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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刘根生赶着驴车,拉着闫芳兰和闫芳香、刘薇;
三伢子坐着脚力王的驴车,回到了杨石砬子。
没有挖野菜,而是直奔杨家。
打进院开始,闫芳兰就瞪圆了眼珠子四处张望,暗中较劲儿,一定要挑出杨家的错处。
独门独院青石大房子,住的应该不差;
案板下有刚卸好的满满一筐猪肉,还有两只没断气的野鸡,吃的应该不缺;
油灯里的灯油满满的,过日子应该不抠搜……
闫芳香让三伢子先通报杨锱城一声,隔了好长时间,三伢子才出来,把四人让进了杨锱城的卧房。
此时的杨锱城,已经被人从床上挪坐在太师椅上,换了一套崭新的藏蓝色衣裳,头发高高束起,梳得油光可鉴,桌案上,还点了淡淡的檀香。
四人进来,杨锱城局促的抱拳,有些紧张:“大姐,大姐夫,恕妹婿有伤在身,待伤好后再施礼赔罪……”
这一恭敬态度,把闫芳兰和刘根生吓的倒退一步。
闫芳香急步上前,扶住杨锱城的胳膊,嘴里满是嗔怪:“你的伤,怎么能下榻呢,快回去躺着……”
杨锱城尴尬的反抓闫芳香的手腕,小声提醒:“芳香,我这是第一次见姐姐、姐夫,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别担心,我的身体已经不碍事,能坚持。”
闫芳兰心里的小疙瘩瞬间消失了。
只凭杨大伢子对她这个娘家人、对妹妹的态度,就能判断出妹妹在这个男人心目中的地位极高。
男人,恶一些,怎么了?嫁给他,最起码可以欺负别人,不受别人欺负,不像她嫁的这个窝囊丈夫,连帮她在婆婆面前辩解的胆子都没有……
杨锱城拱手礼让刘根生和闫芳兰:“大姐、大姐夫快落座,桌上有茶。”
刘根生嘴里答应着,双腿打摆子似的走到桌边,哆嗦着倒好茶,忐忑的端给杨锱城。
闫芳兰瞬间不淡定了,把茶抢回来,窘迫提醒:“妹婿是让你喝茶,没让你给他倒茶!”
人的名,树的影,杨大伢子凶名在外,害得刘根生无比紧张,脑子都打结了。
杨大伢子身体还没完恢复,这么坐着不是回事,闫芳兰识趣的站起来:“我、我是来陪三丫挖野菜的,我出去先挖,车上等三丫。”
闫芳兰拉着刘根生出了房门,紧张的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几乎同时,房间内的杨锱城也轻舒了口气:“可吓死我了。”
闫芳香噗嗤一乐:“你还吓死了?我大姐夫都被你吓得给你奉茶了!”
杨锱城笃定点头:“我怎么能不害怕?你还没正式嫁过来呢,你们家人,我是见一口怕一口啊……”
见一口吓一口还差不多。
闫芳香伸手搀扶杨锱城:“既已落聘,万无更改。快回床躺着吧,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
杨锱城没有拒绝,反而把身体大部分的力气都倚在了闫芳香身上,累得闫芳香连揽腰带扯胳膊的,累得呼呼直喘。
而最魁祸首呢,嘴角欢喜得都快咧到后耳根儿了,贪婪的嗅着闫芳香身上独有的少女汗香。
安置杨锱城躺下,正了正枕头,枕头下露出一抹红色,是一根红色手绳,是闫芳香丢在温泉洞里的那条。
杨锱诚尴尬的挠头,不知道如何解释本来落在洞里的桃花绳,怎么跑到他枕头下的。
闫芳香把桃花绳揣在怀里,红着脸:“这是旧线编的,不好看,也不实用,我给你绣荷包。”
嘴上说只绣荷包,闫芳香却准备利用聘礼里的棉布,给杨锱城做套衣裳、鞋子和腰带,算是自己的嫁妆。
杨锱城甜孜孜的点头。
监狱里。
狱卒给朱权脚上的伤重新换了药。
朱权小心翼翼的问狱卒:“差爷,这是哪儿啊?看着怎么不像县牢……杨大伢子是不是也一起关进来了?大人什么时候过堂,我有证据证明杨大伢子故意挑衅……”
“差爷对我父子如此照顾,是王主簿交待的吗?小哥能否帮我给王主簿带个话,只要出去,小的愿出这个数……”
朱权伸出了五个手指头,狱卒连眼皮都没撩,哑巴一样。
好几天了,整座监狱里的人,个个对父子俩好吃好喝好招待,还给治身上的伤,就是都跟哑巴一样,不问不答也不审。
害得朱家父子心里反倒忐忑不安,心里没底了。
终于,朱家父子被带到了一间刑室,墙上,地上,布满了各色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刑具。
一个男人立在室中央,转过身来,冲着朱家父子阴仄仄的冷笑:“养肥了,可以杀了。”
朱家父子吓得目瞪口呆,朱广文歇斯底里的叫嚷:“怎么会是你?这里是哪里?你凭什么关着我们用私刑?我警告你,我们衙门里有靠山,伤了我们,你也活不成。”
男人不以为然的轻叱一声:“姓王的主簿,昨天已经死了,他该感谢你把他给拉下水。”
男人指着一室的刑具,面色淡然:“这屋里一共一百二十八种刑具,我会让你们父子,由弱到强一一尝试。放心,郎中、人参都备上了,我会保障你们吊着一口气,不尝遍了死不了。”
朱广文几近疯狂:“你、你这是草菅人命,官府是不会放过你的!”
男人语气嘲讽:“草菅人命?每年在这间刑室里被我草菅的人命,我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个了,唯一记清的是,你们是唯一我亲自上刑的,也是地位最卑微的。”
朱权父子从男人嗜血的目光中,仿佛嗅到了一种来自地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