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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捋了捋呼吸,一双苍老眸子里的慈祥转瞬即逝间便装换为冷漠:“降罪于你一人,你这话的意思,是想一个人把罪名都担下来喽?”
朱瞻基虎躯一震,连忙说道:“孙儿绝非此意!”
“那也就是说,你认罪了是吧。”朱棣倒也不着急,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来,跟爷爷说说,你都干了什么事,爷爷不怪你。”
朱瞻基头皮发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答。
朱棣这问题问得太过刁钻了,一针见血,就是奔着撕破脸去的。
难不成朱瞻基要回答:嘿!老头,没想到吧,你造反出身,我这孙子就得跟您多学习学习,我也造反啦!就问你惊喜不惊喜?
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翻译翻译,什么他妈的叫惊喜!
翻译翻译,什么他妈的,叫他妈的惊喜!
朱瞻基当机立断的说道:“爷爷!孙儿不孝,不孝即为大罪,然东宫之位已定,不可轻动,请爷爷削去孙儿太孙之冕,由臣弟加以太孙之位!”
够狠!
朱高燨默默的给朱瞻基竖起了大拇指,内心赞叹道:不愧是咱老朱家出来的人中龙凤,对别人够狠,对自己更狠!
皇太孙造反,这事能说吗?
不能说。
可是朱棣对于东宫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现在东宫又送来了这么一份“惊喜”,势必将会降下雷霆震怒。
而朱瞻基在这关键时刻,来了一手弃车保帅,壮士断腕。
自己认罪,辞去太孙之位,以保东宫基业!
太孙没了就没了,可如果太子没了,那东宫真就完犊子了!
千钧一发之际,朱瞻基将自己的大脑运转到极致,玩了这么一手花活。
可是……
孩子,你还是不够了解你爷爷啊,也太小觑你爷爷了。
朱棣摇了摇头:“小子,你还得练,跟你祁王叔学学,瞧你祁王叔,他知道我脾气,从来不会想着跟我去玩这种花样,因为玩的越花,我的刀,杀得越狠啊。”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在朱棣面前玩套路。
譬如当年那位反复横跳的曹国公李景隆,堪称“初代目大明战神”,当初靖难之役,被建文帝封为讨伐燕王朱棣的主帅。
撤退转进其疾如风,迂回包抄其徐如林,劫掠钱财侵略如火,友军有难不动如山,好一个南军主帅,不如回家养猪。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屡战又屡败,李景隆坑死了南军不知多少猛将名将,最后大开京门投降燕师,最后给建文帝也坑死了。
作为金川门之变的始作俑者,李景隆虽然因为投降有功被朱棣重用,然而没蹦跶两年就被朱棣给捏死了。
可怜曹国公李景隆一世英名,虽说打仗他不擅长,但是反复横跳他是认真的,然而他遇上的人是朱棣。
甭管你玩得多花,只要我看你不爽,直接就给你弄死!
“传旨,废……”
没等朱棣把话说完,便看到刚走出去的汤承又回来了。
“陛下,太子求见。”汤承道。
“嗯?”朱棣微微皱眉,“太子不是尚还在禁足吗,谁让他出来的?”
汤承有些为难的说道:“太子殿下执意如此,上十二卫那边,也没办法拦啊。”
其实禁足相对于朱高炽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限制性。太子如果非要出门,你上十二卫不要命敢去以刀兵要挟?
就算你真的把人拦下来了,是,如此一来是向皇帝证明了你是一条忠犬,上十二卫这样的禁军最需要的就是忠诚,可证明你是忠犬的同时,也让皇帝明白你这条忠犬是会向主子咬人的。
连皇室的人你都敢冒犯,朕还留你作甚?
想当好一名禁军,需要的不只是忠诚,还得在心里有杆秤。
而太子那边也不傻,他虽然知道上十二卫不会硬拦自己,可是之后呢,你违抗圣命,怎么向皇帝交代?
如今能把朱高炽逼得即使违抗圣命,也要来面圣,可见他的内心有多坚决。
“嗯……宣太子觐见。”
朱棣微微颔首,眼神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祁王。
朱高燨再明白不过,心里门清这是老爷子有话要和太子两个人私底下说。
不过对此朱高燨心中并无芥蒂,老爷子对他已经很是莫大的支持了,要是再不懂点事,那才是真傻比了。
“大侄子,我在这乾清宫里有点闷,跟你四叔出去走走?”
没等朱瞻基回话,朱高燨就直接蛮横的拉起了皇太孙殿下往外走。
……
二人并未走远,而是来到了乾清宫的暖阁,乾清宫暖阁有两件,分左右梢,后檐设仙楼,两尽间为穿堂,可通交泰殿、坤宁宫,殿内铺墁金砖。殿前宽敞的月台上,左右分别有铜龟、铜鹤,日晷、嘉量,前设鎏金香炉四座,正中出丹陛,接高台甬路与乾清门相连。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乾清宫都是按照“君权神授”的标准来严格布局。
可是无论是太祖朱元璋,亦或者是朱棣,在他们的心里其实对君权神授一词不屑一顾,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神,那就是自己——君授神权。
朕认为你这个神有必要存在,你才有资格存在,如果你影响了朕的统治,那不好意思,朕可就要举兵讨伐邪教了。
朱高燨坐在金銮椅上,也不避讳什么,这金銮椅他又不是没坐过,之前监国的时候在御书房天天坐,坐了龙椅也不是皇帝,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子,现在这暖阁里就我们叔侄俩人,你哭丧着脸怎么跟死了爹似的,来,给你四叔笑一个。”
朱高燨一看到面沉如水的朱瞻基,就不由升起了调戏的想法,这也让他觉得有些诡异,难道“叔叔欺负侄子”还是流淌在朱家人血脉里的传统风格吗。
朱瞻基用怒火中烧的眼神死死的注视着祁王:“你简直就是一混蛋!”
说来奇怪,朱瞻基的内心对于挑衅这种低级的语言手段已经可以做到免疫,唯独对于祁王,朱瞻基总是忍不住的失去理智。
“我混蛋吗?”
朱高燨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好像是有一点点混蛋,不过我可爱的大侄子,你怎么就让一混蛋给欺负了呢,这岂不是说,你连混蛋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