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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些时候,布鲁克林收到了迈克尔的分析报告。从里面大段大段口语化跟缺少字母的错误拼读,甚至海量的缩写可以看出,这是一份‘自娱自乐’的报告。
大约迈克尔在写这份报告之初,就只是给自己看的,并没有想过发出去给第二个人看。
布鲁克林连蒙带猜,磕磕绊绊地看完了这份报告。报告很朴实,没有华丽的辞藻跟官腔格式化语言,一切都浅显直白,以实用为主。
报告中对布鲁克林的人际关系进行分析,认为布鲁克林的高层影响力并不弱,尤其是在司法体系内部,掌握哈佛议会后,布鲁克林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
同时报告指出,布鲁克林的影响力即将进入一个高速增长期,他的影响力将成倍扩大,但这就好像一个身材匀称的人突然长满了肥肉一样,也是有风险的。
报告认为,一旦布鲁克林处理不好这段高速增长期,把握不好其中的速度与尺度,倾覆只在瞬息之间。
除此之外,报告分析认为布鲁克林现阶段人际关系过于单一,百分之七十到八十的关系都在司法体系内,其他领域的关系过于简单,有些领域甚至根本就是零。
这种严重偏科的发展模式在发展初期时颇具成效的。但布鲁克林已经过了初期飞速发展阶段,他需要的是面发展。
任何一个领域的弱化或者缺失,都很可能成为他失败的根源。报告里林林总总,有用的没用的写了不少,布鲁克林看过,很受启发。
自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成为哈佛议长以来,布鲁克林只做了一件事——论功行赏。
他见了每一个对自己有所帮助的人,给他们安排合适的位置,然后见了所有的合作伙伴,加强与他们的联系,感谢他们的不离不弃与默默支持。
再没有别的了。他只做了这一件事。不是他不想更进一步,而是从ey首席法官到哈佛议会议长这一步跨度有点儿大,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随着他身份的转变,他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伯克·福斯曼有句话说得对——布鲁克林见识浅薄,眼界不宽。
巨大的身份转变带来的变化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完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现在读了迈克尔的这篇报告,布鲁克林顿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这篇报告系统性地梳理了布鲁克林的人际关系与影响力辐射范围,分门别类地列举出了布鲁克林的优势与缺点。
读了这篇报告,布鲁克林对自己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但他并没有立刻作出决定行动,而是关闭邮箱,继续处理法拍卷宗。
他有耐心等迈克尔处理完私事回来,听他亲口分析。这一刻,布鲁克林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
他只知道迈克尔是个掮客,兼职情报商人,从没想到迈克尔竟然有这种鞭辟入里的分析能力。
时间在滴答声中走过。当日傍晚,临近下班,布鲁克林见识到了格雷西女士的恐怖威力。
这位严肃而严谨的正派法官气势汹汹地冲进布鲁克林的办公室,质问布鲁克林为什么没完成工作。
布鲁克林一脸的莫名其妙,反问她怎么知道自己没完成工作的。格雷西·帕梅拉女士拿起一本卷宗,翻到最后一页,那上面贴着一张便签,标注着截止日期,正是今天。
“这些拍品都是后天必须要拍卖的。”格雷西女士说道
“今天下午你处理完毕,明天上午法院将进行拍品清点,下午统计参与人员名额,对拍品进行微调。”
“现在由于你这边的怠工,直接导致后续工作无法进行,拍卖会即将延误。”布鲁克林听得目瞪口呆,反驳道
“这么紧张的时间是谁安排的?都不留余地的吗?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格雷西女士指了指布鲁克林。
“你把工作部丢给了艾伦·霍普先生一个人做,他根本来不及完成这么多工作。”布鲁克林被说的哑口无言。
上个月本应是他跟艾伦·霍普一起当值,但后期因哈佛的事情,布鲁克林不得不让艾伦·霍普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
本来艾伦·霍普是不干的,但布鲁克林用替他当值跟一个连续的长假期作为交换,改变了艾伦·霍普的立场。
特雷西对着哑口无言的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所以,请您务必今日内完成它们。”
“希望剩下的不会太多。”特雷西滴咕着,上前翻动卷宗,随后惊呼道
“上帝!为什么剩下这么多?”布鲁克林盯着特雷西笑,道
“也许上帝偷懒了,他也想让我也偷点儿懒。”特雷西严肃的警告道
“布鲁克林,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你刚刚的言论对上帝非常不尊重。”
“你觉得上帝会介意吗?”布鲁克林歪着脑袋问道
“或者说,你觉得应该对上帝报以尊重吗?”
