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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十五年四月,大明帝国皇太子朱高燨在安南省调研。他强调,要坚持以永乐陛下新时代新思想为指导,大明不惹事也不怕事,要深入贯彻太祖皇帝引领的精神,坚持大一统原则,高质量高标准建设安南省三司与部队发展,践行以忠于大明为中心的发展思想,用心用情用力做好维护国朝统一的工作。
朱高燨首先来到云南府城,听取云南军政最高长官、黔国公沐晟对西南进展情况等汇报。在与黔国公会谈时,朱高燨说了一段暖心的话:“今天我从云南府城北策马到城南,路途虽短,但窥一斑而知豹。府城街道干净整洁,欢迎人群热情有礼,这充分的说明了黔国公的治理水平。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穿了才知道。”
黔国公沐晟激动道:“大道如砥,行者无疆,在朝廷的正确领导下,云南官员与百姓才能走的长远,我们需要紧紧的追随永乐陛下与皇太子殿下高瞻远瞩的指示,携手前行创未来。”
随后,朱高燨殿下又不辞辛劳的前往安南省考察,安南都司都指挥使、丰城侯李彬,以及当地民众代表黎利、潘僚等共二十位代表人物表示热烈欢迎。潘僚率先对朱高燨殿下表示热烈的欢迎,并且指出了安南省在近些年运转中出现的一些问题,请上级对本省的工作问题进行纠正。
朱高燨对安南省的工作做出了正确而又具备前瞻性的指导,李彬、黎利等人深表认同,并且表示愿意为了大明的繁荣昌盛献出自己的生命,朱高燨为之触动,坦然满足了李彬等人的心愿。
在朱高燨的引导下,李彬、黎利等十九位安南代表,在黄高森林战役后安详离世,为维护大明的完整版图与帝国统一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当前的安南,发展基础格外坚实,发展势头日益强劲,正处于前所未有的重大历史黄金期,安南省将坚定信心,勇挑重担,打造西南圈建设重点工程的先行区,担当国发展的新引擎,在新时代新征程中展示安南新作为。
至此,朱高燨殿下的南巡之路圆满完成,英国公张辅、督税使吕朝阳陪同南巡。
本台新闻由锦衣卫千户官沈青玉播报。
……
大运河上波纹动荡,风光依旧,航行着通往北京的船只。
甲板上支着一口铁锅,锅里炖着两条肥美的鲤鱼,奶白的鱼汤咕嘟咕嘟的冒泡,鲜美的香气溢了出来。朱高燨亲自烹饪着鱼汤,来时一条鲤鱼,归时一条鲤鱼。
一旁有两人观望,有一位身披甲胄的将领感慨道:“高,实在是太高了,此等意境,吾辈望尘莫及。”
身侧的沈青玉纳闷儿了:“兄弟,此言何意,为何我没有看出来意境?”
那将领故作深沉的说道:“那是因为你的境界还没到,自然看不出来殿下的意境。”
“兄弟有何见解,还请不吝赐教。”
“不敢称赐教,只是我自己的理解,你真觉得殿下锅里烹饪的这只是简单的一条鲤鱼吗?”
“嘶——这不是鲤鱼,莫不成还是鲫鱼吗?”
“此言差矣,此非鱼,乃是人也。”
沈青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没有看错:“兄弟,我眼神再差,也不可能将人认作是鱼吧,未曾听闻殿下还有吃人的嗜好。”
“所以说,你境界还没到啊。”那将领摆了摆手,道,“鲤,通李,这锅中烹饪的鲤鱼,正是那李彬!在殿下的眼中,丰城侯李彬也就是一碟小菜,想收拾他就收拾他,此时大功告成,殿下现在不是要喝鱼汤,他这是要品尝胜利的滋味,以及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沈青玉倒抽一口凉气:“高,太高了,未曾想到竟是这般道理,兄弟高见啊!”
他诧异的看了一眼身旁这位将领:“兄弟如此境界,在下佩服,敢问兄弟高姓大名?”
