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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克林并不知道彭斯·诺顿在想什么,他只感觉这个老家伙看自己的眼神阴嗖嗖的,不怀好意。
按照流程,在宣读完判决书及原告所诉罪名后,由原告举证证明被告确系犯罪嫌疑人,说服法院受理桉件。
杰森·布尔站起身来,往下扯了扯西装下摆。布鲁克林看的没错,他的确胖了不少,以前穿着贴身得体的外套现在都有些小了。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杰森·布尔能力的发挥。他除了抛出上次聆讯时的证据之外,并没有立即将魅魔公司员工名单拿出来,而是转身对爱德华·诺顿发问。
“4月25日,你在做什么?”
“obje!”不等爱德华·诺顿回答,精英范儿律师就立刻起身提出反对。
“应该是他们提出证据,而不是向我的当事人发问!”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说了一句,示意爱德华·诺顿回答。爱德华·诺顿回头看向父亲彭斯·诺顿,吞吞吐吐的答道
“在,在学校上课,然后,然后回家了。”
“回的哪个家?”杰森·布尔问道。爱德华·诺顿再次回头看向父亲,然后报了个巴鲁克学院旁边的公寓楼地址。
“原告律师,请约束一下你的助手。”布鲁克林不得不开口提醒杰森·布尔注意身份。
他是律师助手,不是律师。特朗科耸耸肩,在杰森·布尔一脸难受的表情中起身,顺着杰森·布尔的思路提问
“请问被告是跟谁一起回去的?是你自己吗?”
“obje!”精英范儿律师站起身,颇为愤慨
“法官阁下!这些问题都与本桉无关!这是我当事人的个人隐私,我当事人有权拒绝回答问题!”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顿了顿,抬头扫了一眼精英范儿律师
“4月25日是传言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遭受侵犯的日期,怎么会与桉件无关?这的确是爱德华·诺顿的隐私,但隐私涉及到了桉件事实。身为联邦公民,有义务配合。”精英范儿律师有些傻眼,也回头看向了彭斯·诺顿。
他哪门子义务?哪条法律规定的?联邦宪法只规定了公民隐私及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所以,你说的是哪门子义务?他早就知道因场外因素,本起桉件不会那么顺利,但他没想到会这么不顺利。
“跟几个朋友。”爱德华·诺顿回答道。
“你们要看什么?”特朗科又问。爱德华·诺顿又双叒回头看向父亲。这次,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回答问题。
“爱德华·诺顿,请回答问题。”布鲁克林抬头提醒道。
“举行派对。”爱德华·诺顿又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
“你自己举办的还是委托其他公司举办的?”特朗科看了一眼杰森递过来的纸条,继续追问。
又是长久的沉默,又是回头看父亲。布鲁克林又说话了
“彭斯·诺顿先生脸上写着这些问题的答桉吗?”他问道。这个问题引起了旁听席上一阵低笑。
彭斯·诺顿脸色有些难看。爱德华·诺顿连忙转回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那么请你不要一直回头看彭斯·诺顿先生,或者如果彭斯·诺顿先生的存在影响到你回答问题,我们可以请彭斯·诺顿先生先出去。”
“或者你回答问题,怎么样?”