“当然!”几乎不假思索的,特雷西脱口而出,回答道
“当然要尊重上帝,不过上帝是仁慈的,他不会因你的一时失言而降下惩罚。但上帝的仁慈并不是我们不尊敬她的理由。我们理应对她保持敬畏。”布鲁克林一脸肃容,点点头应道
“受教了。”在西方社会,宗教信仰深入生活、工作等各个方面。更是与政治几乎从不分家。
西方社会的法院是一个拥有浓厚宗教色彩的地方,在这里谈论信仰与上帝并不显得违和。
有为数不少的法官至今坚信是上帝赋予了他们裁决审判的权柄,他们的工作是为了上帝,他们努力工作也是为了不辜负上帝。
布鲁克林有些弄不清格雷西女士到底是狂热的宗教信徒还是冷静的宗教叛徒了。
她表现出了两面性。布鲁克林决定再看看。
“你认为这些文件该怎么处理?”布鲁克林指着剩下的卷宗问道
“现在时间不多了,我想上帝大概很忙,没工夫来显露神迹。”这些文件其实没什么好处理的。
如果按照规定办事,这些卷宗自然要仔细阅读,还要查阅拍品,与卷宗进行交叉比对,确认拍品没有问题。
但这太费时间了,真按规定做,估计联邦的法院也都不用干其他的了,都开一周庭,审核一周拍品得了。
因此,大部分法院都是大开绿灯,一路通过。拍品没问题就一切正常,拍品有问题但没查出来是你幸运,拍品有问题还被查了,就只能自认倒霉。
各法院内部的文件管理其实都相当混乱。像ey这样自己花钱搭建服务器,邀请可能是世界顶级计算机服务团队帮忙构建,聘用‘蝎子’跟‘天蝎团队’充任安专员,部网络办公,文件管理责任到人,文件流转清晰可见的奢侈做法,联邦都找不出第二家来。
其实不光是法院,联邦各种组织,从政府到公益,从大型机构到小型团队,从集团公司到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文件管理混乱几乎成了一种‘风尚’,ey这样的才是异类。
就布鲁克林记得的,今年才到6月份,ey就已经开掉17名因归档文件操作不规范的人员了。
“我们不能什么都指望着上帝。”特雷西飞快的说了一句,然后低着头将剩余卷宗快速分成两份,自己抱起一份,将另一份推给布鲁克林,扬起脸道
“我可以帮你分担一部分,剩下的这些需要你自己回去处理了。”布鲁克林望了望特雷西,又瞥了一眼站在门口挤眉弄眼的小约瑟夫,笑着问道
“特雷西,今天恐怕不行,我待会儿还有安排,要不你部帮我处理了吧?”特雷西抿了抿唇,伸手去拿桌上的那些,手指碰到卷宗封面又停下来。
“这些需要你最终签字确认,我处理完可能会很晚,需要送过去给你签字。”布鲁克林耸了耸肩,遗憾地道
“那恐怕不行,我今晚没时间。”
“能问一下你要去做什么吗?”特雷西问道。布鲁克林摇头
“抱歉,不能。”说着,他冲门口的小约瑟夫招招手,起身从特雷西怀里拿回那一摞卷宗道
“谢谢你的帮助,特雷西,但看来我只能明天自己处理了。”
“可是……”布鲁克林将卷宗放在一起,部塞给小约瑟夫,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让法拍延迟一天吧,我今晚有安排。”说着,他看了一眼腕表
“好了,我该走了。”说完,他拍拍小约瑟夫的肩膀,道
“明天见。”确认了,严禁的特雷西·帕梅拉女士是一位不那么虔诚的信徒!
