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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弯月照枝头亮,两颗星悬天下明。”贺韶光眨着眼,摊主笑问她:“姑娘可答得上来?”
贺韶光细细思考一番,也舒了口气笑道:“是秋字。”
“姑娘好厉害,枝头为木,一弯月就是一撇,两颗星为两点,天下为人,加起来是个“秋”字!”
一旁有个虎牙圆脸的少年,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看着贺韶光连过十关,眼里的星星简直要冒出来了。
大家起初还不懂呢,被他这么一解释,也悟出来了。
摊主在众人的注视下,虽然肉疼,但还是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让贺韶光随意挑选。
贺韶光并不多拿,只要了刚刚她看中的那盏莲花灯,提在手上,硕大的莲花头引人注目。
她笑着谢过摊主和给她鼓劲的诸人,侧身挤出了摊位,四下寻找陆筱文的身影。
方才他去另一个摊子给自己买解渴的饮子了,不知怎么还不见人。
她站在原地等他。
背后遭人拍了一下,她还以为是陆筱文,笑着回头。
一回头,发现是刚刚那个虎牙少年。
虎牙少年鼓起勇气,扬起圆圆脸:“可否问一句姑娘姓名?”
呃贺韶光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打扮,好吧,被误会也属于正常。
这少年应该比她还小一些,眼神里满是仰慕,贺韶光刚想表明自己已经成婚了,陆筱文就从一边窜出来了。
“等了很久?”他看都不看那人,侧头问贺韶光。
贺韶光摇摇头,对上少年震惊的目光,她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打、打扰了!”少年红着脸,跑开了。
“年轻人真是有活力啊,哈哈”贺韶光干笑两句,打哈哈道。
“夫人还真是魅力不减啊。”陆筱文黑着脸,他才走开这么一会,就看见这景象。
贺韶光于是恶人先告状:“谁让你方才不在我身边?我告诉你,长得太好看可是很危险的。”
陆筱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这般理直气壮地夸自己好看。
不过此时面前的她身着一袭粉裙,又梳双螺髻,只簪了几枚珠花点缀发间,完就是个姑娘家的样子。
因为刚刚赢了一盏花灯,整张脸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眼眸明亮,整个人就如刚从水里捞上来的荷花,含苞欲放。
确实好看,他忍不住多看几眼。
就这么看了她一会,陆筱文发现自己心情好了许多。
“刚刚在那边看见知府了,我们绕着些走。”陆筱文不愿意跟迟知府多言。
“竟然碰上了让陆大将军要绕着走的人物,我还真是好奇,这人有多烦。”贺韶光打趣他,“迟知府也会与民同乐吗?”
“他陪府上女眷出游。”没说的是,那位女眷像没有骨头似的,整个人攀在迟知府身上,应该不是正牌夫人。
堂堂知府,这种大日子竟然丢下正室和家中儿女,陪着一个姨娘在街上大张旗鼓地四处逛,陆筱文真是没眼看,更不想被他认出来了。
丢脸。
两人换了一条道儿准备离开,还未走远,就听见方才他们所在的那条街上传来一阵阵慌乱的惊叫和哭喊声。
他们现在在方才那条街的下边,是一条坡下来的。二人抬头往上看去,就看见一处人都堆在一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有人尖叫着想要往上跑,被上边不知道情况的人群往下推搡。
贺韶光看了一会,就看出不对了:“糟糕,有人摔倒了,后面的人踩踏了!”
因为是个斜坡,最底下摔倒人没及时站起来,被身后没注意的人一脚踩上去,也绊倒在他身上,附近的人就跟滚雪球一样往上,摔跤的人越滚越大,肢体交缠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最下面的人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每一处骨头、肌肉都遭到了承受不住的重量挤压,他似乎听到了自己骨头碎掉的声音,反倒是身边震耳欲聋的哭喊声,渐渐听不清了。
人群越是慌乱、往下跑,越多的人摔倒站不起来,反而推倒了一旁挂着花灯的木头架子,摇摇晃晃地倚在酒楼上。
花灯外头是纸糊的,轰地就烧起来了,顺势点燃了木头架子,再烧着了酒楼,连带着这一侧的建筑都烧了起来,火光冲天。
酒楼里的客人,本来被外头的情形吓得不敢出去,这下更是被困在里头,无处可去。
有大着胆子的,眼见火势越来越大,用水一时都扑不灭,于是扒着窗户跳了下去,发出一声惨叫。
应该是骨折了,站不起来,又被后头的人踩了上去,引起了新一波的踩踏。
一片乱哄哄的,直接把她给吓住了。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表情焦急地对着陆筱文说:“迟知府呢?快叫他找来人手来疏散人群,不然这条街上的人得死一半!”
陆筱文也是一下被惊到了,这会听了她的话,立马去另一条街上寻迟知府。
走了两步,他回头问她:“你呢?你在这不安,要不然”
“我就在这里,我去驱散一些人,你快去吧!”
见这情况,又想起来几个小孩会不会也在这附近,会不会被人挤了摔跤,心底也是焦急。
只是现在她哪儿也去不了,满大街都是人,根本没法找人,只能期盼阿杜已经将人带回了住处,才算安。
她稍微定下心神,稳步走到路边人少处,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双手聚拢,大声喊道:“大家注意脚下,不要靠近摔跤的人!小心避到一旁,能靠墙就靠墙!不要慌乱,不要奔跑,一定要避免摔倒!”
这一摔就很可能起不来了,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基本会有残疾。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引导:“已经摔倒的人,不要慌张,尽量护着自己的头跟肚子!撑开胸前距离,保持呼吸!知府大人就在旁边的街上,很快就会安排人来救援!”
“上边的人不要再往下走了!不要再往下走了!”一个声音加入了贺韶光,贺韶光扭头一看,发现又是刚才的虎牙少年。
少年再没有刚才那么风度翩翩,一身的鹅黄色袍子已经变成了灰色,怕是方才也摔了一下,脸上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