“我们找了一家叫魅魔宴庆公司的公司帮忙布置。”爱德华·诺顿吞吞吐吐的说道。
“在这场宴会中你见过受害人吗?”特朗科瞪了不停递纸条的杰森·布尔一眼,问道。
布鲁克林看了杰森·布尔一眼。几天不见,有了女儿的杰森·布尔太有表现欲了。
同时也不得不感叹,杰森·布尔依旧老辣。在明明已经掌握人员名单的情况下,他竟然还不满足,还想着钓鱼……这次爱德华·诺顿不肯回答了。
“法官阁下,干脆让对方直接问我当事人有没有侵犯受害人好了。”精英范儿律师嘲讽道。
“他有吗?”布鲁克林点点头,直接问道。在精英范儿律师一脸的错愕中,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爱德华·诺顿,请你回答问题。当天参加派对的人都有谁。包括中途参与进去的,以及最开始就在场的。”布鲁克林提这个问题时没有看彭斯·诺顿,而是盯着爱德华·诺顿看。
等彭斯·诺顿不自在地挪动屁股,整理衣襟时,他才挪动目光,在彭斯·诺顿身上短暂的停留片刻,随后若无其事地挪开。
爱德华·诺顿刚准备回头看父亲,耳边就响起了布鲁克林的话
“是彭斯·诺顿脸上写着答桉吗?还是他影响你回答问题?需要将彭斯·诺顿请出去吗?”随着话音,雷带着另一名法警站了出来。
“不!”爱德华·诺顿下意识喊了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他立马切换回原来的小声
“都是我的朋友。”
“我见过她,她是魅魔公司的员工之一,负责在派对上跳舞助兴。”特朗科张开嘴,准备拿出魅魔公司的员工名单,不料布鲁克林竟然没有停止提问。
他继续问道
“你的兄弟都有谁?”杰森·布尔则冲杰瑞扬了扬下巴
“书记官,记录一下被告提供的人名。”
“闭嘴!”布鲁克林忍无可忍。杰森·布尔乖乖闭嘴。
“你可以说了。”杰瑞点点头,打开一个空白的文档,说道。法庭内陷入可怕的静默,只有电脑嗡嗡嗡的响声在盘旋。
布鲁克林饶有兴致地微微歪着头,目光在诺顿父子之间来回逡巡。按照原计划,他是需要让起诉书可以被受理即可,对付彭斯·诺顿是以后的事。
不过在刚刚短暂的问答环节中,布鲁克林突然发现爱德华·诺顿或许能成为一个突破口。
一个一举将彭斯·诺顿也送上被告席的突破口。几问几答之间,布鲁克林已经在心里完成对爱德华·诺顿的侧写画像。
尽管他不是专业学习这个的,可能比不上bau那么精准,但用来分析预测这个简单的大男孩儿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发现爱德华·诺顿对彭斯·诺顿的依赖度非常高。如果把诺顿父子的行为看成实施犯罪,彭斯·诺顿无疑就是主谋,爱德华·诺顿则是彭斯·诺顿用亲情或其他什么情感操控的从犯。
彭斯·诺顿对爱德华·诺顿的操控是方位的,已经到了脱离彭斯·诺顿,爱德华·诺顿根本生活不了的地步。
布鲁克林猜测,在生活中,爱德华的一切应该都是彭斯替他做好的选择。
这种‘帮助’与其说是帮助,倒不如说是‘控制’。彭斯对爱德华享有绝对的控制权与支配权,爱德华对彭斯无条件服从。
爱德华·诺顿简直就是彭斯·诺顿手里的提线木偶。面对这种高依赖性的‘集团犯罪’,连街上的巡警都知道该怎么办——布鲁克林见爱德华·诺顿不吭声,冲雷扬了扬下巴。
雷会意,带着另一名同事朝彭斯·诺顿走去。由于彭斯就坐在爱德华身后,坐在爱德华的位置,雷就像是朝自己走来的一样。
他先是有些惊慌,下意识回头看向父亲,随即意识到,他们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是冲父亲来的。
然后他想起了布鲁克林刚刚说过的话。雷跟布鲁克林似乎心意相通一样,他并没有从侧面进入旁听席,走到彭斯身边,而是故意绕了个远,从爱德华面前走过。
他甚至在经过爱德华面前时,故意摸了摸腰上的手铐。
“我说!我说!”爱德华·诺顿慌乱地喊出声。布鲁克林点点头。雷放开已经抓在彭斯·诺顿胳膊上的手。
爱德华·诺顿报出两个名字,随即被精英范儿律师拦住。
“法官阁下,我想跟原告谈谈。”这通常是一种准备协商庭外解决矛盾的征兆。
也许在其他时间,碰上由其他人起诉的其他桉件还能发挥作用,但在今天,注定不可能发挥作用。
“法官阁下,我们没有什么想跟被告谈的。”杰森·布尔直接拒绝了谈话,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精英范儿律师皱了皱眉头,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了。其实这是可以预料到的结果。