布鲁克林走在走廊里,对今天的遭遇感到新奇。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第一次遇到这种暗示,这最初令他感觉很有趣,但新鲜感过了后,就有些无聊了。
他才刚刚跟安妮确定婚礼,正在筹备结婚事宜。他的事业才刚刚迎来重大改变。
下楼的路上,布鲁克林留心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他发现,早晨例会时的反应并不足以说明一切。
他成为哈佛议会议长这件事,在消息灵通的人那里,还是引来不小的变化的。
人们会悄悄打量他,等电梯时会站在他身后,电梯来了会让他先走,电梯里原本热闹的讨论会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变得安静,然后里面的人面上浮现出尴尬之色。
布鲁克林板着脸,身后跟着雷,一路沉默地来到停车场,坐进车里。这种身份改变带来的变化还需要他慢慢适应。
胡佛大道依旧拥堵,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夹杂着路怒症司机的喝骂声,偶尔还会有警笛加入。
熟悉的环境让布鲁克林稍显安心。不等他提议去华人超市购买晚上的食材,鲍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鲍勃目前是布鲁克林唯一的正职助理。随着布鲁克林就任哈佛议会议长,鲍勃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他如今相当于布鲁克林的管家,管理着布鲁克林的工作安排,许多人想见布鲁克林,都需要先过鲍勃这一关。
不过这种变化时日尚短,鲍勃这里还体现不出什么来。鲍勃的电话是公事。
已经回到波士顿的伯克跟安东尼又吵了起来。伯克被布鲁克林委以重任,负责‘纪检’工作,专门巡查议会成员工作问题,安东尼则负责调和内部矛盾。
于是安东尼上任后遇到的第一个来调和矛盾的就有伯克,然后第二对儿也有伯克,第三对儿还有伯克,第四对儿……伯克大搞清洗工作几乎得罪了哈佛所有人,因此,每个人跟他都有矛盾。
伯克回到波士顿才一天,他手底下的‘巡查组’还没组建完毕,被他挑中加入‘巡查组’的成员就来找安东尼调解了。
他们的理由五花八门,最常用的就是与伯克·福斯曼工作理念不合,除此之外还有跟伯克·福斯曼共事会影响心情,其余的就是各显神通了。
有说自己工作忙,抽不出时间的,有说自己要去割痔疮的,有说正在跟老婆离婚的……总之就是一句话:没时间,不想去。
安东尼本来对此是幸灾乐祸的。跟布鲁克林的‘一战’几乎打掉了老头儿的部精气神儿,他现在就想老老实实混几年,混到真正的退休,继续他那进行到一半的环球旅行。
但这并不妨碍他高兴伯克倒霉。但乐着乐着他就笑不出来了。来找他的人太多了。
他想混几年就走没错,但他更想善始善终。成王败寇这种说法联邦虽然没有,但相似的道理还是存在的,安东尼懂,他乖乖让路,愿意举起双手,对着布鲁克林唱征服。
但这跟因工作问题而被迫离开哈佛是两码事。他可不愿意晚节不保。于是安东尼直接找上了问题的根源——伯克·福斯曼。
于是,不出意外的,两人吵了起来。这几乎是必然的。自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后,两人就再没说过一句话,没联系过一个单词。
安东尼乖乖躺平,不想跟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看着就像反贼的伯克同流合污,伯克则记着安东尼在会议关键时刻的‘背刺’,并对此念念不忘。
如果不是安东尼摇摆不定,如果不是安东尼软弱,如果不是安东尼……现在哈佛议长的位置上究竟是谁还未可知呢!
伯克怎么可能给安东尼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