“免贵姓张,在下是锦衣卫副千户张牧之,花名张麻子。”
“兖州牧,豫州牧,牧之,令尊是望子成大器。”沈青玉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叫“张麻子”的将领,相貌堂堂,气态雄厚,询问道:“张兄,你脸上的麻子呢?”
“没有麻子。”
“张麻子的脸上怎么能没有麻子呢?”
“因为我以前是土匪,靖难时被朝廷招安,在锦衣卫混了个一官半职。”
沈青玉问道:“以前当过土匪,和你脸上有没有麻子,有什么关系吗?”
张牧之淡淡的说道:“人们不愿意相信,一个土匪的名字叫牧之,人们更愿意相信他叫麻子,人们特别愿意相信,他的脸上,应该长着麻子。”
沈青玉闻言肃然起敬:“张兄境界之高,在下望尘莫及!”
张牧之摆手道:“不值一提。”
沈青玉问道:“张兄此等见解,怎会去落草呢?”
张牧之叹息道:“实不相瞒,在下出身钟鸣鼎食之家,读过些许圣贤书,奈何家道衰弱,这才知百无一用是书生,只得落草为寇。后来太祖殡天,天下风云变幻,在下遂投效官军,追随燕王,新朝后,在下被编入锦衣卫任职。”
沈青玉听的目瞪口呆,合着这位爷还是个惯犯啊!
世家出身,后来家里破产了以后当了土匪,一看到燕王造反又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当了反贼,等到燕王朱棣打下来天下以后,他又成了锦衣卫的鹰犬。
土匪、反贼、鹰犬,好家伙,这位仁兄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干的却是刀头舔血的差事!
二人闲聊时,朱高燨用勺子舀了一勺鱼汤,轻吹后尝了一口,鲜美至极,他向那二人招了招手:“过来喝口汤吧,我一个人也喝不完这么多。”
沈张二人受宠若惊,却又不敢推辞,只能拘谨的走来,有幸尝到太子殿下亲自炖煮的鱼汤。
鱼汤的滋味虽美,却不如权与力更加醉人。
朱高燨熬了半个多时辰的鱼汤,他自己却只是喝了半口,便拎起青釉酒壶豪饮。
他淡淡的说道:“我确实不喜欢喝鱼汤,只是单纯的喜欢熬汤的过程,至于李彬,对我来说不重要,没有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话,是对张牧之说的。
朱高燨并不是享受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他只在乎利益,于大明而言需要的,他则会争取来,大明不需要的,他也会毫不留情的铲除。
无论李彬曾经做过什么,无论他对于大明有何贡献,曾经帮大明击退过多少的劲敌,可当他背叛大明的那一刻,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张牧之放下了手里盛着鱼汤的瓷碗,看了一眼自己刚才所在的位置。
从熬汤的铁锅,到他和沈青玉闲聊的位置,隔着十余步,刚才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然而殿下却听的一清二楚。
这他妈的是长了顺风耳吧?
“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伶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朱高燨悠悠道,“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他这些话,其实是对自己说的。
西南一战,烧死了六七万的叛军,大战之后又是小战,陆续歼了将近五万叛军,彻底荡平了西南的叛乱。
一令未冷尸先寒,大雾血蔓千溪染,猛夫横碎嘶吼中,春雨难洗一身腥。
……
北京有一宽而长的水系,元人称之为「海子」,也有人叫这里什刹海,在元朝此地是运河的终点,一派舳舻蔽水、万桅千帆的繁华气象。
而到了大明朝,这里不再有漕运码头的热闹,却有河岸垂柳,水中荷花的幽静雅致。
朱棣靠在一株柳树下,手里翻着一卷颇为有趣的闲书,他还是燕王的时候,就喜欢在这株柳树下偷得浮生半日闲,只不过那时候,身边总是会有一位贤惠的美人为他沏茶。
几十年过去,柳树还在,美人却早已不见。
汤承站在皇帝身后,娴熟的为朱棣捏肩,轻声道:“陛下,奴婢听说近些日子来朝堂上不太安分,有些人还在念叨着太子爷南征的事。”
朱棣将闲书翻页,淡淡的问道:“都在念叨些什么,太子在南边打了大胜仗,带着两万多人灭了十来万的叛军,怎么还是堵不住他们的嘴?”
