找尊上商议,使者可否替我通报一声?”临安帝朝紫衣男子微微低首,竟用“我”字自称,言行间显得十分恭敬。
“尊上已经闭关数月,恐怕此时无暇见您。”紫衣使者的态度十分冷淡,虽然嘴上仍是用“您”字称呼,但眼里却不见半分敬畏,似乎还有一丝轻蔑之色一闪而过。
“尊上又在闭关?”临安帝闻言,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不知是因为使者的态度,还是因为他扑了个空的缘故,他的脸上隐隐泛起不满之意,“每次长途跋涉来此,见到尊上的次数却是寥寥。”
使者冷冷地斜了他一眼,“陛下这话可就不对了,您可是忘了,尊上为何常年闭关?二十多年前,尊上那一身伤是为何人所受?”
临安帝微微一顿,敛色颔首道:“使者说的是,是我一时情急失言了。”在他垂眸之际,眼底极快地掠过一抹阴沉的冷光,而转眼间脸上却已堆砌出一个恭谨的笑容,又问道,“不是已经陆陆续续送来了五百个童男童女替尊上疗伤了吗?尊上还未痊愈?”
“五百个?呵……”使者扬了扬唇,勾着一抹冷笑,“当初陛下可是说好送足九百九十九个童男童女之血来替尊上疗伤,可这么多年,陛下就送来这么一点。”他的身子突然向前倾去,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勾勾地逼视着临安帝,眼底透着一股子毫不掩饰的阴狠之色,令人瞬间毛骨悚然,“陛下莫不是在盘算着要如何卸磨杀驴吧?”
临安帝的笑容瞬间僵在了唇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眯了眯眸子,眼中拂过一抹几不可见的杀意,顷刻间又缓了神色,朝他道:“使者何出此言?我对尊上绝无二心,西荆能抓的童男童女都已经送来了,剩下的若是再抓,西荆可就要大乱了,不论如何总得给西荆留点后吧?”
“给西荆留后?若二十多年前陛下也这么想,那尊上也不会受伤了。”使者语带嘲讽道,在临安帝明显已经阴冷的目光中,转而一笑,“尊上也没说过不让你西荆留后,只是陛下为何不去其他三国抓些送来?”
“四国之间情势如此微妙,从他国下手谈何容易?”临安帝的声音明显冷了几分。
“尊上助您建立血衣阁的目的不就为此?你却把血衣阁当作自己的摇钱树,做起人头买卖。陛下可知,什么叫自取灭亡吗?”
话毕,便见他广袖一挥,面前的茶案连同上面安放的茶碗顷刻间化为了齑粉,飘散于空中。
临安帝心中惊骇万分,他双手不自觉地死死抓紧了衣袍,后背瞬间直冒寒气。
二十多年前虽然亲眼见过尊上出手,但眼前这个当时还不足岁的娃娃今日修为竟也如此之深。这处处充满诡异的无相门果然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抗衡的,它太过神秘,神秘到二十多年的时光他都无法了解。它又太过惊人,似乎有一种诡秘的力量能让门中之人功力倍增。
此时使者的眼神犹如毒蛇一般阴鸷可怖,却含着淡淡的笑意盯着临安帝隐约透着青灰之气的脸,一字一句道:“它如是,血衣阁亦如是,而陛下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只有听尊上的话才能永保无恙。”
临安帝一震,先前的怒意早已随着齑粉散去,他连忙低眉颔首道:“是。我知道了,我这就想办法再送些童男童女过来。”
“如此甚好。”使者满意地点点头,突然问道,“七杀琴谱可有消息了?”
“暂时未有消息,不过我已经加派人手去寻了。”临安帝暗暗压制着呼吸,不让自己露出半分声色。
使者锐利的目光在临安帝脸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移开,“尊上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它重现于世,陛下可别让尊上失望才是。”
“是。可是现在南陵的局势……”他迟疑地看了看使者,“南陵如今这局势,若再不出手恐怕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如今他安插在南陵的暗探已经部折损,若能得到无相门相助,必能出现新的契机,以无相门的能力,二十多年前能替他夺了这西荆皇位,南陵自然也不在话下,这便是他来此的目的。
使者捏散指尖残留的齑粉,挑唇一笑,“区区一个南陵罢了,谁想要便给他。现在您的当务之急应是找齐七杀琴谱送来给尊上,往后,莫说是一个南陵,哪怕您想要一统四国,尊上也能满足您。”
临安帝沉沉地点头应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