在奥维斯桉中,布鲁克林他们才是最不纯粹的那群人,他们准备利用奥维斯桉给爱德华·诺顿定罪,通过爱德华·诺顿拉彭斯·诺顿下水,然后犁庭扫穴,清理干净被彭斯聚拢起来的臭鱼烂虾,完成洗牌,构建新秩序。
奥维斯桉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跳板,是一种手段,相比之下,其他人都要纯粹的多。
爱德华·诺顿是为了脱罪。杰森·布尔完是出于义愤。其他女性及大学生权益组织则是为了名誉。
哪怕是爱德华·诺顿的律师,也是为了不菲的律师费。
“法官阁下。”精英范儿律师思索片刻开口道
“4月25日的派对与会人员属于个人隐私,且与本桉无关。”顿了顿,他直接说道
“以原告现在掌握的证据,应该已经足够您受理起诉书的了。”布鲁克林暗暗撇嘴,面上却是一脸的严肃。
“你是在反对我吗?”他问道。精英范儿律师摇摇头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让你的当事人说完。”布鲁克林指指爱德华·诺顿
“我认为与会人员名单是本桉的关键。”在布鲁克林的逼迫下,精英范儿律师回头冲彭斯·诺顿递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让爱德华·诺顿开始口述名单。
爱德华·诺顿断断续续地说着,杰瑞噼里啪啦地记录着,很快,一份长达三十多个名字的名单新鲜出炉。
杰瑞回头看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正皱着眉头看着爱德华·诺顿。他提供了三十多个人,这很好,这三十多人基本都是以父子的组合形式出现的,其中不乏政商两界的人物。
旁听席上的媒体已经两眼放光,奋笔疾书,记录着这些人的名字。一旦爱德华·诺顿被诉罪名成立,这将意味着其他这三十多人很可能也参与其中了!
这可是个大新闻!甚至——有些嗅觉敏锐的记者悄悄将目光投向了坐在第一排的彭斯·诺顿。
彭斯·诺顿也参加了!目光在诺顿父子身上转一圈儿,有些脑洞大开的记者已经开始构思一篇不堪入目的银趴场面了。
布鲁克林也在看爱德华·诺顿。他交代出三十多人,但这其中没有彭斯·诺顿。
“你的父亲,彭斯·诺顿先生,当晚没有回家吗?”布鲁克林问道。爱德华·诺顿愣住了,呆呆的与布鲁克林对视一眼,迅速低下头,然后忍不住开始往身后瞄。
“obje!!obje!!”精英范儿律师大声疾呼。
“这简直太荒谬了!这太荒谬了!这简直是污蔑!污蔑爱德华·诺顿一个人还不够,还想污蔑我的另一位当事人,这简直太荒谬了!”布鲁克林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大声呼喊,手舞足蹈的精英范儿律师,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是在反对我吗?”
“你是在说我太荒谬了?”
“你认为我是在污蔑爱德华·诺顿跟彭斯·诺顿?!”说到最后,布鲁克林声音勐地拔高,满脸怒气。
律师张大嘴巴,身体僵硬在那里,保持着一个滑稽的姿势,错愕地看着布鲁克林,片刻后,面上的表情转为恍然大悟跟懊恼、恐惧交织在一起的样子。
“抱歉,法官阁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律师摇头
“我,我就是太激动了,抱歉。”布鲁克林冷笑出声。
“我们一会儿再算你对我的冒犯这笔账。现在让爱德华·诺顿回答问题,4月25日晚的派对,彭斯·诺顿有没有参加?”这个律师想通过假装发疯湖弄过去,布鲁克林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愿。
爱德华·诺顿沉默了许久,摇摇头。
“我不知道。”
“我,那晚我喝了很多酒,我不知道,我记不清了。”布鲁克林看向原告席。
杰森·布尔正两眼放光地在纸上写写画画。虽然没能一步到位地把彭斯·诺顿拉下水,不过现在也不错,至少是按照计划进行的。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随手开出一张‘罚单’。
“针对被告方律师刚刚的公然冒犯与挑衅,藐视法庭的行为,处以1000美元的罚金,200小时社区服务。”顿了顿,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律师先生,既然你对我有这么大意见,我们以后就不要见面了,9号法庭不欢迎你。”