“有些胆大妄为的人说,太子爷虽然打了胜仗,可明明是能杀一些招安一些来解决问题的,可太子爷却杀了。他们觉得,太子爷贵为储君,本应以仁德示人,行为却……”
朱棣挑眉道:“却什么?”
“奴婢不敢说……”
“朕让你说,你若不说,便是欺君,欺君,可是要掉脑袋的啊,汤承。”
“他们说,太子爷戾气太重,杀性太深,有损大明清誉……”
“这些嚼舌根子的蠢货,说的话狗屁不通,他们只知道扯些圣人说的道理,殊不知圣人说的道理只是说来听的,如何能用在治国上。交趾遗民,屡降屡反,这些贱骨头根本就不可能打心底里向大明屈服。如果不是太子这次在西南把交趾遗民杀得青黄不接,不出三年,安南照反!”
朱棣将手中闲书合上,声音阴沉,“一群整日里安坐在温室当中的烂人,除了会叫唤两句之乎者也的话,别无长处。吃着朝廷的俸禄,却胸无点墨毫无建树,他们又怎知,是太子,是朕,是我们这些打天下的人,在外面用金戈铁马换来了他们的安宁,结果他们反倒是来背刺我们这些打天下的人了!”
如果换做别的皇帝也就忍了,但朱棣忍不了。
将士们用血换来的江山,用命护得国家太平,结果却被这些享受太平的人嫌弃他们手上染了血。
若是没有我们这些打天下的人手上染血,你们能在这里无忧无虑的讽刺这个嫌弃那个?
汤承看到皇帝反应如此强烈,连忙安抚道:“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他可是知道,皇帝的身子骨近些日子愈发虚弱,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万万不能再被火气伤到了。
朱棣将心头的怒意压了下去,思忖片刻,道:“汤承,这件事由你来操办,朕不想再听到类似的流言蜚语。”
“奴婢明白,只是……”
“只是什么?”
汤承无奈道:“若想操办此事,斗胆请陛下允许奴婢调动锦衣卫官员,协助办理。”
他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太监,内宫十二监的宦官头子们看到他都得低着头恭敬喊一声老祖宗,甚至就连宗藩皇室的人也得卖他一个面子,但他手上并没有太大的权力。
说白了,汤承就是朱棣身边的贴身太监,负责照顾皇帝陛下的起居与日常,由于深得皇帝信任,他的地位极高。但地位高归地位高,办事的话,还得找皇帝借权。
汤承私底下替朱棣没少干脏活,但每次干脏活的时候,都得提前走一下流程,找其他部门借帮手。
“吕朝阳跟在太子身边,现如今不在京师,朕给你一道手谕,锦衣卫上下皆归你调动就是……等会儿。”
朱棣话锋一转,“没必要逮住锦衣卫这一头牛往死里使唤,这件事不用锦衣卫插手了。”
汤承有点懵:“不用锦衣卫,用什么?”
干这种特务的差事,就属锦衣卫和影侍最老道了。影侍自然是想都不用想了,除了皇帝和那位影中人,没别人能去调动,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就是从锦衣卫里调人了。
现在不用锦衣卫,难不成要让他这个老太监匹马单刀的把事情都干完?
“锦衣卫设在宫外,用着不顺手,每次让他们办什么事都得走好些繁琐的流程。”朱棣捋了捋胡须,“直接东安门的北边设个衙门吧,由你亲自统辖,从宫里找些宦官来充作人手,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与锦衣卫均势,委以缉访刺探的大权。除此之外,在每个衙门里都安排上宦官坐班,盯着这些官员们的一举一动,家人米盐猥事,都要记录下来。”
汤承觉得脑子有些乱:“那这个衙门,叫什么?”
朱棣想了想,说道:“既是在东安门北边设的衙门,便叫‘东辑事厂’吧。”
东辑事厂,简称
——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